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文娟
(寧夏大學外國語學院 寧夏銀川 750021)
譯者的適應與選擇
——兼評祝慶英的《簡·愛》中譯本
賈文娟
(寧夏大學外國語學院 寧夏銀川 750021)
翻譯適應選擇論認為譯文是譯者適應與選擇的產物,沒有譯者的適應和選擇就沒有譯文。本文以適應選擇論中的“三維轉換”為工具,簡評祝慶英的《簡愛》中譯本在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的適應和選擇情況。
祝慶英;《簡愛》;翻譯適應選擇論;“三維”轉換
在國內眾多《簡·愛》漢譯本中,當代著名翻譯家祝慶英于上世紀70年代末完成的譯文以其自然流暢的語言、細膩傳神的表達和豐富飽滿的情感贏得了大批讀者的青睞。自1980年譯本面世至2000年,祝譯本不斷重印,共印行了300余萬冊。這樣積極的市場反饋反映了較高的譯品整合適應選擇度。下面,筆者擬以胡庚申“翻譯適應選擇論”中的“多維度適應與適應性選擇”為工具,分析祝慶英在《簡·愛》中譯本中的適應和選擇情況。
“夏洛特·勃朗蒂火熱的精力,使《簡·愛》象一場大火一樣引起很大注意;在文學中與其說她是一顆恒星,不如說她是一個火把。”(李霽野,29)。敢愛敢恨,追求獨立自由的簡愛以其獨特的個性魅力征服了一代代的讀者,但同時打動讀者的還有它生動流暢的語言和詩情畫意的表達。翻譯適應選擇論認為“成功的翻譯是譯者成功的多維度適應與適應性選擇的結果,評價翻譯主要看譯品的“整合適應選擇度”。“譯者對語言維(即語言形式)的適應性選擇轉換是在不同方面、不同層次上進行的。現僅以祝慶英《簡·愛》中譯本第24章中的幾段歌詞為例,簡析譯者對語言形式的適應性選擇。
“The truest love that ever heart
Felt as its kindled core,
Did through each vein, in a quickened start,
The tide of being pour.
……
羅切斯特真摯熱烈的求婚讓簡愛的內心既充滿了重重疑惑,同時又激蕩著從未有過的溫暖和甜蜜。兩個被對方獨特的個性魅力深深吸引的愛人享受著愛與被愛的幸福和激動。“布滿星星的藍旗垂掛在天空,如此良辰美景,簡愛“站起來,打開琴蓋”,請有著一副好嗓子的羅切斯特為她唱首歌。簡愛“望著窗外靜止的樹木和朦朧的草坪”,靜靜地聆聽著心上人的真情訴說。
優美的歌詞道出了羅切斯特心中復雜交織的一切:熾熱的愛情帶來的無限歡愉,愛人離去的痛苦煎熬,難以啟齒的婚姻真相,隨時可能將他推入萬丈深淵的“強權、公理、憤怒和憂傷”,對愛人的無比忠誠和眷戀。作者夏洛特為整首歌賦以詩的語言和詩的意境。“heart,start,core,pour,day,delay,pain,vein,bliss,press,be,eagerly,space,race,between,green,path,wrath,wood,stood”,顯然,從語言形式上講,原文押韻整齊,韻腳豐富多變,一長一短的歌詞安排使整首歌曲在語言上具有很高的藝術性,優美的語言形式配上優美動聽的歌喉準確生動地傳達出羅切斯特對簡愛濃濃的愛意和擔心愛人離去的深深恐懼。祝慶英對以上歌詞的翻譯是:
熾熱如火的心底,
感受到最真誠的愛情,
這愛情帶著加速的歡躍,
給每根血管傾注如潮的生命。
……
可以看到,原文中的韻腳并沒有在譯文中如數出現,“心底”、“歡躍”、“愛情”、“生命”、“希望”、“意外”、“痛苦”、“凝住”并不押韻,但譯者顯然選擇了以讀者對象為要素的翻譯生態環境,有了對原文內容的深入理解和對原文語言形式旨在傳達的情感要義和意境的準確把握,祝慶英選擇了在語言形式上放棄韻腳的工整而保留原文傳神流暢的表達和優美的意境營造。這種對翻譯生態環境的積極適應確保了原文的接受度。“熾熱如火”、“遲遲不來”以及下文的“難以名狀”、“碧波滾滾”、“置之不理”、“毫不膽寒”等四字格錯落有致的排列既使歌詞讀來朗朗上口,又使譯文讀者通過他們熟悉的語言形式進一步走進男主人公復雜熱烈的內心。為適應當時的翻譯生態環境,譯文還通過標點和詞匯的活用傳達出羅切斯特的真情訴說。原文里的“Through wilderness or wood”被處理成了“越過荒蕪,穿過林莽”,逗號的出現和動詞“越過、穿過”的使用使歌者著意表達的為愛愿意付出一切的決心更易為讀者深切體會到。其中一節歌詞中有這樣兩行文字:“Whatever menaced,harassed,warned,I passed impetuous by. “impetuous”原意為“tending to do things very quickly,without thinking carefully first,or showing this quality.”所以直譯應該是“沖動、魯莽”的意思,但結合語境和歌曲的“真情實意”,祝慶英將其譯為了“我置之不理,毫不膽寒”。四字格的排列不僅呈現了原文的形式美,更遞進了語義,真實再現了主人公為了真愛,不畏艱辛的男子漢氣概。所以,盡管在韻腳的翻譯上有所失去,但通過有效利用譯入語的表達特點(四字格),通過標點和詞匯上的靈活運用,譯文做出了適應原作的選擇,而這一選擇也有效適應了當時的翻譯生態環境,幫助譯文“俘獲”了更多讀者。
“由于原語文化和譯語文化在性質上和內容上往往存在著差異,為避免從譯語文化觀點出發曲解原文,譯者不僅需要注重原語的語言轉換,還需要適應語言所屬的整個文化系統,并在翻譯過程中關注雙語文化內涵的傳遞。”(胡庚申,136)。
祝慶英的《簡·愛》漢譯本出版于上世紀80年代,因為剛剛擺脫十年動亂,改革開放剛剛起步,人們渴望突破原有種種限制,開闊視野,領略西方優秀文化遺產。考慮到我們在引進外域文化上的十年空白,以及由此帶來的人們對外域文化的向往和期待,畢生耕耘于外國文學翻譯事業的祝慶英積極適應翻譯生態環境,在文化維上主動選擇了反映原作風貌,通過直譯、意譯相結合的方法及分譯、加注的方法盡可能地幫助讀者走近外域文化,了解外域文化。在祝慶英的《簡·愛》中譯本中,不僅有對人名、地名的注釋,如“尼祿:古羅馬皇帝,以暴虐、放蕩出名。魯比孔河:意大利北部一條河。古羅馬將軍凱撒一邊說”骰子已經擲下了,就這樣吧!”一邊渡過這條河,……龐培作戰。”另外,和原語語言密切相關的神話傳說、圣經故事等也在祝譯本中有詳盡的注釋說明。如:《圣經·舊約》《出埃及記》第12章第29節:“到了半夜,耶和華把埃及地所有的長子,就是從……都殺了。”再如:“見血封喉樹,樹汁劇毒,常做箭毒用。傳說……毒死周圍生物。”這些豐富詳盡的注釋不僅使原文完整、如實地呈現在讀者眼前;更重要的是,它們的存在滿足了讀者深入理解原文、走進譯語文化的訴求。因此,可以說,祝慶英的譯本在文化維上達到了較高的適應度。
“翻譯過程中交際意圖的適應性選擇轉換,顧名思義,是說譯者除語言信息的轉換和文化內涵的轉換之外,把選擇轉換的側重點放在交際層面上,關注原文中的交際意圖是否在譯文中得以體現。”(胡庚申,137-138)。
《簡·愛》塑造了一位敢愛敢恨、追求獨立、自由的新型女性形象。原作的交際意圖可分為以下三個層面:首先是通過故事情節,即簡愛的童年生活、羅渥德的學校生活,及她在桑菲爾德和羅切斯特的愛情故事塑造的敢于挑戰世俗和傳統,勇于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新女性形象。其交際意圖的第二個層面是向讀者呈現文學的語言美,即:選詞匠心獨具、結構巧妙、節奏音韻和諧等以使原文字里行間的激情、神秘、浪漫和唯美得以傳達。第三個層面則是要將小說故事情節背后的文化內涵成功呈現給讀者。
從第一個層面講,譯文無任何“偷工減料”,內容緊扣原文,小說中的所有描寫、記敘、歌謠、唱詞、對話、自白都得到了如實傳達。整個譯文情節生動,情感飽滿。從第二個層面看,原文中有不少景物和心理描寫,以及大量對話,譯者祝慶英努力適應原文的語言“生態環境”,最大程度地再現原文對人物性格、心情、環境等極富詩意的描寫,如“圣誕節的嚴寒在仲夏來臨;十二月的白色暴風雪在六月里飛旋;冰給成熟的蘋果上了光,積雪壓壞了怒放的玫瑰;干草地和小麥田上蒙了一張冰凍的尸布……, 樹林還像熱帶叢林般綠葉婆娑,芳香撲鼻,現在卻像冬天挪威的松林般荒蕪,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在這段對簡愛的心理描寫中,“飛旋”、“蒙上”、“壓壞”、“蓋上”等動詞的選用,以及“綠葉婆娑”、“芳香撲鼻”等四字格的使用使原文通過排比、對比、比喻等修辭手法烘托的人物心情得以淋漓盡致的傳達。在第三個層面,即文化內涵層面,譯者直譯、意譯相結合,以盡可能詳盡的注釋填補了僅靠譯語語言本身難以完全呈現的文化信息。這使交際對象——普通讀者既能準確無誤地了解故事情節,更能進一步開闊視野,走進異域文化。
夏洛特·勃朗特的長篇小說《簡·愛》以其動人的故事情節,巧妙的人物性格塑造、優美詩意的語言贏得了廣大讀者的喜愛;在眾多《簡·愛》中譯本中,祝慶英以女性譯者的身份更加細膩傳神地再現了原作塑造的敢于反抗,努力爭取平等、自由的新女性形象。在小說翻譯的過程中,正因為認識到了這一事實——“翻譯是語言的轉換,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文化又是交際的積淀(胡庚申:133)”——譯者才在語言維、文化維,和交際維積極適應,充分考慮翻譯生態環境中的主要要素,并依此做出選擇。祝慶英為“求存”而“擇優”的選擇事實證明達到了較高的整合適應選擇度,因此可以說,其譯作的成功正是多維度適應和適應性選擇的結果。
[1]Baker, Mona. Rou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 [Z].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4.
[2]JANE EYRE, Charlotte Bronte.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9.
[3]胡庚申.翻譯適應選擇論[M].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
[4]李坤,賈德江.《簡·愛》兩個中譯本的歷時比較[J].河北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01).
[5]夏洛特?勃朗蒂.簡?愛[M].李霽野,譯.陜西人民出版社,1982.
The translator's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 Comment on Zhu Qing-ying's version of Jane Eyre
Jia Wen-ju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Ningxia University, Yinchuan Ningxia,750021, China)
According to Hu Gengshen’s An Approach to Translation as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without translators’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there will be no translations produced. This paper conducts an analysis of Zhu Qingying’s Chinese version of Jane Eyre with the goal of exploring her adaption and selec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three-dimensional (linguistic, cultural and communicational) transformations.
Zhu Qing-ying; Jane Eyre; translation as adaptation and selection; "three-dimensional" transformation
H315.9
A
1000-9795(2014)02-0342-02
[責任編輯:劉麗杰]
2013-12-25
賈文娟(1980-),女,寧夏銀川人,講師,從事翻譯理論與實踐方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