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雨是古典文學中常見的抒情意象,文學史上流傳千古的名句名篇都和雨有著莫大的聯系,它常常出現在作家的筆下,成為抒發個人情感的載體,因而具有豐富的人生意蘊和不同的境界。本文將從妙境和禪境兩個方面探討詠雨詩詞的境界。
關鍵詞:詠雨 詩詞 境界
在談到詩歌,尤其是古典詩歌時,人們常常會想到四種常見的意象:風、花、雪、月。事實上,只要稍加留意,人們就會發現,雨這一意象在我國詩歌中出現的頻率更高,與前四者相比,可以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在《詩經·衛風·伯兮》中就有“其雨其雨,杲杲出日”的詩句,宋人沈顥也有詩曰:“遍地園林同己有,滿天風雨助詩忙。”的確,雨的輕柔靈動、情態萬千,成為詩人抒發個人感慨的有效載體,正所謂“楚雨含情皆有托”。詩人把自己特有的感受、體驗、情緒和心態都融入到對雨的描繪中去,也使雨產生了不同的意境。
一、雨與自然美景融合的妙境
詠雨與寫景融為一體,甘雨浸潤美景,美景感染雨意,從而達到一種景美雨醇、天人合一、妙不可言的境界。如王維在《山居秋暝》中寫道:“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王維眼中的明月、清泉、浣女、漁舟,在雨后空山潔凈、清爽的藝術空間里顯得滋潤光澤、意味悠長,美景與雨意相得益彰,堪稱妙境;杜甫的《春夜喜雨》:“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勾勒出了一幅十分美妙的春雨圖,寧靜的夜晚、沙沙的細雨化作生命的光澤與亮色,萬物因此悄然萌動;蘇軾的《浣溪沙》:“軟草平莎過雨新,輕沙走馬路無塵。”一場雨過后,原野青青,景色格外清新可愛,走馬于平沙芳草之上,自是一塵不染,只覺滿眼青翠,美妙至極;韓愈的《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那落在天街上的纖細小雨滋潤如酥,細膩、勻稱、滑爽、滋潤,慢慢地灑落在皇城的街道中。透過雨絲遙望草色,朦朦朧朧,仿佛有一片極淡極淡的青青之色,這是早春的草色。看著它,人們心里頓時覺得快樂、新鮮、活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二、雨與哲理意緒融合的禪境
雨所清洗的是空間世界,也是人的心靈世界,詩人在雨的靜觀和沉思中能領悟到某種人生哲理,從而使雨具有了幾分禪家的意味。如蘇軾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此詞作于蘇軾貶居黃州之時,詞人借途中遇雨的平常經歷,闡述了不平常的人生哲理,抒發了獨特的人生感受:無論是自然界的陰晴風雨,還是現實人生中的榮辱起伏,都可等閑視之。這里,詞人借助“雨”這一具體意象,將人生引入到忘懷得失、超然物外的禪境之中;又如方岳的《聽雨》也同樣很有意味:“竹齋眠聽雨,夢里長青苔。門寂山相對,身閑鳥不猜。”詩人在雨中入眠,連夢里都長出了青苔,身心閑靜得連鳥都不猜疑。在竹齋里聽雨,詩人自失于“對象”之中,身心物化,世界不復存在。雨把詩人從喧鬧的塵世帶入詩意的棲居,雖無一句禪語,但處處可見禪趣;再如王安石的《江上》:“江北秋陰一半開,晚云含雨卻低徊。青山繚繞疑無路,忽見千帆隱映來。”詩人借助雨來表達空、靜、閑、淡的藝術氛圍,深寓著“可解而不可解”的禪意。在這里,生命本體與宇宙本體融為一體,一切都隨緣任運,自然適意,寧靜淡遠中有生機勃勃的自由境界,顯得空中有靈、靈中有空,這就是所謂的“不立文字”而達到開悟的境界。
雨,在古代詩詞作家心目中決非只是一種自然現象,更多地體現為一種精神上的寄托、追求和享受。而雨意出于人心、人情,透過古代詠雨詩氣象萬千的境界和復雜多變的意緒,我們可以用更廣闊的視角去知其人、論其世,從而獲得新的感悟和收獲。
(作者單位:江西省宜春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