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以明清散文《板橋雜記》一書的英譯為例,探討古文英譯中常用的翻譯策略。筆者在翻譯此書的過程中,針對古文英譯中遇到的難題,借鑒奈達的“功能對等”理論,采取了增刪重組的翻譯策略,力求譯文流暢、易讀。
關鍵詞:《板橋雜記》 增譯 改譯 節譯
《板橋雜記》一書,為清代作家余懷所著,講述了明末秦淮河兩岸諸多青樓女子的故事,讀來令人深感浮生若夢,對這些可憐又可愛的女子也更多了一分理解與愛憐。此書屬傳記類,包含很多珍貴的歷史資料,對了解明代歷史有很大幫助。翻譯《板橋雜記》能使國外讀者了解這些真實的人和事,借此更深入地了解中國的歷史與文化。
翻譯作為兩種不同的語言相互交流的形式,實質上是兩種不同文化間的交流。兩個不同國家或民族的人能否相互溝通,不僅取決于他們對語言本身的理解,而且取決于他們對語言所負載的文化意蘊的理解。因此,翻譯過程中要時刻將文化信息的傳播謹記于心。古文英譯,不僅是介紹古典作品,更重要的是向讀者傳遞中國幾千年來的哲學思想、文學創作、政治歷史演變以及中國歷代社會生活習俗諸方面文化信息。這種文化交流,往往要跨越較大的時間和空間,增加了翻譯的難度。
《板橋雜記》文言色彩較重,在翻譯的同時將其原有的文化內涵傳達給讀者是很重要的。翻譯過程中,筆者也遇到了一些問題,比如原文中大量引用的典故如何翻譯等。
完全對等的兩種語言是不存在的,原文語言和譯入語之間存在語法習慣差異、文化差異等不同之處,完全逐字對應的翻譯幾乎是不可能的。漢英分屬不同的語系,英語重形合(Hypotaxis),即通過連接詞來體現分句之間的依附或從屬關系的結構。而漢語重意合(Parataxis),不是借助形式手段來體現詞語之間或句子之間的意義或邏輯關系,而是根據主觀感覺,從上下文中悟出邏輯關系來。因此,漢譯英時,常常要作一些調整,使譯入語讀者能盡可能完整地接收到原文所傳遞的信息。調整并不是譯者隨心所欲的,就像奈達所說:“In point of fact, what he really does, or should do, is to select in each instance the closest natural equivalent.”(Nida,2004)即譯者真正要做的是選擇最自然的翻譯。
一、增譯
意合是漢語重悟性的突出表現,即在語言中可以接連出現省略,而意義相連,脈絡清楚,形散而神聚的句子比比皆是,文學作品中常用意象手法來傳達精神內涵。馬致遠《天凈沙·秋思》:“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整首小令沒有任何連接詞,前三句純粹由意象組成。“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這十個意象一讀完,在熟悉中國文化的人心里很容易地繪出了一幅精美絕倫的悲涼畫面,最后的“斷腸人在天涯”點明中心思想——人在旅途的寂寞與悲涼。這首小令若不加任何調整,按原文只把意象詞羅列翻譯出來,外國讀者會一頭霧水。
因此,在翻譯時遇到多處出現省略的句子,常要采用增詞的方式將意思補全,這樣才比較符合譯入語的表達習慣,便于譯文讀者理解。《板橋雜記》屬于明清散文,文中存在大量省略現象。例如,在描述李十娘的美貌時,書中這樣寫:“生而娉婷娟好,肌膚玉雪,既含睇兮又宜笑。”其實,完整的意思是:“生而(身材)娉婷娟好,肌膚(如)玉雪(白),(眼睛)既含睇兮又宜笑”。在翻譯時,只有將省去的名詞補全,才能把意思表達清楚:“With a slender figure, smooth and fair skin, and bright and soft eyes, she was really a beauty.”
二、轉換
在翻譯過程中,除了增譯、加注等方式外,還要對原文進行必要的改動,比如調整詞組順序、句子結構等,以使譯文更流暢。
肯定句與否定句之間的轉換是漢英翻譯時經常要用到的方法。為了使譯文更地道,原文是否定句的常要改為肯定句。例如,李大娘對自家裝修很自信,說“世有游閑公子、聰俊兒郎,至吾家者,未有不蕩志迷魂、沉溺不返也。”這是一句雙重否定句,表達的是肯定的意思,但為了更符合英文的表達習慣,翻譯時應直接改為肯定句式:“All the men who come to my home, whether the idle young masters or the intelligent young men, would be fascinated and love to stay longer and longer.”
三、節譯
在中國的古代作品中,引用典故是很常見的。只有準確傳遞原文內涵,才能真正有利于中外文化交流。
《板橋雜記》一書中引用了多處典故,在翻譯時,若采取加注的方式,會影響閱讀的完整性和愉悅感;若嚴格按照原文直接在正文中翻譯出來,則無法讓外國讀者領會其內涵。
其實,從根本上講,古文中穿插典故的作用就是形象生動地表達文章的中心意思。所以,為了準確表達原文意思,保證譯文流暢易讀,筆者對翻譯中遇到的典故采取了節譯的策略,部分采取意譯的方法。
比如在對人物尹春的描述中,中間有一句:“此許和子《永新歌》也,誰為韋青將軍者乎!”這是一段關于兩個唐代著名歌者的典故。許和子為唐代著名女歌手,深受玄宗寵愛,安史之亂后歸一士人。而韋青將軍同為玄宗時的著名歌者,亂后在揚州僅憑歌聲就認出了在小船里唱歌的許和子,知己相遇,共同緬懷逝去的盛世,相對而泣。此情此景恰與作者與尹春的處境相似。作者余懷在尹春遲暮之年與之相見,當年的金陵盛世已煙消云散,兩人相遇,共同感慨逝去的時光。
翻譯此句時,若按原文逐字翻譯,就需要解釋這一典故及其與原文的關系,讀者會感覺文中突然插入了新的人物,增加了閱讀障礙。在翻譯時,可以選擇意譯:“Appreciating her performance, I could not help sighing with regrets how much everyone had changed over time.”這樣翻譯使文章意思簡潔易懂。
作品中有一句話描述李十娘的侄女媚姐:“媚亦知余愛,嬌啼宛轉,作掌中舞。”“作掌中舞”出自歷史典故。據史書記載,漢成帝獲飛燕,非常喜歡她。成帝看她身體輕到連衣服的重量都承受不住,怕她飄走,便命令工匠造水晶盤,讓宮人托著盤子,使飛燕在上面跳舞。這里,作者就是用“作掌中舞”來形容媚姐的體態輕盈。可是,如果在翻譯中將這個典故從頭到尾敘述一遍,會影響譯文的可讀性。在譯文中,筆者直接譯為:“She had a sweet and agreeable voice, and a slim and graceful figure.”如此翻譯雖少了原文中的一些趣味,但更易于理解。
《板橋雜記》是一本內容豐富的明清散文集,具有較高的翻譯價值。筆者在翻譯過程參考了一些重要的翻譯理論,采用了增譯、轉換、節譯等翻譯策略。翻譯時,既重視準確傳達原文的文化內涵,又注意確保譯文的自然、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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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瑋 山東濟南 山東政法學院外語系 250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