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世價值|阿摩司·奧茲的小說

當人們說起像以色列這樣與沖突和動蕩相聯(lián)系的國家的文學(xué)時，會不可避免地期待著看到充滿政治性主題的作品。阿摩司·奧茲長達將近50年的創(chuàng)作生涯里，這樣的主題從不匱乏。從他的處女作《我的米海爾》（1968）到啟示錄般的論文集《在以色列的土地上》（1983），再到他精彩的回憶錄《愛與黑暗的故事》（2002年出版希伯來語版，2005年英文版面世），他呈現(xiàn)了猶太人和阿拉伯人、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間難以避免的不和諧。然而，憑借其獨特的才華及其對人性的精準觀察，奧茲的作品更應(yīng)該屬于人類全體，而不僅僅屬于某個特殊的民族。

他最近的作品《鄉(xiāng)村生活即景》（Scene from Village Life）正是這種感受性的完美體現(xiàn)。這本小冊子由8個故事組成，一些人物在不同篇章中反復(fù)出現(xiàn)，奧茲先生本人將其視作一部完整的小說。書中的人物很少被“境況”——以色列人關(guān)于地區(qū)性沖突的說法——所限制，他們關(guān)注更多的是一些普世性的問題。其中有一章里，17歲的少年科比對30歲的女郵局局長兼當?shù)貓D書館管理員產(chǎn)生癡迷，他決定遵從自己的想法，進而引發(fā)了一次尷尬的面對。另一篇里，一位中年醫(yī)生對自己與侄子的關(guān)系展開反思，后者正在乘公交車到來，卻始終沒能抵達。

這里的每個人都被纏繞在復(fù)雜的生活之網(wǎng)中，充滿困惑地掙扎著。故事發(fā)生在虛構(gòu)的小城特拉伊安，但奧茲先生塑造的人物可能是生活在世界任何一個地方的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這是對我們的生命和作為整體的人類生活的刻畫，奧茲先生為此付出了非凡的努力。

通過把緊張的人際交往和道德判斷的模棱兩可相混合，奧茲先生為這本書注入一股能量，并對閱讀構(gòu)成極大挑戰(zhàn)。然而，讀者很難指望從這些故事中找到任何一種最終解決方案。正如奧茲先生在訪談中所說的那樣：“總而言之…所有人都會感到失望——但卻仍然得活下去。”由此，我們不應(yīng)對奧茲先生受到契訶夫的極大影響這一事實感到吃驚。

今天看來，奧茲先生比任何其他作家都配得上以色列事實上的代言人這個稱號。他的小說有助于揭破外界對以色列所持有的一些錯誤印象，它們提供了一個有效的角度，借此人們會發(fā)現(xiàn)，以色列的生活既是獨一無二的，又跟我們自己的生活相差無幾。邊界或許能保護我們免受外部的威脅，但我們卻永遠都無法回避面對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