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城市化率已從17.9%增長到2012年的52.57%,跨越了50%的臨界值(城市化由量變到質變)達到了同期國際平均水平,但是我國的城市化質量較低,本文正是基于此,通過梳理相關文獻,找到我國城市化進程中比較受爭議的問題,為我國城市化的可持續發展提出建議。
【關鍵詞】城市化 工業化 產業結構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歷了30多年平均近10%的經濟高速增長。世界經濟發展歷程表明:推動一國或地區經濟增長的兩大引擎:一個是工業化,一個是城市化。而我國經濟30多年的高速增長,主要依托于工業規模的迅速擴長,城市化的發展卻相對滯后。改革開放初期,1978年我國的城市化率僅僅只有17.9%,到2012年,我國的城市化率已達到52.57%,與世界城市化率的平均水平大體相當,但是我國城市化的質量不盡如人意。又因為工業化推動經濟增長的突出問題就是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和資源使用的低效率。所以,今后中國的經濟增長需要城市化的健康有序發展來推動。
那么,如何推動我國城市化健康有序地發展?通過梳理國內外學者對相關問題的研究,借鑒國際城市化經驗,并對比我國現在的城市化進程和現狀,我們對中國城市化道路進行了反思,對中國城市化的可持續發展提出了建議。
一、城市化的內涵
近年來,城市化研究已成為學術界討論的最熱門話題之一。從已有文獻中,我們發現,許多人對于“城市化”的理解并不一致。主要是對于“urbanization”這一單詞,有人譯為“城市化”,有人譯為“城鎮化”。我國學者比較普遍使用的還是“城鎮化”,簡新華、黃錕(2010)認為中國的城鎮化是在國際上通常所說的“城市化”概念的基礎上,又加了“農村城鎮化”(包括城關鎮、建制鎮、集鎮等非農業生產集中的區域)[1]。在這里,我們采用國際上的說法“城市化”,和國內學者提出的“城鎮化”,含義是相同的。都是指從傳統農業型社會向現代工業型社會的轉變中,以人口遷移、產業結構轉變為特征,人口等要素在地理空間上積聚,農民經濟活動由農業活動向非農產業活動轉變的過程。包括人口城市化、經濟城市化、空間城市化和社會城市化四個方面。
二、我國城市化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問題
(一)城市化水平逐步接近世界平均水平,但質量較低
我國的城市化發展在新中國成立時,只有10.64%,一直到改革開放(1949~1978年),將近30年的時間總共只增加了7.3個百分點,這個階段屬于我國城市化緩慢起步階段,不論是城市化水平還是年均增長率都遠低于同期世界平均水平。當然主要是由于之前的八年抗日戰爭和三年解放戰爭對國家生產的破壞非常嚴重,以及之后的大躍進、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文革動亂等特殊歷史原因,使得這一階段的城市化進程異常曲折緩慢。第二個階段1978~1996年,我國城市化率從17.92%增長到30.48%,首次突破30%,但依然低于同期國際平均水平。是一個漸進增長的過程,為中國城市化高速增長的積累階段[2](鄒德慈,2010)。第三個階段1996~2012年,鄒德慈認為我國城鎮化的高速增長大致是從1996年開始的,經過16年的發展,到2012年,我國的城市化率是52.57%,已達到同期國際平均水平,年均增長率為1.38%,遠高于同期世界平均增長率。
質量水平較低,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相對于工業化水平,我國城市化率明顯偏低。從國際經濟發展經驗來看,工業化和城市化只有同步發展,相互促進,才能推動經濟的高速穩定增長。工業化創造供給,城市化則創造需求。但城市化絕不等同于工業化。而我們有些地方政府在促進城市化的過程中,是通過建設城鎮,盲目上工業項目,擴大城鎮規模來實現,最典型的表現就是城中村改造和招商引資。政府買賣土地,率先實現土地城市化;失地農民被迫成為城鎮居民,但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生活居住方式、收入方式和自身素養并沒有相應地轉變,只是表面地人口城市化,是一種虛高的城市化。二,城市化進程中忽視了社會的協調發展。一方面,為了加快城市化進程,一味追求城市化速度,我們不斷引導更多的農民工進城,但并沒有關注城市對于農民工的吸收能力,很多進城農民處于失業狀態,城鎮失業率攀升。另一方面,城鄉二元戶籍制度限制了農民工在就業、教育、醫療、住房、公共服務、社會保障等各方面享受與城鎮居民同等的待遇。長期住在城郊棚戶區的農民工只是被統計為城鎮人口,沒有享受到市民待遇,并未真正的市民化,社會矛盾加劇。三,城市化使得生態環境進一步惡化。由于我國的城市化嚴重滯后于工業化的發展,在城市規劃中,對于污染企業,短時間內難以遷址,市區環境破壞不可避免。另外,已經建立的垃圾處理系統、污水處理系統、廢氣處理系統等都已無法滿足迅速發展的工業需要,城市環境日益惡化。很多企業應經習慣將污水直接排入河流,不經許可偷偷開采地下水,廢煙廢氣不經任何處理直接排入空氣,加上企業規模不斷擴張,城鎮規模不斷延伸到周邊農村,農村生態環境也遭到侵蝕和破壞。隨著城市人口的擴張和人們消費的增加,城市生活垃圾也已經危及到城市化的可持續發展。
(二)城市規模的選擇
一方面,城市化對于經濟的推動作用主要體現在要素聚集、規模經濟、分工和專業化以及創新中介方面。而要素聚集效應和規模經濟效應主要體現在城市規模的大小。另一方面,在城市化進程中,伴隨著分工和專業化的出現,企業間的交易成本會增加,最終成本又反映在商品價格中,被消費者承擔。影響交易成本的大小主要體現在交易鏈條的長短,而交易鏈條的長短又和城市規模的大小相關。城市規模的擴大還有可能帶來交通擁擠、環境污染、公共產品供給不足等所謂的“城市病”。所以城市規模的大小成為城市化研究中被關注的熱點。
那么是否存在最佳城市規模?最佳城市規模又該如何確定?國內外經濟學家做了大量研究。國外經濟學家主要從成本-收益理論,根據城市規模邊際收益遞減和邊際成本遞增,兩條曲線的交點就決定了最佳城市規模。另外Duranton&Puga(2004)和Au&Henderson(2006)的研究,都得出結論最優城市規模與城市聚集效應呈倒U型關系。后者發現,隨著城市產業結構變化,城市的最優規模也會發生變動,中國最佳城市規模應該為250~380萬人,所以中國城市的平均規模過小。國內具有代表性的研究主要有:王小魯、夏小林(1999)采用成本收益法分析法得出中國最優城市規模為100~400萬人,認為中國的大城市不是太多而是太少。金相郁(2004)利用聚集經濟方法度量,得出2002年三大直轄市北京、天津、上海的最優城市規模為1251.7萬人、951.3萬人和1795.5萬人;用最小成本法得到的最優規模分別為801.5萬人、1126.2萬人和2123.1萬人。張自然、張平、劉霞輝(2014)選取中國264個地級及地級以上城市1990~2011年的數據,采用成本收益法研究中國城市的最大最優規模。得出結論為最優城市規模即凈規模收益峰值在556~614萬人之間,城市相對規模凈收益為正的區間在65~3569萬人之間。根據這一結論,中國的大城市、超大城市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最小的城市規模應該在65萬人以上,現有的超大城市北京、上海等的最大規模也都還沒有達到極限,不應盲目限制大城市的發展,而應該是用市場化手段進行規模調節。
從現有的研究中可以看到,基本上都支持中國城市有明顯的規模經濟效應,而中國城市規模普遍不夠,城市經濟的聚集程度不足。然而城市規模并不是越大越好,規模快速擴大也會帶來很多負外部性。現在我國很多城市都已顯現出諸如:人口過度膨脹、交通擁擠、水電資源不足、房價上升、空氣污染、棚戶貧民窟等“城市病”。
(三)城市化模式的選擇
我國城市化模式的戰略選擇,從改革開放以來,先后經歷了以下幾種:第一,改革開放初期,由于戶籍制度約束,以及鄉鎮企業的興起等,我國主要推行的是“嚴格控制大城市規模,合理發展中等城市,積極發展小城市”的戰略模式。第二,之后,依據我國國情:中國是農業大國,農村人口眾多,大中城市的進入門檻比較高,農村剩余勞動力更容易被小城鎮吸納和接受,所以重點發展小城鎮的思想不斷占據主導地位,也就是“小城鎮、大戰略”模式。第三,小城鎮在中國遍地開花后,又出現諸多的問題:土地資源浪費、規模不經濟、環境污染、服務業落后等等。而大城市的規模經濟效應和聚集效應是顯而易見的,并能很好地降低公共服務的人均成本。中等城市介于大小之間,既能克服小城市的不足,也能避免大城市的“城市病”。在“十一五”規劃中,提出要“堅持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鎮協調發展”,也就是大中小城市共同發展成為主流觀點。
我們現在的主要問題在于,如何協調大中小城市的發展,以大帶小,以小促大,發揮大城市的中心輻射作用,中小城市的環繞銜接作用,從而推動中國城市化的可持續發展。
三、我國城市化可持續發展的建議
(一)產業結構調整是提高我國城市化質量的關鍵因素
新時期中國城市化水平已經達到52.57%,根據國際城市化經驗,50%是城市化的一個重要臨界點,超過這一數值,城市化進程將從量變轉向質變。我國的城市化速度在近二十年經歷了高速發展階段,伴隨著城市化高速發展問題也開始顯現。造成城市化質量低,人口擁擠、交通擁擠、城市就業率低、貧民窟、環境污染等主要就是由于經濟發展水平低、產業結構不合理、公共品供給不足。
所以,找到城市化進程中的產業支撐和產業轉型,是解決城市化質變的關鍵因素,只有產業結構升級,才可能解決最重要的就業問題。依據資源稟賦、產業基礎和人力資源等的不同,各個城市可以有選擇地發展資源密集型、勞動力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一定要處理好城市化過程中的產業調整和升級問題。高附加值的服務業是城市化中后期的主導力量,大城市可以以金融、商業服務、高新技術研發為中心,實現現代化大都市。而小城市以自身的資源稟賦為契機,實現專業化的生產,比如農產品加工等,不能盲目地招商引資,強推工業項目,出現區域間的重復投資和浪費,而且造成環境污染。
(二)社會保障制度的完善
隨著人口不斷向城市集中以及人口老齡化的趨勢,要完善社會保障制度,需要構建全民保障系統。一方面要覆蓋城市低收入人群,失業人群、老齡人口等;另一方面要保障進城農民工也可以平等地享受到社會福利。政府要做的,首先,就是改善城市的基礎設施條件,做好城市規劃,優化城市公共服務系統。醫療保險、養老保險、工傷保險、失業保險應該隨經濟發展相應地提高保障水平和保障的覆蓋面。其次,要覆蓋到對農民工利益的保護,戶籍制度的改革必須先行。戶口不能成為其身份地位的象征,更不能成為限制其享受公共資源、得到平等教育的障礙。再次,土地是農民最有力的保障。失地農民,可能是城中村改造,也可能是政府征用。對于土地的定價,必須公平、公正。有些人因為城中村改造成為暴發戶,每天無所事事,有些人卻因為征地,徹底失去生存的依靠。這一現象必須得到相關部門的重視和改善。
(三)優化城市規模結構,提高聚集度
城市化是勞動力、物質資源等要素在空間上的流動和集聚的過程。目前中國的城市人口規模并沒有達到飽和,依然有容納的空間,但同時各種城市病又顯得人滿為患,醫療資源緊張、用水緊張等,主要問題在于規劃不合理,許多城市都是“攤大餅”式的無序發展,要克服這些問題,就需要提高城市的空間聚集度,發揮城市的聚集效應。一,要素的空間聚集可以帶來規模效率,表現為城市公共設施和公共服務的利用效率,在城市規模擴張中降低人均成本;二,高素質、多層次的人力資本積聚及開放的觀點、先進的知識技術的聚集和共享,使得城市成為天然的創新實驗室,進一步推動規模報酬遞增和創新外溢;三,多層次的要素在空間范圍的聚集帶來分工和專業化,通過空間結構的調整,可以擴大城市的市場規模,間接帶動經濟效率的提升。
(四)協調大中小城市共同發展
在城市化的模式選擇上,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城市化的目的,是為了轉移更多的農村剩余勞動力?還是為了追求經濟的長期增長?是為了追求低成本?還是為了追求高效率?要轉移更多的農村剩余勞動力,只靠幾個大城市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有發展大量的小城市才能吸收;如果追求經濟的長期增長,必須要轉變經濟發展方式,通過大城市的發展才有利于產業結構調整,帶來經濟長期增長。而低成本意味著低收入和粗放式的小城市發展;高效率意味著集約式的大城市發展。根據我國地域廣、人口多、農村人口比重大、經濟發展水平低、工業化落后等實際國情,城市化的路徑必須是多元化、多層次的,大中小城市必須共同發展,并且要統籌農村經濟的發展。具體來講,我們需要發展幾個區域性的超大城市,東南西北各有兩到三個,形成全面的輻射網絡,帶動周邊中小城市的發展,中等城市環繞在大城市的周圍,發揮比較優勢,承擔專業化分工的角色,發展自身的特色生產和服務,成為大城市的有益補充,小城市發揮好城市間以及城市和農村的橋梁作用,形成層次分明、結構合理、功能互補的城市網絡。
參考文獻
[1]孫祁祥,王向楠,韓文龍.城鎮化對經濟作用的再審視——基于經濟學文獻的分析[J].經濟學動態.2013.
[2]鄒德慈.中國城鎮化發展要求與挑戰[J].城市規劃學.2010(4).
[3]張自然,張平,劉霞輝.中國城市化模式、演進機制和可持續發展研究[J].經濟學動態.2014(2).
作者簡介:張亞琴(1986-),女,山西運城人,云南大學滇池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