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名節

年底參加一個名人大趴，因久不出江湖，又在高大上的地方無所事事，就玩起合影。回來見人寫側記，重點提到我，“晚會上最亮的女人無疑是木子美，被一幫老男人簇擁著合影，比起當年他們搶著和蒼井空擁抱，不知是進步還是退步？”結尾處，他欲說還休補了一句：“考慮到名節，我不會接受木子美的約炮，甚至嚇得不敢和她合影……”

說實話，我有種躺槍的感覺。且不說和德藝雙馨的蒼老師有無可比性，這位名節君對潔身自好的強調完全建立在我的“痛苦”上。就好像，一個男人看見櫥窗里的模特，跟人說：如果她追我，我拔腿就跑。或者他在酒吧里，落落寡歡，聽見隔壁桌女子的歡笑，不由掏出一張大鈔，跟自己打賭：如果她向我走過來，我會惡狠狠地拒絕她。

其實他不知道，跟我主動合影的老男人里，有比他更講節操的。比如某大V，常公開表達對我性學觀的支持，也私下發過幾次約飯短信。趴體開幕前，他迫不及待打我電話，我錯當約車的司機敦促，嚷嚷：“我剛下電梯，一會就走出來了。”過一會打回去，問：“司機你到了嗎？不是說好小區門口等嗎？”他一頭霧水：“我是XXX啊。”

為表歉意，晚宴就坐他旁邊。他倒是謙謙君子，每上一道菜，就往我盤里夾，湯啊水啊，也給我端過來。一邊發著合影直播：共進晚餐。我心想，照這節奏，不說今晚上床談人生，至少會送我回家吧。于是幾杯紅酒下肚，我往尺度大里聊：老師，你的《陰莖獨白》構思得怎樣了？我覺得男人那話兒有說不盡的苦惱，如果從人性化的角度觀察它，一定很好玩。比如今天我剛坐上出租車，就發現司機駕駛位的凹槽里放著幾瓶藥，有前列康，還有男根寶。你知道嗎？職業的辛酸感一下就涌現了，而且女乘客看到這些藥，也不會對他有非分之想了……

我是個相當認真的人，尤其在給男人建議方面，很舍得智慧。當現場音響幾次打斷我，我又幾次把充滿畫面感的策劃呈現在他面前，他終于流露出一絲尷尬。最后上果盤時，干脆就不叉一塊給我了。而比如名節君那樣的偷窺者，以為我跟某大V有故事時，大V果斷站起身，跟幾個男人走了。

很慶幸，在大V約飯時，我出于經濟考慮，對他說，過幾天的大趴我們就能見到。否則，我連基本調情都搞砸的女漢子作風，會讓他為請客懊惱。當然，合影是要有的，一來證明社會對我的包容，二來證明老男人的大方，讓名節君相形見絀之類。而用實際行為支持性解放的臨門一腳，萬萬做不到。

因為在他們心里，“我曾和她無比靠近但沒有上”的男權感遠比“我被她睡了”的女權感重要。男人的褲腰帶也是不枉此生的。

木子美

前記者編輯、現自由職業者，著有《遺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