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日本、韓國檢察制度及其啟示

顧軍溫軍

日本、韓國兩國檢察制度產生、建立的路徑雖不完全相同，但兩國檢察制度都與大陸法系國家的檢察制度有著深刻的淵源，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兩國又同時吸收融合了英美法系國家檢察制度中的許多合理因素，建立了較為相似且獨具特色的現代檢察制度。日韓兩國檢察制度雖然各具特色，但兼具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國家檢察制度的雙重特質，是兩國現代檢察制度中的共同特點，其中亦不乏許多可資借鑒的經驗做法。為此，筆者通過對日韓兩國檢察制度及其檢察官在刑事司法中角色與作用的考察，探索和揭示其中有益的經驗做法，作為他山之石，以期對我國的司法體制改革有所裨益。①

一、日本、韓國檢察制度基本概況考察

1.日本檢察制度基本概況

日本檢察制度始建于明治維新前，并經歷了由效仿中國御史制度到借鑒法國、德國檢察制度再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融合美國檢察制度等發展階段，1947年最終建立起頗具特色的現代檢察制度。

根據日本法律規定，檢察廳既是統括檢察官所從事的事務的場所，又是政府的特別機關，是具有行政性質和準司法性質的機關。②日本檢察機關的設置與法院相對應，分為四個層級：即最高檢察廳、高等檢察廳、地方檢察廳和區檢察廳。③其中，最高檢察廳將高等檢察廳、地方檢察廳和區檢察廳置于其管轄之下，高等檢察廳將地方檢察廳和區檢察廳置于管轄之下，地方檢察廳將區檢察廳置于管轄之下。日本全國設有最高檢察廳1處 （設在東京），高等檢察廳8處 （分別設在東京、大阪、名古屋、廣島、福岡、仙臺、札幌和高松等市）和高等檢察廳支部6處，在各督道府縣分別設置地方檢察廳50處及其支部203處，區檢察廳438處。除區檢察廳不設部、局等部門以外，各級檢察廳均設有事務局、總務部、刑事部、公安部、公判部、陪審員公判部、監察室等部門，東京、大阪、名古屋等地方檢察廳還設有特別偵查部、交通部、特別刑事部等。日本檢察廳職員分為：檢察官、檢事總長秘書官、檢察事務官、檢察技官以及其他專門職員等。其中，檢察官是行使檢察權的主體，是 “獨任制官廳”，即對于檢察事務，檢察官是擁有自行決定權的表達國家意思的獨立官廳，而不受他力的左右。檢察官是具有準司法性質的行政官，但檢察官的資格是司法資格，被視為法曹一元。④

近年來，為提高司法人才素質，日本對司法工作者的資格取得及培養制度進行了改革。新的制度下，只有經過2年或3年的法科研究生課程學習并畢業后，才能獲得司法考試資格。司法資格必須經過全國統一司法考試合格，并在司法研究所進行為期1年的講課及實務進修后，畢業考試合格者才能獲得。具備司法資格才有可能被任命為檢察官。但獲得檢察官官職后，不能馬上承擔復雜、重大案件，還必須經過在職培訓，且其辦案要通過上司“審批”的指導以及前輩檢察官的指點。

日本的檢察官職權包括六個方面：一是就刑事案件實行公訴的權限，即檢察官擁有提起公訴與不提起公訴的處分權以及支持和完成公訴進行的權限，此權限為檢察官獨占，不承認其他人享有公訴權；二是對犯罪進行偵查的權限，即檢察官擁有對任何犯罪進行偵查的權限，是偵查的主導者，警察是檢察官的輔助機關；三是就刑事案件請求法院公正地適用法律的權限，即對于公審案件，檢察官擁有就案件的事實及適用法律陳述意見和求刑的權限；四是就刑事案件監督裁判執行的權限，特別是對于宣告刑罰的判決、裁定執行的指揮監督權為檢察官獨占；五是就屬于法院權限的其他事項要求法院通知或者陳述意見的權限，即刑事事項以外，檢察官擁有請求法院通知和陳述意見的權限；六是作為公共利益的代表人，進行其他法令規定的屬于自己權限事務的權限，如民法、民事訴訟法、公職選舉法、人身保護法、公正人法、律師法等賦予檢察官的諸多權限。

為防止檢察權行使出現失誤，日本還建立起了內外部監督制約機制，內部堅持實行檢察官同一體原則，設置檢察監察室等，外部則設有法務大臣的指揮監督權以及檢察審查會。其中，作為制約檢察權的專門機構，檢察審查會獨具特色，審查會分別設置在日本全國地方法院或其支部內，審查會由11名審查員組成，審查員從有眾議院選舉權的國民中抽簽決定，其職責是對檢察官不提起公訴的處分是否適當進行審查，以及處理和檢察事務相關的改善建議或勸告事項。審查會實行起訴決議制度，審查會決議具有法律效力，主要是對檢察官不起訴的案件，在審查會兩次作出應當起訴決議時，視為提起了公訴，由指定律師代為履行檢察官的職務。⑤

2.韓國檢察制度基本概況

韓國的檢察制度始于朝鮮末期的1895年，承繼日本制度而建立，1945年實行美軍政后，受到美國制度的深刻影響，在此基礎上建立起自己獨特的檢察制度。

根據法律規定，韓國檢察廳是統轄檢事事務的官署，即表示國家意思的公務所，雖然其是隸屬于法務部的行政機關，但其職能和組織與司法權具有密切的聯系，因此又可稱為準司法職能或準司法機關，與其他國家行政職能機構相比具有不同的特點，是法務部的外廳。⑥韓國的檢察廳與法院相對應，分為三級，即大檢察廳、高等檢察廳、地方檢察廳，此外在設置地方法院支院的地域，設置了對應的地方檢察廳支廳。⑦韓國全國有大檢察廳1個（設在首爾）、高等檢察廳5個 （分別設在首爾、大田、大邱、釜山、光州等地），另有包括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以及首爾東部、首爾南部、首爾北部、首爾西部以及議政府等在內的地方檢察廳18個，其中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在級別上高于其他地方檢察廳，但相互間無隸屬和管轄關系，此外，全國還設有地方檢察廳支廳39個。

韓國檢察廳內部機構按職能設置有：刑事部，負責對警察等一線調查機關送達的普通刑事案件進行審查后決定是否予以提起訴訟的部門；特殊部，是特別調查部的簡稱，主要是對警察不宜直接處理的涉及侵害民生及腐敗等案件而設置的部門；毒品、有組織犯罪調查部，負責有組織暴力犯罪或毒品案件的調查；公判部，負責起訴案件公訴維持事務，不參與直接的調查工作；外事部，負責外國人或與外國人有關案件的調查及處理事務的部門。同時在大檢察廳還設有中央搜查部、監察部以及檢察研究院等部門。但根據檢察廳規模大小，其機構設置有所不同，上下級之間機構設置并不一一對應。以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為例，其內部設有包括公判部第1、2部，公安部第1、2部，刑事第1—8部，特別調查第1—3部、金融稅制調查第1—3部，毒品及有組織犯罪搜查部以及高科技犯罪搜查第1、2部、外事部等22個部，各部以下還設有16個科，另設有1個事務局，反映出韓國檢察廳在機構設置上有著較高的專業化程度。

韓國檢察官被稱為檢事，檢事作為公共利益的代表執行檢察事務。檢事是具有行使檢察權的獨立官廳。檢事級別主要分為檢察總長、檢事，除檢察總長外，檢事是檢察廳的主體。取得檢事資格，應首先具備律師資格，律師資格取得必須通過全國統一司法考試，考試合格后要在大法院運營的司法研究院進行2年的正規課程培訓，合格后取得律師資格，其中被任命為檢事的人員還要進入法務研究院接受新任檢察官的專門進修。

根據法律規定韓國的檢察權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作為刑事訴訟公共利益代表進行犯罪調查，收集證據，提起或維持公訴等。在犯罪調查中具有指揮監督司法警察的權限，請求法院正確適用法令的權限及判決執行的指揮、監督權。二是民事案件方面，檢事具有禁治產、限定治產宣告的申請權，財產的管理參與權，公司解散命令的請求權，外國公司分公司關閉命令請求權等。

為確保檢事按統一的標準公正行使檢察權，韓國采取了與日本相似的做法，即堅持檢事一體原則，全國檢事作為獨立官廳，以檢察總長為頂點，通過檢察總長、檢事長、支廳長的指揮監督權，結合成金字塔形的階梯式的統一組織體。檢察總長、檢事長、支廳長以其所具有的指揮監督權、職務承繼權和職務移轉權為媒介，將作為獨立的單獨官廳的特定檢事事務，交給作為另外官廳的其他檢事辦理，其辦理結果與前任官廳具有同樣的法律效果。

二、日本、韓國檢察官在刑事司法中的角色與作用考察

1.日本檢察官在刑事訴訟中的角色與作用

在日本，從刑事案件的偵查到提起公訴，從開庭審理到裁判的執行都能看到檢察官的身影，檢察官廣泛參與了刑事訴訟的全過程。檢察官在刑事訴訟中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對刑事案件進行偵查、追訴和維持公判。

（1）檢察官的偵查權。日本 《檢察廳法》第6條規定，檢察官有權對任何犯罪進行偵查，其與根據其他法令擁有偵查權的人的關系，依據刑事訴訟法的規定。檢察官認為必要時可自行偵查犯罪，同時檢察官有權對警察的偵查工作進行一般性的指示和具體指揮。就一般犯罪而言，警察負責刑事案件的第一次偵查，而檢察官負責決定起訴與否的偵查。而且，檢察官可以就偵查中應當注意的事項向警察發出指示，對檢察官的指示警察必須聽從。此外，檢察官也可以就警察偵查后移送審查時發現的問題進行自行補充偵查。對于一些涉及貪污、企業犯罪、偷稅類案件，由設在檢察廳內部的特別搜查部自行獨立偵查。⑧但作為偵查主體，檢察官只可以進行如訊問、詢問證人及其他任意性偵查活動，其采取如逮捕、羈押犯罪嫌疑人以及扣押、查封、勘驗等強制性偵查措施行為時必須向法官提出申請，經過法官批準并簽發許可證后方可實施，即采取所謂的令狀主義，其目的在于防止偵查權被濫用。

（2）檢察官的追訴權。這指檢察官對刑事案件的處理。關于刑事案件的處理大致可分為提起公訴的情況和不提起公訴的不起訴處分。根據日本法律規定，對于刑事案件，檢察官具有提起公訴并要求裁判所作出公正判決的權力，而且公訴權限只有作為國家機構的檢察官才有權行事，被害人和警察機關均不能起訴，即采取國家起訴主義。⑨檢察官在受理警察移送起訴的案件后，經過二次偵查，就應當作出起訴或不起訴的決定。提起公訴是指以檢察官就特定刑事案件請求法院進行審判的意思表達為內容的訴訟行為，要想提起公訴必須向法院提交起訴書，根據案情檢察官可以請求裁判所開庭審理或請求簡易審理。如檢察官認為不需要起訴，則可以作出不起訴處分。當被懷疑的事實、被懷疑的對象不是犯罪行為人或知道沒有證據能夠認定犯罪是否成立時，可作為 “沒有嫌疑”處理，當被懷疑事實以及認定犯罪成立證據不足時，應作為 “嫌疑不足”處理。即使在認為證明犯罪的證據充足的情況下，檢察官也可對犯罪人的性格、年齡、處境、犯罪的輕重、情節以及犯罪后的情況等進行綜合考慮，認為沒有追訴必要的情況下，也可以酌情不提起訴訟，即所謂的起訴便宜主義。

（3）檢察官在維持公判方面的權力。日本法律規定，檢察官負有裁判執行、監督的職責，即檢察官有權執行、監督徒刑、緩刑、拘役、罰金等刑罰。裁判所作出有罪判決后不能直接發生法律效力，需要將裁判書交給檢察官，由檢察官確認裁判書效力后，簽發執行通知書，連同判決書副本交給執行裁判書的刑務所長，刑務所長根據檢察官的指示對被告人執行具體刑罰。不僅如此，檢察官還具有刑罰執行的變更和停止執行刑罰的權限。在刑罰執行過程中，如果犯人生病，檢察官可以要求停止刑罰的執行。對于犯人是否可以假釋，以及何時開始假釋，檢察官可以向刑務所長提出意見。同時，檢察官對刑務所、對犯人的刑罰執行情況有監督權。

2.韓國檢察官在刑事訴訟中的角色與作用

韓國法律規定，檢察官是行使檢察權的獨立官廳，代表公共利益執行檢察事務。特別是在刑事程序上，檢察官既是偵查機關和追訴機關，又是裁判的執行機關。

在韓國，作為偵查機關，檢察官是偵查的主體，即刑事訴訟法第195條規定的偵查機關，在犯罪偵查方面，檢察官作為搜查機關可以指揮和監督司法警察官吏；作為追訴機關，檢察官是公訴權的主體，即刑事訴訟法第246條規定的追訴機關。關于刑事追訴，現行法律采取作為國家機關的檢察官為追訴機關，也就是采取國家追訴主義以及由檢察官獨占公訴權的起訴獨占主義。同時，在公訴權的行使方面，檢察官依據判斷能力進行，即采取刑事訴訟法第246條和247條規定的起訴便利主義；作為裁判執行機關，檢察官同樣是裁判執行的主體，根據刑事訴訟法第460條以及檢察廳法第4條的規定，檢察官享有裁判執行的權利和職責的指揮和監督權利及職責，若需要裁判執行時，檢察官可發布刑罰執行狀；作為公共利益的代表，檢察官在刑事訴訟中處于公益地位，一方面檢察官作為偵查的主體或訴訟當事方 （追訴主體），與嫌疑人和被告人處于攻擊和對立的地位，但另一方面為保護嫌疑人和被告人的利益，檢察官在訴訟中也處于進行偵查和訴訟活動的公益地位。也就是說，檢察官必須堅持客觀公正的立場，在偵查過程中不但要收集對嫌疑人不利的證據，也應收集對嫌疑人有利的證據。

基于特殊的角色定位，韓國檢察官在刑事訴訟中享有廣泛的權力。一是犯罪搜查權。其中包括偵查權和搜查指揮權，檢察官作為偵查機關，具有犯罪搜查權，即對犯罪認知的權力和任意偵查及強制偵查等權力。二是起訴和不起訴權。檢察官對嫌疑事件有權作出不起訴處分，不起訴處分的權力不只是作為搜查機關的權力，也是追訴機關的權力。同時，作為公訴權的主體，為實現檢察官的公訴執行權，檢察官有提出公訴和公訴執行的權力，韓國立法上認可檢察官作為當事方所具有的各項訴訟權力，包括公判廳出席權、證人審問權、證據提出權、證據調查申請權、證據調查參與權、異議申請權、被告審問權、公訴狀變更申請權、論告權與求刑權、辯論重開申請權和上訴權等等。三是裁判執行權。檢察官有權指揮和監督裁判執行的權力，為執行裁判，檢察官在必要時可發布刑罰執行狀。

三、日本、韓國檢察制度中的幾點啟示

雖然由于政治體制、司法制度的不同，日韓兩國檢察制度與我國檢察制度之間存在較大差異⑩，但兩國檢察制度中仍不乏有益經驗，值得借鑒。

第一，檢察官培養教育方面。檢察官是檢察權行使的主體，是關乎檢察權能否依法正確行使的根本。日本與韓國在檢察官培養教育方面均采取任職前的司法職業培養與任職后崗位培養并重的方式。我國檢察官的任命，雖以通過國家統一司法考試，取得司法資格為前提，但在培養教育方面，仍以任職后的崗位培養教育方式為主，且由各級檢察機關自行承擔，缺少職前的司法職業培養。這種單一的培養教育方式，既不利于選拔和培養優秀司法人才，又過多地占用了司法機關有限的在職崗位培養資源，更不利于對檢察官等司法人員在職崗位培養的深化，有礙司法隊伍整體素質的提升。

第二，實現專業化機構建設方面。機構建設是檢察權運行的重要載體，是檢察機關組織體系建設的重要方面。日本、韓國檢察機關在專業化機構建設方面的主要做法是，兩國檢察機關除堅持按業務職能進行機構設置外，還比較注重內設機構的專業化建設，兼采取 “因地制宜、按需而設”的方式，這既能保持檢察一體原則的實現，又反映了各級各地檢察廳開展檢察工作的實際，具有較強的靈活性。例如，韓國檢察機關的機構設置，在上下級檢察機關之間并不要求一一對應，各級檢察廳在檢察職權范圍內根據其規模大小以及開展檢察事務實際情況，機構設置有所不同。近年來，我國檢察機關在此方面進行了一些積極有益的探索，并都取得成效，但與經濟社會發展需求相比，仍有較大差距。

第三，刑事訴訟中的檢警關系方面。檢警關系是各國刑事訴訟中最基本、最重要的法律關系。在偵查中指揮和監督司法警察是日韓兩國檢察官的共同職權，但在具體檢警關系上卻有較大區別。韓國檢警關系是典型的主輔關系，即檢察官主導偵查，司法警察應當接受檢察官的指揮和對檢察官的偵查給予配合。檢察官有權向法官申請逮捕、羈押、扣押、搜查等令狀，司法警察只能通過檢察官才能申請上述令狀。日本的檢警之間是相互獨立、相互協作的關系。檢察官和警察都有權進行偵查，檢察官可以偵查任何案件，但主要偵查工作還是由警察進行。檢察官認為有必要時可以進行偵查，檢察官的偵查只是補充和修正性的，但檢察官對偵查活動具有一般性和具體指揮監督權，一旦檢察官介入，警察必須服從。日韓兩國檢警關系的共同特點在于強調檢察官對警察偵查權嚴格的法律控制，防止警察偵查權濫用。兩國均采取令狀主義，較好地實現了對偵查權的法律控制。我國檢警之間是互相分工、相互配合、相互制約的關系。但檢察機關作為國家法律監督機關，除享有偵查、公訴等訴訟職能外，還有權對偵查活動實施法律監督。因此，實現對偵查權的法律控制同樣是我國檢察制度中的重要內容，但我國的法律控制的方式上與日韓兩國有所不同，我國采取的是事后監督糾正型的法律控制方式，與日韓兩國注重對偵查過程的指揮、監督、批準的法律控制方式相比，對偵查權的實際法律控制程度相對較低，其結果是偵查活動違法現象時有發生，卻難以得到糾正。因此，檢察機關應進一步加大對偵查活動的法律監督力度，特別是以貫徹實施修訂后的刑事訴訟法為契機，切實加大對警察偵查權的法律監督力度。在未來司法改革中，一是學習借鑒指揮、監督偵查權的法律控制方式，積極探索建立對偵查取證活動的引導體制；二是學習借鑒令狀主義中的合理因素，探索建立對其他強制措施以及強制性偵查措施的檢察機關審查批準方式，實現事后糾錯型的法律監督方式向事后糾錯與事中防錯并重型的法律監督方式轉變。

第四，實現對檢察權自身監督制約方面。加強對檢察權自身的監督制約是保障檢察權正確行使的根本， “應當賦予檢查官 ‘相對’獨立而非絕對獨立的權力”，日韓兩國在實現檢察權自身的監督制約方面的主要經驗做法，一是實行檢察一體原則；二是設立專門的監察機構；三是賦予法務部長指揮監督權；此外，日本還設有專門負責對檢察權運行進行監督的檢察審查會。其中，檢察一體原則以及檢察審查會制度值得我國借鑒。如前所述，所謂檢察一體，就是在檢察權行使方面明確上司對部下的指揮監督權、事務調取權和轉移權以及部下對上司職權的代理權，同時，明確前后所辦理的檢察事務具有同等的法律效力。檢察審查會是日本獨有的監督制約制度，雖與我國的人民監督員制度相似，但較之我國檢察機關當前全面推行的人民監督員制度在成員資格、人員選任、工作職責、審查內容、決議效力等方面有許多不同。特別是，當前我國推行人民監督員制度的民主化、法治化程度以及在規范檢察權運行等方面都有待進一步完善。

注釋：

① 筆者于2012年7月曾赴日本、韓國對兩國檢察制度進行專門交流考察，并與東京地方檢察廳、首爾中央地方檢察廳進行了座談，交流中二者對各自的組織體系、人員組成、檢察官任職資格、檢察職權及對檢察權的監督制約、檢察官在刑事司法中的作用等情況進行了較為詳細的介紹，并提供了書面資料，本文關于日本、韓國檢察制度的介紹系對該書面資料進行翻譯后整理而成。

② 日本《檢察廳法》第1條規定：檢察廳是統括檢察官所從事的事務的地方。《國家行政組織法》第8條第3款規定：檢察廳是依照檢察廳法設置于法務省（掌管法務行政的國家行政機關）內的特別機關。

③ 日本《檢察廳法》第1條第2款規定：檢察廳分為最高檢察廳、高等檢察廳、地方檢察廳及區檢察廳；第2條規定：最高檢察廳和最高法院、高等檢察廳和各高等法院、地方檢察廳和各地方法院、區檢察廳和各簡易法院相對應分別設立。

④ 在日本，檢察官與法官、律師需具備相同的資格，統稱為法曹，或稱三法曹，檢察官是三法曹之一。

⑤ 檢察審查會是日本在二戰后，于1948年7月為推進日本檢察民主化，根據《檢察審查會法》而建立起來的一項專門對檢察權運行進行監督制約的制度，也是日本獨有的一項監督制約制度。作為日本司法改革的重要內容，日本于2004年對《檢察審查會法》作出重大修改，并設立了起訴決議制度，并于2009年5月21日賦予審查會起訴決議以法律效力。

⑥ 韓國《檢察廳法》第2條第1款規定：檢察廳是統轄檢事事務的官署。

⑦ 韓國《檢察廳法》第2條第2款規定：檢察廳分為大檢察廳、高等檢察廳及地方檢察廳；第3條第1款規定：大檢察廳與大法院、高等檢察廳與高等法院、地方檢察廳與地方法院及家庭法院對應設立。

⑧ 在日本，一般在東京地方檢察廳、大阪地方檢察廳、名古屋地方檢察廳都設有獨立的偵查部門，即特別搜查部，負責特定案件的偵查。

⑨ 國家起訴主義，又稱國家追訴主義，根據日本刑事訴訟法規定，公訴由檢察官進行，即表明檢察官代表國家行使提起公訴和維持公訴的權限，并且惟有檢察官是公訴的擔當者。前者稱為國家追訴主義，后者稱為起訴壟斷主義或稱起訴獨占主義。即原則上由檢察官這一國家組織獨占性地掌握公訴權。

⑩ 日韓兩國是實行三權分立的國家，兩國的檢察機關都隸屬于行政機關，但由于其職務活動具有較強的司法屬性，因而又被稱為準司法機關，兩國的檢察機關不具有獨立的法律地位。而我國實行的是“議行合一”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憲法明確規定了檢察機關的法律地位，即檢察機關是國家的法律監督機關，是獨立于行政機關和審判機關的專門的法律監督機關，行使法律監督職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