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一群猶太青少年暴徒把一個阿拉伯少年打得不省人事,圍觀的幾百個人無動于衷。17歲的巴勒斯坦學生塔梅爾·賈布拉(Tamer Jbarah)說,對這件事他一點也不吃驚。賈布拉說一口純正的希伯來語,因為他在一所雙語學校就讀多年,學校里猶太人約占一半。“這里教人仇恨,”他說,“所以他們仇恨。”
賈布拉上的不是一所普通學校,這所學校致力于彌合阿拉伯人和猶太人之間的裂痕。在課堂上,當他的老師開始讓大家討論對襲擊的看法時,即使是在這里,還是出現了一股被壓抑的怒火和不信任。“從5歲的孩子開始,他們都在喊,‘阿拉伯人去死。’”他說。前述暴力事件中一名15歲的嫌疑人則在法庭外表示:“對我而言,他就該死,他是阿拉伯人。”看來,因巴以沖突而毒化的政治環境已經影響到了成長其中的青少年的道德觀,這個多民族雜居但存在政治分歧的城市里涌動著緊張的暗流。
特拉維夫一所師范大學教育思想學院的院長尼姆羅德·阿洛尼(Nimrod Aloni)表示:“這些青少年的行為不可能僅僅體現著家庭的影響,他們受到了整體文化的影響,人們現在的言論日益坦白放肆,因為我們是上帝的選民,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
在暴徒毆打事件發生的同一天,約旦河西岸地區的一輛巴勒斯坦出租車受到燃燒彈襲擊,這明顯是猶太極端分子所為,但沒人因此遭到逮捕。《耶路撒冷郵報》(Jerusalem Post)發表社論稱:“不管有沒有明說,大家似乎高度容忍這些卑鄙的暴力行為,這種情況令人擔憂。”

耶路撒冷有大約50萬猶太居民和30萬巴勒斯坦居民,雖然他們中間始終暗藏著政治和宗教方面的爭議,但大部分時間都能和平相處。大多數巴勒斯坦人都居住在這座城市的東部,他們拒絕接受以色列公民的身份,但卻持有耶路撒冷居住許可證。在1967年的戰爭中,以色列從約旦手中奪取了這片區域,之后將其納入自己的版圖,此舉至今沒有得到國際社會的承認。巴勒斯坦要求,未來的巴勒斯坦國要以同時擁有猶太人、穆斯林和基督徒圣地的東耶路撒冷為首都。
在西耶路撒冷的公園和大型購物中心,這座城市的猶太居民和阿拉伯居民可以自由往來,盡管如此,除了工作之外,這兩個種族之間有意義的交往越來越少。在一些以阿拉伯人為主的居民區,以色列人的汽車和公共汽車經常遭到石塊攻擊。
以色列一直在諸多關于身份認同和多元主義的內部矛盾中掙扎。隨著猶太教極端正統派人口數量的增加,關于婦女在公共領域中的角色,以及正統猶太教學校學生是否依舊可以豁免兵役等問題的論戰持續爆發,如今,非洲非法移民工人的激增又使問題變得更加嚴重,引發了人們對容忍度的爭論。在被以色列占領的約旦河西岸巴勒斯坦村莊里,出現了焚燒清真寺和故意破壞的浪潮。
暴力事件發生后,在賈布拉的學校“手牽手”(Hand in Hand)里開展了討論會。討論開始時充滿希望,17歲的耶爾·凱南(Yael Keinan)稱,她所在的猶太人青年團體將在第二天下午回到案發現場,組織一場關于種族主義和暴力行為的對話。
但是,她的發言很快就被同學們的個人經歷給淹沒了。
拉莎·馬薩拉(RashaMasalha)回憶道,曾有一個4歲的猶太孩子告訴她,學習希伯來語和英語很重要——“學希伯來語是因為它是《圣經》的語言,學英語是因為美國人會將我們從阿拉伯人手中解救出來。”
凱文·卡凱基安稱,幾年前,他和一個猶太朋友一起在本·古里安國際機場(BenGurion International Airport)接受安檢,“我被扒得只剩下內衣,而他卻輕易就過去了。”

賈布拉說,和一群特拉維夫的青年一起出去玩時,其他人發現他是個阿拉伯人都很吃驚,因為“我長得不像恐怖分子或者強奸犯”。
教室里的19個學生當中有6個猶太人,凱南是其中之一,她一直保持沉默。
課后她說:“要說的太多了,但卻不能說,因為這里的人根本不想改變他們的想法。這里的人都如此沮喪,你怎么能接受其他地方的情況?又怎么能夢想更多?這才是開學的第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