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比較曹禺傳記的異同

【摘要】本文欲從敘述策略、資料收集、文章基調等方面詳盡分析田本相的《曹禺傳》和張耀杰的《曹禺：戲里戲外》這兩部以曹禺為傳主的傳記，通過對比的方式突出兩部傳記的異同，從而對曹禺本人及其作品有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

【關鍵詞】曹禺傳記；敘述策略；資料收集；文章基調

曹禺作為中國現代文學史上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文學家，為其做傳的人自然也很多。通過對有關曹禺的傳記的閱讀，了解到他的生平、創作得失等等，從而以一個更寬闊更全面的視角去認識中國這位偉大的戲劇家。

一、傳記簡介

按時間順序來說，較早出現的曹禺傳記當屬田本相先生的《曹禺傳》，于1988年8月由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出版，這是他繼理論專著《曹禺劇作論》之后撰寫的一部具有文學色彩的傳記。作者用曹禺的生活歷程和創作道路做主干，用與曹禺有關的人物和事件為枝葉，濃墨重彩地為我們描繪了中國劇壇上一顆根深葉茂的大樹。作者比較準確地刻畫出了曹禺性格的基本特征，沒有盲目地崇拜，更沒有刻意地奉承，他始終以一種嚴謹的治學態度客觀地進行評價，這是一次平等的交流與對話。張耀杰的《曹禺：戲里戲外》是2012年1月由上海東方出版中心出版的一部有關曹禺的最新傳記，是作者反復改寫20多年的一部細讀影劇大師的經典文本。張耀杰一改以往以傳主生平和作品解讀批評為側重點的傳統的傳記寫作風格，而著重專注于研究傳主的精神世界，進而破解中國文化神道密碼，是一部頗具特色的精神傳記。本文欲通過對田本相和張耀杰兩位學者撰寫的曹禺傳記進行比較，討論兩部傳記的各自的特點和得失。

二、敘述策略

傳記是一種邊緣性文體，它既要有文學性同時還能不乏理性。田本相的《曹禺傳》遵循了這一原則。首先，文章多次提及曹禺苦悶和軟弱膽小的性格，開篇第一章曹禺就對田本相說：“你要寫我的傳，應該把我的心情苦悶寫出來。”因此田本相以曹禺性格揭示作為敘述的中心，從性格出發，穿插綴合其生平、創作、婚姻、家庭以及他與周圍環境中的人、事的關系，讓我們在宏觀的框架中對曹禺一生有了一個全面的認識。其次，從傳記的三十四個章節名就可以看出，田本相的《曹禺傳》是以順序為主的，我們跟隨著筆者了解了曹禺的一生。再次，文中對曹禺的創作的成敗給予了客觀公正的評估。建國以后由于受到黨和人民地厚愛和信賴，使曹禺由內心產生出一種獻身給新中國偉大事業的熱情和信念，他愿意響應黨的號召，在沒有任何外界壓力的情況下主動進行自我反省，對舊作進行自我批判。他認為他的作品不但沒有起到進步作用，反而給讀者和觀眾帶來了不良影響。對于曹禺修改舊作這一舉動，田本相充分肯定了他的真誠，但是對其修改后的新《雷雨》予以了否定，他認為曹禺的修改：“無疑是又憑空用猛然獲得的一些未消化過的思想，生硬地加進舊作之中，這就破壞了原作的整體藝術構思，破壞了原有的思想和藝術的和諧統一?！睆拇丝梢钥闯鎏锉鞠嘣谧珜憘饔涍^程中并沒有過多的溢美之詞，而是站在一個公正客觀的立場為我們講述最真實的曹禺。

張耀杰的《曹禺：戲里戲外》是一部精神傳記。傳統的傳記多從傳主的生平開始敘述，而張耀杰的傳記從第一章第一節就開始涉及曹禺童年時代的神道環境，并且歸納出貫穿曹禺戲劇的“陰間地獄之黑暗+男女情愛之追求+男權家庭之反叛+專制社會之革命+舍身愛人之犧牲+天誅地滅之天譴+替天行道之拯救+陽光天堂之超度”的密碼寫作模式，隨后分章節對曹禺的每部作品進行細讀分析，在分析過程中始終緊扣曹禺的密碼模式分析曹禺戲劇中人物的精神和心理。同時這部傳記中筆者評價傳主的一個主要事實依據就是傳主的婚姻，特別是傳主對女性的態度，比如在對《北京人》分析的這一章中，筆者毫無保留的揭示了在男權思想影響下曾皓和曾文清對愫芳的精神強暴，以及他們的男權美夢。張耀杰對傳主負面的東西是毫不留情的加以批判，這一點與田本相的態度是一致的。可以說張耀杰的《曹禺：戲里戲外》是一部客觀公正、獨具特色的精神傳記。

因此兩部傳記雖然在敘述方式和側重點上有所不同，但是對于撰寫傳記的客觀準確性這一原則的遵從還是一致的。

三、資料收集

作傳一方面可以讓人們更好的了解傳主，另一方面也為進一步的研究做了一些材料的積累。傳記的價值是在閱讀傳播過程中得到實現的，它將會影響到人們對傳主的真實認知，需要傳記作者有一個獨立的寫作立場，既要對傳主負責，又要對讀者負責。因此掌握大量的真實資料可以為一部傳記增加可信度。田本相和張耀杰為曹禺作傳的時間不同，田本相為曹禺作傳時傳主仍然健在。田本相對傳主曹禺做到了“深知其人”，他掌握了大量的史料，其中有多次和曹禺談話的筆錄和錄音，有曹禺周圍人對曹禺過往生活的回憶與評論，有曹禺生活過的地方所保留下來的珍貴的原始資料，還有同時代人和曹禺的通信，以及曹禺相贈的一些關于創作過程的未曾發表的手稿。傳記中有鄭秀、方瑞等人對他生活的回憶，有巴金、田漢等對他創作生涯的回憶，也有學生對他教書育人的回憶等。翔實豐富的史料成了《曹禺傳》真實可靠性的有力支撐，同時也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極大的便利。而張耀杰作傳的時間限制使得他沒有與田本相先生一樣直接與曹禺對話交談的機會，傳記中對于一些資料的引用也多是借鑒了田本相的《曹禺傳》和一些報紙期刊上的文章，他的傳記較少的引用話語及書面史料，這就顯得張耀杰的傳記在資料收集的量和寬廣度上與田本相的傳記相比略顯遜色。但他更多是從曹禺特定的戲劇創作的密碼模式和身份特權意識層面出發，來發表自己對曹禺作品獨特的解讀批判，這是傳記寫作的一個新的突破，是值得肯定的。

四、文章基調

田本相的《曹禺傳》從客觀理性的敘述評價中還透露出一股濃濃的文學性。文中談及曹禺雖是戲劇家，但他對詩和小說也懷有無比的憧憬，因此《曹禺傳》在平和的敘述之外還兼有極具散文化的描寫?！扒宄浚瘟杲匣\罩著一層淡淡的水氣，碼頭上是嘈雜的，各種叫賣聲，輪船的汽笛聲在江面上回蕩著?！碧锉鞠嘤眠@優美的句子為章節開頭奠定基調，同時讓讀者感到不單有中肯的議論，行為生動又不乏理性，幾種表達方式適度搭配，相得益彰。

張耀杰的《曹禺；戲里戲外》從精神、宗教出發，在客觀理性的敘述評價中還帶有濃厚的宗教哲學色彩。如張耀杰分析曹禺所說的“原始的情緒”和“蠻性的遺留”就出自于對榮格的“集體無意識”理論中的“原型模式”的學習借鑒，有著基督教文化的烙印。曹禺又依據老子《道德經》中“損有余而補不足”的“天之道”與“損不足以奉有余”的“人之道”的神道格局的借鑒而創作出《日出》等等。張耀杰在對曹禺劇作的分析中多次運用到了西方哲學家的理論以及中國傳統的神道文化，這使得整部傳記充滿了神秘復雜感。

田本相的《曹禺傳》在語言內容方面通俗易懂，給讀者一種平和舒適感，但缺乏理論深度，不需要過多的思考，猶如在閑暇之余閱讀一部優美的故事書。而張耀杰的傳記中充滿了一些哲理的思考，讀者在讀的同時還需要有更多的時間去思考那些有理論深度的觀點，這種寫作不僅是對作者的挑戰，也是對讀者的一種挑戰。

【參考文獻】

[1]田本相.曹禺傳[M].北京：東方出版社，2009.

[2]張耀杰.曹禺：戲里戲外[M].上海：中國出版社集團東方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