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 虻
勃拉姆斯《第二交響曲》第三樂章音樂分析
★文/李 虻
勃拉姆斯(1833~1897)雖然是浪漫主義音樂時期的重要作曲家,但他在交響樂創作中始終堅持古典主義的創作原則,既在體裁特征、結構原則、織體形式、調性布局、主題發展、復調思維等方面延續古典主義的創作技法,又融入了德、奧等國民間音樂的旋律、風格等音樂元素,完成于1877年的《第二交響曲》就是代表作之一。本文分析的第三樂章,雖然沒有提示性標題,但旋律優雅而歡快,情緒明朗而恬靜,被譽為風俗舞蹈性的抒情詩。
本樂章為有連接和尾聲的五部性簡單回旋曲式,民歌風格的主題旋律與不同風格的德奧舞曲交替發展,在強烈的對比情緒中,充滿了歡樂和喜悅。

回旋曲式
主部一為三拍子小步舞曲,完整的再現單三部曲式,縮減再現。A樂段為兩個對比性樂句,后樂句通過分裂、模進擴展。雙簧管平穩地奏出民歌風格的主題,黑管與大管吹奏出的柱式和弦與大提琴撥奏的分解和弦共同起著烘托效果。B樂段將主題風格在下屬調上發展,由木管樂器分組奏出呼應下行的新材料。A樂段再現時只原樣再現了前樂句,在同主音調性的交替中形成擴展:

插部一同樣采用完整的再現單三部曲式,各樂段根據交響樂隊的樂器特點展衍發展,采用T-D-S-T的傳統調性布局。C樂段從主部主題的變奏開始,旋律首先由弦樂奏出,木管樂器隨后形成呼應。突變的2 4 拍與突然轉入的急板速度,使音樂風格陡然一變,營造出堅定、明快、嬉戲的意境,形成歡快的諧謔曲風格。這個樂段由兩個對比樂句組成,后樂句第40小節作為重要的四音動機,以不同樂器變換音區,交替模仿;隱伏的兩個聲部級進上行,把音樂推向高潮,形成了樂段的擴展:

D樂段為樂隊全奏,從第51小節開始。首先進入全曲最明亮、力度感最強的部分:51~52小節新節奏型由第40小節的四音動機在弦樂組經附點節奏裝飾而成,重復一次后,音樂以斷奏的方式向相反方向級進發展,緊張而富有張力;63~64小節是這個向相反方向發展的短小動機的倒影,經不同樂器的交替發展,形成16小節的過渡段落。C樂段的再現從第7 9小節開始,分別由大提琴、長笛與黑管演奏旋律,弦樂及大管先后演奏節奏織體。主調陳述的主題首先在低音呈示,轉入上方聲部變奏一次后,后樂句變奏發展。第92小節又借助第40小節的四音動機擴展:92~96小節木管樂器與弦樂器呼應式對答;97~100小節在木管樂器與弦樂器呼應中,隱伏聲部級進上行,101~106小節由木管樂器演奏和聲織體,各組弦樂器在不同音區呼應,起到與主部二連接的作用:

主部二是縮減再現,只再現了一個樂段,且和聲與音色均發生變化,在兩個插部之間輕點主題。音樂首先在a小調上進入,第10 9小節轉入主調,第115小節轉入e小調,飽滿的四分音符與強調的三連音組成特色的五音動機,由弦樂重復齊奏,形成連接段。
插部二以直接對置的方式引入,是一個對比鮮明的展開性樂段,38 拍的急板表現出另一種特征鮮明的舞曲風格。這個插部的基本旋律由兩個對比樂句構成,前樂句八度疊加的三音動機級進下行,后兩小節引出后樂句的節奏型;后樂句作為發展主題,延續了前樂句的節奏型,前部分的雄偉有力與后部分的平穩跳進形成性格交替變化,保持著與插部一中段句式結構及材料組合的對應關系,使兩個插部間相互呼應,并由弦樂與木管樂器多次交替演奏,好像舞蹈中的一個游戲。經過同頭異尾的變奏、模進后進入木管樂器演奏的連接段。隨后,先以后樂句材料發展,發展中去掉了前面粗獷氣質的切分節奏,保留了纖細急促的斷奏部分;再若隱若現地回顧著主部動機,形成具有一定展開性的連接部,增加了插部二的動力性:

主部三是主部一的簡單再現。A樂段由弦樂器先后在#F大調、B大調上呈示,B樂段開始與主部一調性統一,低音提琴奏出新的低音旋律。A樂段最后一次再現時以大、小調的交替形成明暗對比,變化后自由發展,最后一次將音樂推向高潮。
短小的尾聲以分裂、展衍的手法延續簡樸主部音樂材料。第2 36小節自由延長的瞬間休止,以沉寂打斷了舞曲的思緒,在富有古典音樂和聲色彩的完滿終止中強化了主題。
本曲的交響性與古典性特征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主部與兩個插部之間形成尖銳對比。這種對比包括體裁由小步舞曲轉變為諧謔曲與歡快舞曲,速度由優雅的小快板轉變為急板,節拍由34 拍轉變為2 4 拍與38 拍,主奏樂器由木管樂器轉變為弦樂或弦樂/木管樂器等等。這些對比、變化使音樂形象對比鮮明,曲式結構句讀清晰,主題發展邏輯有序,更好地突出了情緒的發展、轉折與升華。
2.動機型主題便于器樂化發展。無論是主部主題動機、插部二主題動機,還是第40小節由四音構成的副動機(#f-e-#f-d)、第114小節弦樂演奏的五音動機(b-b-cb-a)等,都具有鮮明的音樂性格,本身就蘊含著整個樂章動力發展的線索,并在音樂發展中作為主導音調,同時起著材料意義、功能意義和結構意義。
3.各部分結構富有變化,體現了浪漫主義時期對新結構形式和表現內容的探索。插部一為有再現的單三部曲式,每個樂段均有劇烈的擴展;插部二雖有巨大的擴展形成到主部三的連接,但基本結構卻僅為樂段。兩個插部結構的巨大反差,甚至可能將本樂章結構誤導為三部性結構。
4.主部兩次再現之前均設計了器樂化發展的連接部,具有主題材料展開的意義。插部一之后以第40小節動機化材料,通過木管組樂器與弦樂組樂器交替呼應的方式擴展16小節,起到連接部作用;插部二之后先由單簧管和大管延續后樂句材料15小節,隨后引入零碎的主部動機,完成材料與和聲功能的轉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