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計算機軟件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概要

日本計算機軟件知識產權保護立法經緯

20世紀70年代初，日本即開始探討如何保護計算機軟件的知識產權。最初，產業省主張采用單獨立法的方式保護計算機軟件的知識產權，而文化省則主張通過《著作權法》對其進行保護。從產業省產業構造審議會情報產業部會發表的“以確立計算機軟件的法保護為中心（中間報告）”來看，產業省持以下觀點，如將計算機軟件作為經濟財產來考慮，則應從工業所有權的角度來考慮如何保護計算機軟件；且計算機軟件作為一種新保護客體，通過既有法律給予計算機軟件保護較為困難。因此，產業省認為有必要制定單獨法律對計算機軟件進行保護。與此相對，從文化省著作權審議會第六小委員會（計算機軟件關聯）中間報告基本內容來看，該報告提出應由現行《著作權法》對計算機軟件進行保護，并明確了由現行法對計算機軟件加以保護的相關問題。例如，將計算機程序作為《著作權法》保護客體明確納入《著作權法》；著作權人格權的限制等。由于日本知識產權立法受美國影響嚴重，而當時美國是通過著作權法來對計算機軟件進行保護的，因此產業省的主張受到美國的嚴重打壓。最后在1986年正式選擇通過著作權法對計算機軟件的知識產權加以保護。

然而，通過《著作權法》保護計算機軟件的做法有一道天然的、難以逾越的屏障。即《著作權法》保護的是“表達”，其最終目的是禁止他人非經許可復制、抄襲、剽竊作品；而計算機軟件最大特點在于其功能性。《著作權法》保護模式不能充分保護計算機軟件的功能性。因此，計算機軟件專利法保護模式又被人們重新提起。在此背景下，日本特許廳制定《計算機軟件發明審查指南》，并幾經修訂，對計算機軟件的可專利性等相關問題不斷進行修正。

計算機軟件的著作權法保護

日本現行《著作權法》第10條第1款規定了著作權法保護客體。1989年《著作權法》修改時，將計算機程序作為《著作權法》保護客體納入該條款。而計算機軟件與其它《著作權法》保護客體相比具有以下特性：計算機程序作為商品的流通形態與其他客體存在顯著不同，像繪畫、小說、音樂等這些著作權法保護客體其藝術性是以單體形式進行流通的，它們的價值是通過其自身的藝術性來評判的。但計算機軟件則與此相反，計算機軟件并非在任何一臺計算機上都能運行，例如，安裝有特定操作系統的計算機只能運行特定的計算機程序。因此，如某種計算機在市場上占據相當大的份額，計算機軟件生產商就會大量生產與之匹配的某些計算機軟件。另外，為了在計算機之間實現通信，必須統一計算機之間的接口與協議，如將該接口和協議的獨占權利賦予某個公司，會造成該公司對該權利的壟斷，以至其他公司無法參與到該項協議的競爭中來。在討論計算機程序本身是否具備《著作權法》所要求的獨創性時，答案也不甚理想：為了保證兼容性，計算機軟件必須存在一部分共通的代碼。另外，為追求效率而必須遵從某個步驟時，計算機軟件在表現形式上的創作空間也變得極其有限，因此其獨創性也很可能會被否定。

計算機軟件的專利法保護

何種計算機軟件才能成為《專利法》保護對象？日本專利法第2條第1款對發明的定義進行了如下規定：“本《專利法》所稱發明系指利用自然法則進行的具有一定高度的技術性創造”。根據日本《專利法》對發明的定義，如一發明想要獲得專利權受到《專利法》的保護，須滿足日本《專利法》第2條第1款規定的要件。

具體至該條款中規定的要件，自然法則被解釋為除單純精神活動、人為定義的規則以外的規則。計算機程序本身與數學公式類似，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反應了人的思考過程。因此，最初計算機程序被認為是單純的精神活動，而沒有利用自然法則，其可專利性也因此被否定。隨著計算機軟件產業的發展，否定計算機軟件的可專利性已不符合產業的內在需求，因此，此后對自然法則這一概念的解釋也在不斷放寬。

1975年12月，日本產業省特許廳制定的《計算機軟件發明專利審查指南》規定計算機軟件與硬件結合為一個整體時可以作為方法發明申請專利，純粹的計算機軟件不可申請專利。并在1982年12月制定的《計算機應用技術發明的處理指南》中對1975年《計算機軟件發明專利審查指南》中的相關規定進行細化，允許與硬件結合的計算機軟件申請專利；而同時確認使用軟件來控制計算機進行信息處理是軟硬件結合，當軟硬件結合后的機器或裝置符合專利法授權條件時，這種機器或者裝置具有可專利性。1988年，特許廳又公布了《計算機軟件相關發明審查指南》。隨后，特許廳公布《軟件專利審查標準框架方案》，將1975年、1982年、1988年三個審查標準進行統一。該框架方案再次重申只有當軟件與硬件結合時才有可能獲得《專利法》保護。1996年，特許廳再次對《計算機軟件專利審查指南》進行修改，并從1997年1月起，對固定在光盤和軟盤等可讀介質上的符合一定條件的計算機軟件提供專利保護。這次修改進一步擴大了計算機軟件的專利保護范圍。2000年4月的《計算機軟件相關發明審查指南》進一步強化對計算機軟件的專利保護，即使是未被存儲在光盤或磁盤等介質上的計算機軟件也可獲得保護。2002年的《專利實用新型審查指南》更進一步，規定利用自然法則的計算機軟件相關發明可作為產品發明進行保護。

計算機軟件知識產權保護的其他方式

除《著作權法》與《專利法》外，日本《反不正當競爭法》的第2條第1款第3項亦可對計算機軟件提供保護。該條款規定，模仿他人商品形態并將其置于商品交易中，該行為作為不正當競爭行為受到規制。該條款的立法宗旨為，保護市場先行利益，維護市場良性競爭。上文提到，計算機軟件作為《著作權法》保護客體時，由于計算機軟件自身為實現兼容性而獲得更廣泛的流通，必須要滿足一定的規格標準，存在一部分共通的代碼也是常態。這也導致計算機軟件的獨創性很容易就被否定。而《專利法》規定的實質性要件又將一部分計算機軟件作品排除在視野外。這即意味著一部分計算機軟件作品不能受到《專利法》或《著作權法》的保護。的確，如將這部分作品徹底排除在法律保護視野之外，完全交由市場來處理，不失為一種辦法。但計算機軟件作為信息產品的一種，其特性為開發周期長，生命周期短，但復制極其簡單。因此，在這種情況下，為保證計算機軟件開發者的市場先行利益，對計算機軟件作品的模仿行為亦應受到日本《反不正當競爭法》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