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Angula在我對面坐下時,她的年輕讓我著實吃了一驚。香港出生、悉尼長大、英國讀書然后回歸本港,是頗常見的香港精英成長軌跡,只不過,她25歲便選擇從通訊社獨立出來做自由記者。因為如通訊社“短平快”的節奏,實在沒法滿足她做調查性新聞的理想。
與Angula不同,Lolo是地道的香港女孩,因為捱不住TVB所謂“萬二文(1.2萬元),做到死”的壓力,索性出來自己寫博客,順便幫各國雜志做些撰稿、翻譯的私活。在享受了自己安排時間的清閑與刷稿子的樂趣之后,她已經不愿意再返回壓抑、保守的報業去了。
在我不短卻粗淺的新聞從業認知上,能成為依靠新聞報道養活自己的獨立記者,應該是一群35歲之上、人脈非常廣的資深人士之專利。
我是在一個亞裔記者集會上結識Angula的。當時,除去來自顯赫的WSJ、CNN之類標桿媒體的人物外,獨立記者的群體不可忽視地壯大了許多。
這一眾年輕人往往受過良好的新聞教育,擅長各式互聯網工具、也在不少專業機構歷練過。更重要的是,他們堅持以新聞報道為主業。
有內地記者向我抱怨,沒有幾人不是“跨界”操作,何況,他們熱衷的是社會事務本身而非新聞產業。加之若在內地,一個無主管新聞單位聘用之人,若想過問無關己事之公眾事務,恐怕十之八九會被當做“假記者”處理。
在香港生存成本不菲,這意味著,自由記者在光鮮的表面和自由的工作時間之外,光是尋找固定媒體刊文一項就耗去不少精力。
無論如何,這樣的人群竟然頑強地生存下來了,而且越發多人加入,若論其原因,香港本地的特殊性是——主流(傳統)媒體日益受困;至于互聯網與通訊科技的發達,當然是逃不掉的原因。
作為一個重商城市,香港歷來看重資訊自由,對資訊透明的依賴甚至大過個人隱私。
去年間,港府意圖限制新聞機構查閱富豪身份證號,引得獨立股評人David Webb將一眾名人身份證號公布在各家網站之上,城中群情洶涌,立法只得延期,最后再無下文。
近兩年來,互聯網與智能移動通訊技術發展迅速,傳統媒體式微已是不爭之事實,由于競爭的殘酷,香港的媒體呈現了高度壟斷的狀況,只有那些坐擁巨資的財團才能生存。
即使在這種時候,我們還是在這座城市看到了類似赫芬頓郵報的網上報紙《主場新聞》。把搜集到的大量新聞選取并重新包裝成獨立新聞,再配合Web2.0技術,在眾多媒體中脫穎而出。
有人說,這是一座看重眼前利益的城市,然而像香港已證明的那樣,它仍有許多事情能做得非常漂亮:新聞行業肯定包括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