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的春暉

多年前，我寫過一篇《我的“春暉夢”》。文中，我深情地呼喚著今天的“春暉”：校舍完全按我的想法設計，典雅樸素，依山傍水。晨跑的學生每天能看到日出，而傍晚，他們能在倒映著夕陽的湖畔一邊散步，一邊捧讀自己喜歡的書。到了春天，師生一起到野外上課，或躺在草坪上，看著風箏在藍天下寫詩；到了暑假，我們打著赤腳走在田埂上，一直走到森林里。晚上住在小木屋里，聽著淅淅瀝瀝的夏雨從樹葉上滴落下來，敲打著屋脊的聲音……

學校的老師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上課，甚至自主開一門自己喜歡的課，講自己最拿手的內容。沒有繁瑣的評比、沒有細碎的量化管理、沒有剛性的“一刀切”，教師的個性在課堂上充分施展，讓他們從心里感到，上課真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因而每天早晨醒來，一想到上課便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沖動，而每次走出教室，臉上都寫滿了舒心與愜意。

學生有修養、有禮貌，懂得尊重他人，但不強迫他們必須每天穿校服，沒有規定的發式；他們有著強烈的求知欲和上進心，但學校沒有頻繁的考試、排名，更不會根據學習成績排列座位；每天下午四點以后（也許還可以更早一些）就是學生們自由安排的時間——到圖書室、實驗室、計算機房、足球場去……這些地方都無條件為他們開放。有晚自習，但時間不長，最多兩節課，然后不超過十點他們都能上床睡覺，盼望第二天同樣有意思的生活。

全國各行業一流的專家、學者、大師都是這個學校的客座教師。也許我們可以請楊振寧來給學生上半天的物理課，可以請流沙河來給學生上一周的中國文化講座，可以請錢理群給學生講一學期的魯迅，請傅聰給學生演奏鋼琴并開設音樂講座，甚至——如果運氣好的話，我們還可以請貝克漢姆來給學生侃侃世界杯……

這個學校不張貼領導人和校長的合影或為學校的題詞，也不會把從本校出去的“名人”巨照掛在學校墻上，因為這個學校不只為少數杰出人才而得意，更為絕大多數學生成長為普通勞動者而自豪。

這個學校的校長沒有必要成為社會活動家而有開不完的會；這個學校的教師工資不一定很高，但衣食無憂，更主要的是心情舒暢，因為這里除了上課就沒有其他規定必須做的事兒了，沒有論文要求，不評職稱（不需要），沒有評優；但是，就像當年的“春暉學校”，幾乎每一個教師都是著名的學者、大師，這所學校的教師同時也是某一領域的專家，比如語文教師可能也是作家，數學教師同時又在為攻克某個世界級猜想而沖刺，物理教師同時又獲得了某項發明獎，音樂教師同時又在國際音樂大賽中載譽而歸……

這個學校絕不提“三年打造名校”之類的口號，更不會一味地追逐“國家級重點中學” “校風示范校” “創建……先進單位”之類的招牌，也不刻意“打造品牌”和“彰顯特色”，更不會為一個或一批學生進入哈佛和耶魯而喜出望外地廣而告之。校長愉悅，教師幸福，學生開心，這就夠了！

這樣的學校，難道不令人神往嗎？

什么時候，中國教育能重現這一抹絢麗的“春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