“癢”是一個奇怪的自然產物,它出自我們,而我們卻恨不得將它們撣去。
一個肥胖的身軀在旋轉,快速而緊湊,讓圍觀者目不暇接,與之映襯的是富麗堂皇的大殿,胖子叫安祿山,同朝跳胡旋舞最好的人。他得寵于龍尊,是多么逍遙得勢,唐明皇給他榮華富貴,但他是不會知足的,至高無上的皇權在他的眼神中迷離而耐人尋味,金鑾殿的輝煌讓他不甘只在閬下出出入入,他的癢從窺伺碧瓦朱墻直到想讓江山易主。
癢是會膨脹的,膨脹到了極致,便開始撓,玄宗的寵溺致使覆水難收,從今往后,雕欄玉砌不再,一個帶有狼子野心的抓撓,便讓歌舞升平的時代化為烏有,炷盡沉煙,安祿山撓得太狠,以致整個時代都心如刀絞。盛唐便淪為后人感傷的幾句喟嘆。
心靈的癢,有一種便是貪欲,如果硬撓,強逞帶來的只是一時之快,但接著是更大的癢,欲罷不能,讓人矛盾。
新婚的夫妻是甜蜜的,興許在最初的時間里會相敬如賓,情濃意切。但是歲月匆匆,韶華悄逝,人便會對情感冷淡,七年之癢——多么現實,多么凝重,電影中男女初遇時的美好幻想,在生活數年后彼此幻想的倩影化為真實的凡人,真實固然不壞,但少了幾分夢幻的色彩,歲月讓對方的色澤凋零,只有耐得住這份寂寞,才有可能品味歲月的結果。
癢是對撓的考驗,是對人情世故的砥礪。
《愛情公寓》中曾小賢幻想自己獲得大獎,最后功成名就后說了一句話:“好久沒有這種蠢蠢欲動的癢了。”他喪失的是一種生活的沖動,沒有了青春的夢想與追求,生活自然就平淡無奇,心靈的癢,又可以是一種期冀,時時刻刻對生活充滿向往的活力,就像現在的我們,只有蓬勃向上的朝氣才擁有“蠢蠢欲動的癢”帶來的生命悸動。
癢與撓本來是一體的,正因為有那么多誘惑與夢想,我們才要撓,撓的正是生活中另一個我。看透摩耶之幕,用心觀察,用心傾聽,自然就卸去煩惱,一身輕松。
評點:熊芳芳
“癢”,在文中可以替換為“欲望”或“沖動”。討論這個話題的文章很多,但極少有人以如此別致又如此貼切的比喻來形容它。作者懂得辯證地看待“癢”——癢是會不斷膨脹得寸進尺的貪欲,是耐不住人間煙火平平淡淡的沖動,這樣的“癢”,會越撓越癢,帶來更大的痛楚;但心靈的癢,又可以是一種期冀,時時刻刻對生活充滿向往的活力,是一種蓬勃向上的朝氣,一種青春的生命悸動。文章的語言生動形象且有豐富的潛臺詞,譬如“一個帶有狼子野心的抓撓,便讓歌舞升平的時代化為烏有,炷盡沉煙,安祿山撓得太狠,以致整個時代都心如刀絞。盛唐便淪為后人感傷的幾句喟嘆”,善用比喻和比擬,極具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