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墨子云:同異交得,放有無。是說任何事物同中有異,異中有同,如同有和無的關系一般。采用對比的方法對《傲慢與偏見》和《紅樓夢》這兩部18,19世紀時期“中英文學雙壁”進行鑒賞解讀,分析對作品對各自社會歷史中傳統婚戀觀的種種弊病的批判,解讀出兩位作者想表達的愛情觀主旨。《紅樓夢》中,寶黛這一對癡男怨女,在封建世俗禮教的壓迫下終于走向“情緣的覆滅,精神的超脫”——一種純粹的精神戀愛觀;而在《傲慢與偏見》中作者明顯表現為一種更為世俗化和理想化的愛情觀——愛情和婚姻的美滿結合。這里僅從個人理解出發,通過對寶黛之戀情悲劇和伊麗莎白與達西最終琴瑟和鳴的美滿結局的對比,從重點情節的掌握,主要的人物形象分析中,結合自己的價值觀和愛情觀加以淺析。
【關鍵詞】《傲慢與偏見》;《紅樓夢》;愛情觀;精神戀愛;婚姻觀
作為中國四大古典名著的之首的《紅樓夢》,它在中國及甚至世界文學寶庫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作者曹雪芹以他的“兒女筆墨”,表面上是對“古代中國青年男女在愛情婚姻上悲歡離合的生動描畫,實際上卻是以一種蔚然大觀的筆法書寫社會全貌。”而英國著名現實主義作家簡奧斯汀的代表作品:《傲慢與偏見》也以其世情筆墨,生動地反映了18世紀末到19世紀初處于保守和閉塞狀態下的英國鄉鎮生活和世態人情。“一樣兒女悲歡事,中英兩本世情書。”形象地概括了兩部著作的異曲同工之妙。
在世界的文學史的長河中,愛情是一個永恒的主題。在《紅樓夢》和《傲慢與偏見》的對比中,以兩部著作表現出的不同愛情觀為核心,理解作者想表達的個人婚戀觀念,以此深化對作品和作家的解讀。本文通過對兩部著作中兩對主人公愛情產生的背景、作品主人公性格分析以及感情發展重點情節的分析,不同側面出發,試圖從中找到小說分別想表達的愛情婚戀觀。
一、相似的愛情土壤
(一)門當戶對的傳統婚戀觀
《傲慢與偏見》和《紅樓夢》中,能夠看到一種“體制式”傳統婚戀觀念——講究門當戶對。在等級分明的封建社會,中西方婦女地位低下,在婚姻中往往處于被動的地位。反映在小說《傲慢與偏見》中,一門滿意的婚姻成為實現封建婦女保持社會與經濟地位理想最有效的途徑,這個滿意的條件可以概括為經濟財產和門第出生的相得益彰。小說中始終貫穿著一種貴族階層對中下層群體的“貴族意識”和下層群體對貴族階層的一種本能的“向往”。男主人公達西對下層鄉紳階級始終持有一種鄙夷態度,以及他那來源于高貴出身的傲慢與孤高;彬格萊先生的妹妹和達西先生的姨媽凱瑟琳女士更是毫無風度的矯揉造作與傲慢無禮;最為極端的夏綠蒂小姐則把婚姻當做衣食之計而委曲求全的婚姻選擇。相比之下,伊麗莎白的可貴之處便在于她能在這種矛盾之中找到平衡的支點——人格的高貴彌補出身的低微,才學和美貌填補財產經濟上的欠缺。這里能夠看出作者本身對傳統講究門當戶對的婚戀觀的批判,通過對女主人公伊麗莎白的刻畫表現出一種沖破傳統禮教束縛,追求一種以感情為婚姻基礎,輔之以財產、金錢和地位等因素的理想婚姻觀念。
《紅樓夢》中同樣體現出一種對傳統婚戀觀的反叛精神。在古代中國,建立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傳統婚姻締結理念之上的婚戀觀,是造成寶黛愛情悲劇的主要原因。“金玉良緣”取代“木石姻緣”,主要是因為黛玉父母早亡,家道中落,而薛寶釵出身在“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作為名門閨秀,“賈府上下都要對她另眼相看。”這里斷章取義來解釋詩句“芍藥與君為近侍,芙蓉何處避芳塵?”,若是把薛寶釵比作艷冠群芳的牡丹花,就是再綽約多姿的芙蓉芍藥(黛玉晴雯等人)之類在她面前也須得避讓三分,這里恐怕不只是對寶釵美貌的贊揚,更顯示出寶黛在家世門第上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二)愛情義場中的有和無
感情的天平需要有一個合適的支點支撐,往往只有在雙方的相對平等之下才能保證愛情的長久,才能使愛情順利通往婚姻的殿堂。在愛情的“語義場”里,財產、金錢、地位等諸多義素在互相關聯,相互影響。《傲慢與偏見》和《紅樓夢》中,不難看出賈寶玉和達西有共同之處——兩位男主人公在愛情義場中所占有的明顯的有利地位。相對應的,黛玉和伊麗莎白則是相對弱勢的一方。
在愛情的議場里,達西和寶玉是有的一方,黛玉和伊麗莎白是無。黛玉有的只有一顆“質本潔來還潔去”的內心,伊麗莎白有的只是一種精神上的支撐——人格上的不卑不亢,性格上的爭強好勝。在史湘云說唱小旦的戲子和黛玉長得像時,黛玉一改以往的微嗔薄譏,而成了雷霆震怒。這恰恰是黛玉性格中自卑的體現,因為自卑而更加敏感于他人的看法。伊麗莎白則選擇一種更強勢的反抗態度,用自己的智慧和理性作為捍衛尊嚴的武器。在咖苔琳女士對伊麗莎白惡語相向時,伊麗莎白能夠做出反抗,勇敢地同以咖苔琳夫人為代表的封建時代的頑固勢力作斗爭,在與咖苔琳夫人的唇槍舌戰中取得勝利。這也體現出作者簡奧斯汀對新的婚姻觀念的信心滿滿,也有對封建頑固勢力的深刻地鞭撻和諷刺。
二、同中有異的愛情觀
雖然《紅樓夢》和《傲慢與偏見》故事發生在不同的歷史和時代背景之下,但共同的現實主義原則使它們殊途同歸,它們同樣是封建社會制度壓迫下叛逆者反抗者的悲歌,寄托著它們打破傳統封建禮教,突破世俗婚姻觀念的理想愛情觀。但兩者又存在著一定差異。
《紅樓夢》中寶黛在婚姻上的悲劇結局,使得愛情本身得到了升華,寶黛之戀因為它的悲劇色彩而更顯得崇高,震撼,動人心魄。細觀寶黛從初逢的一見鐘情,到相知相戀的癡情萬種,黛玉的癡,寶玉的傻,“兩相知而不能相和,想和而不能想和,想和卻仍難相通!”這是一種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不求世人理解,無需檻外人推敲,不求共結連理和地久天長的婚姻,哪怕最后為傾國傾城貌落得個多愁多病之身,也毫無怨言。這種強調精神想通、超越世俗婚戀、超越人生的愛情觀,是《紅樓夢》的愛情主旨,也可以看成是整部作品最核心的精神主題。
《傲慢與偏見》更趨向于表達一種理想化的愛情觀。即愛情和婚姻的完美結合,以感情基礎為婚姻締結的主要條件。在這場戀愛的男主人公達西身上,他完成了在愛情中逐漸成長為一個理想化的藝術形象的過程。剛出場時的達西,傲慢無禮,卻在經受過一場愛情的洗禮之后,克服了性格中傲慢的缺點,一改往日對中下階層人民的鄙薄態度,成功轉型為一個謙謙君子的形象。伊麗莎白聰明伶俐,才貌雙全,卻在很長時間內難以克服先入為主的缺點。對達西不甚了解就自行將他定義為妄自尊大,傲慢無禮,而對偽君子威漢的花言巧語缺少辨別意識,僅僅根據他漂亮的外表就斷定威漢的人品,這樣的主觀臆斷是造成男女主人公愛情道路上坎坷重重的主要原因。
就愛情觀而言,《紅樓夢》中寶玉黛玉是一種用愛情擁抱生活的姿態,一種把愛情滲透到生命中的執著和真情。在《傲慢與偏見》中,愛情只是作為婚姻的基礎之一,生活的附庸存在。愛情是一種凈化,是達西和伊麗莎白性格缺點的凈化,人格精神的提升;愛情是一種毀滅,是黛玉和寶玉以生命為代價換得的一種精神的相通,超越了生命,超越了滾滾紅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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