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錫良
“笙”與戲
■朱錫良
“笙”是中國的一種古老吹奏樂器,它的歷史可追溯到3000多年前,在悠久的中華文化史上曾有過輝煌的樂章,也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傳說,在民族樂器的大家庭中占有重要一席,被譽為是世界上現存的大多數簧片樂器的鼻祖,它音質柔和、歌唱性強,極具中國民間色彩。它被廣泛運用于中國戲曲樂隊之中,錫劇樂隊在自身的興起、流變、豐富和發展中,與“笙”結下了不解之緣,在錫劇音樂人不斷探索、實驗和創新的努力下,使“笙”所具有的柔和音色、潤色唱腔、烘托情緒、渲染氣氛的特色和長處以及粘合聲部的獨特功能,發揮到極致,起到了增強樂曲的融合性和完整性,提升樂隊音響的柔和度的作用,有效地修飾、美化唱腔,使唱腔悅耳具感染力,為樂隊整體呈現的和諧,烘托劇情的演進及助力演員的表演作出了有個性的貢獻。
“笙”是與我錫劇樂隊演奏員職業生涯相伴三十多年的“情侶”,它已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日常生活、工作、學習中牽腸掛肚的“念想”也使我在錫劇界樂隊演奏員同仁中有一定的影響。周邊一些“笙”的愛好者也常常要到我這里來交流交流,有些人還謙虛地向我學習,拜我為師。可是當年剛跨進藝術學校的大門時,我既為能夠成為一名戲曲樂隊的準演奏員感到無比興奮,憧憬著今后在樂池里手操樂器為戲為演員伴奏的那份神氣,又盼望著能學習司鼓、二胡、揚琴、琵琶那些主奏樂器。想不到一盆冷水當頭澆,學校和老師分配我主工“笙”,一時真有點繞不過彎來。訓練盡在做表面文章,還常常以戲曲樂隊演奏員應是多面手為理由,一會兒摸摸二胡,一會兒動動電子琴,當然也少不了去敲敲板鼓,看上去我的學習興趣廣泛,其實我是在消極對抗 “笙”。這樣的態度帶來的好處是兼學了許多樂器,或者說是一種歪打正著的額外收獲,但是卻帶來了我的主奏樂器“笙”的學習和訓練少了,專業技能進步幾乎是零。老師嚴肅地批評并及時開導我:作為立志要成為一個優秀演奏員的學生,好壞不在專業樂器在樂隊聲部位置的主與次,而在于是否具有嫻熟且高超的演奏能力為整個樂隊的表現增光添彩,哪怕是一記鑼、一聲鼓,更重要的是作為一名學生、今后文藝院團的演奏員,是否能夠爭當紅花又甘當綠葉,是否具有合作與配合的集體榮譽感,這是一名戲曲樂隊演奏員的品德要求和基本素質,因為戲曲樂隊在整場演出中就是“無名英雄”。五年藝校的學習訓練和進入劇院后的演出中,看到許多老師和同仁為一部戲的完整呈現而敢于在不起眼甚至永遠也不留名字的崗位上默默貢獻的螺絲釘精神感動了我,我慢慢省悟到:樂隊的分工有主次,但演奏水平不是以主次而決定的,每一個人都能在自己的聲部上出彩,都能奏出卓越。心態調整好了,手上的活兒就有勁了,嘴上的功夫也有“花頭”了。有時新劇目創作時,配器的老師會特意多給“笙”派些任務,一度戲曲樂隊時興電子琴,領導要我兼電子琴,有時甚至以電子琴為主、兼“笙”。漸漸大家感到樂隊少了“笙”還真有些不那么和諧,于是,領導下決心讓我回到“笙”的崗位,三十多年來,我抱著“笙”,吹著“笙”,心里愛著“笙”,“笙”的點點滴滴會在我腦海里翻騰。
一、“笙”具有較強的協調性。笙在中華博大精深的民族樂器輝煌成就中有著獨特的魅力,是我國民族吹管樂器中既能單音演奏旋律,也是唯一可以吹奏和聲的樂器,具有簧管混合音色,高音清脆透明,中低音優美、豐滿易與其他樂器的音響融合,在樂隊中具有很強的協調性。同樣,在錫劇樂隊中,“笙”也起著協調的作用,它能使樂曲的強弱起伏,表現得層次分明又不顯山露水,整體感覺很強;劇情的悲歡離合,人物的命運跌宕陡轉時又能高低有度,既能攝人魂魄又能催人淚下;飾潤唱腔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沒,不僅作為音樂的一個聲部發揮美化唱腔功能,而且對于表達人物喜怒哀樂的情緒起著“推上去”的作用,對于觀眾被戲感染而哈哈大笑或傷心落淚的情感催化發著 “勾起來”的魔力;對于烘托劇情氣氛更具有畫龍點睛之妙,在樂隊為劇情營造氣氛為高潮積蓄力量時能助一臂之力,如喜慶時刻,能使歡慶快樂的旋律更明朗、更熱烈,傳統戲曲中喜結良緣、得中狀元的喜劇很多,樂隊在演奏這些歡快樂曲時有沒有“笙”的參與其中,其烘托氣氛的效果和作用有天地之別;在較慢旋律的進行中,又可展示其深情柔美的獨特韻味。“笙”以高度的協調性,調適著樂隊音響的柔和度,強化著樂隊的整體表現力,大大提升著樂隊烘托全劇氣氛的作用。
二、“笙”是理想的溶合劑。它的單音華麗柔和,音色甜美,而和聲則宏偉壯觀,氣勢澎湃,既是一個很好的獨奏樂器,又是一個不錯的伴奏與合奏樂器。它不僅可以將吹、拉、彈三組樂器結合得很好,發揮著調和樂隊音色,豐富樂隊音響的作用,在樂隊中它是最合適的“溶合劑”。具體到錫劇的樂隊中,它的“溶合”作用處處可見,它能把音樂聲部的高音、中音、低音揉為一體使之和諧悅耳,還能把樂隊中弦樂的主胡、二胡、中胡、高胡,還可與彈撥樂器的琵琶、揚琴與吹管樂器的笛子、嗩吶以及中低音樂器的大提琴、貝司融合起來。體現得十分和諧,整體完美,熠熠生輝。
三、“笙”與西洋樂器更為接近。錫劇音樂一直在不斷探索新路和新的表現手段,以求更好地為戲服務,其突出的手段之一就是引入了許多西洋樂器,豐富和強化了音樂的表現力。也招致一些非議,恐怕是民族樂器與西洋樂器的兼容和融合方面尚有許多有待磨合之處。但是“笙”突出的和聲效果及高度的調和功能,又具有柔和、沉靜與西洋樂器風格比較接近的品質,所以在錫劇采用中西混合樂器建制演出的劇目中,“笙”的協調和“溶合”的作用就更為明顯。
四、“笙”的音色具獨特韻味。由于“笙”更為合理科學的閉管發音原理,有序的音位排列,特別有利于和聲及復調的演奏,使演奏者感到舒暢自然,控制力度均勻,吹奏收放自如,這些優長所構成的獨特韻味,是樂隊中的其他吹管樂、弦樂、和彈撥樂所無法體現出來的,它的獨特韻味不僅為樂隊增色更為戲為演員的唱腔添彩。2001年我在新版《珍珠塔》演出時頗有體會,特別是“笙”SLO(獨奏)時,例如在“贈塔”的“造信”、以及“后見姑”等三段音樂的演奏時,我運用了花舌、三度、四度、五度、八度和聲,同時還運用了腹震音、打指、復調等多種手法進行吹奏,有利于韻味的發揮,恰到好處地烘托了戲的氛圍,我體會到了“器”與“人”合二為一、“曲”和“戲”的相得益彰之美感。
五、“笙”的表現力豐富多彩。從古至今一代一代笙演奏家們的不懈努力,刻苦鉆研,不斷創新,豐富了笙的藝術表現力,口內技巧與手指技巧就有:單吐(軟、中、硬)、雙吐(軟、中、硬)、三吐(正、反)、花舌(粗、細);碎吐、呼舌、腹震音、腹顫音、舌顫音、喉顫音、頓氣、鋸氣、剁氣、頓音、打指、歷音、伴音、復調手法等數十余種,大大促進了“笙”藝術發展和提高,也使“笙”在樂隊中的作用和水平有了新的提升。
三十多年來,我以“笙”為崗位、為樂隊、為戲不斷作出綿薄貢獻的同時,刻苦訓練,提高演奏技巧,“鳳凰展翅”、“草原騎兵”、“歡樂的潑水節”、“沂蒙山歌”、“沂蒙新貌”、“牧場春色”、“山鄉喜開豐收鐮”、“天山狂想”、“水庫飛來金鳳凰”等笙獨奏曲是我反復練習,用心體驗的老師。練習技巧的同時,通過閱讀去理解曲子、了解作曲家和演奏家,加深對作品主題思想、藝術內涵、技巧技法的理解和領悟,豐富和提高自己的文化修養和理解作品的能力,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藝和技合一的“笙”演奏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