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彼德
興,按《辭海》的解釋:“謂觸景生情,因事寄興。”孔穎達疏引鄭司農云:“興者,托事于物,則興者,起也,取譬引論,起發已心。”
感興,因感而生興,突出了感的作用。
羊令野(1923—1995),原名黃仲琮,安徽涇縣人,1949年去臺灣,是一位頗具影響的軍旅詩人,其作品曾入選臺灣《十大詩人詩選》。他古典詩詞根基深厚,又酷愛現代詩,常由傳統命意而生發為現代的感興,或者說是在現代感興中寄寓著傳統意蘊,從而將傳統與現代有機地融合在一起。
《月》,僅從詩題就讓人聯想到李白、王維、蘇軾等古人詩詞之題旨和意趣,但其感情卻是現代的。如:他自喻為“一尾失眠的魚”“周旋于月的升沉,它將想及涸澈是怎樣的一種饑渴”,從中不難看出作者遠離大陸母土的焦慮與失落。這種“饑渴”因隔斷而滋生,又因歲月而加劇。攬云入云是不可能的,云只是“一種無為的釣者”,“它的游離”只不過激發出空洞的“向往”;“唯有這般臥姿神游于升沉之中”,以“月”與“我”的相互映照,傾吐自己的一腔情愫。這種源于“失水”“離根”的孤獨感,是20世紀四五十年代的產物,為古人所未有。
月鏡之中,我是鯤,而無鰭;我是鵬,而無翼。月,縱然圓為彈丸,彎為銀鉤,將怎樣捕捉我呢?可是月的家鄉,有我的歸夢;而海的世界,有我的嘯吟。
在這一節中,詩人用了莊子《逍遙游》的典故,將自己的處境與心相表現得更為真切、具體。受到時空的禁錮與自身條件的限制,他怎么也回不到自己的家鄉了。何況“月的家鄉”與“海的世界”是兩個不同的區域,還鄉與事業構成了矛盾。從中也透露出對自由的酷愛。
結尾:“云腳的跋涉”“天花的漂泊”,再次點出了現代人的孤獨感與漂泊感,詩人用“淡出”一詞與問號兩個,讓心緒落潮,重回月夜的寧靜,也抹去古典與現代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