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楊花滿幕飛,翩翩紫燕銜春歸。
何處尋得相思淚,傾向塞北無鴻來。
又是五月,應該到了楊花飄飄柳絮飛舞的季節,今年卻又晚了些。街頭的柳枝才泛出鵝黃開始轉綠,道旁的楊花確實開始展顏露笑了,而一些不知名的花卻于一兩周前早早開放過了。想起十八年前自己寫的這首沒有韻律的詩,將記憶一下子又拉回到了過去的時光。
北方的春天總是來得晚些,黃土高原的春天較江南更要晚上一月還多。而且我們這里的春天那些年總是刮風,刮得很大,有句話這樣形容:“一年四季一場風,從冬刮到春。”經常是朔風怒吼、昏天暗地。大約是一九九六年吧,有一次沒有刮風,天上竟然下雨一樣下起沙土來,黃蒙蒙,幾米以外就什么也瞧不清了,事后地面上竟有厚厚的一層土。這些年,由于退耕還林、禁牧舍飼、種樹種草等政策的實施,我們這里確實好了很多,風刮得不多,有沙塵的日子更少了。只是前天開始,朔風又一次撕咬著我們的耳膜,塵土跋扈著灰暗了五一節的天空。
趁著假期,我與妻回到妻長大的這個西部小鎮——泊江海子鎮,這里以前曾經有個不小的湖泊(我們這里都叫湖泊為海子),有很多種水鳥生存,其中有世界珍稀鳥種遺鷗,曾經有不少游客和鳥類研究專家光顧,由于干旱少雨,海子里的水得不到補充,水面漸漸縮小,前幾年幾乎要消失,鳥兒們早已遷徙到適合生存的地方去了。前年我還曾去瞧過一次,只有污臭的一點兒水和數得見的幾只水鳥。
海子那里是不去看了,但站在古老的原野上,踏著腳下松軟而又堅實的土地,遙望著遠方,脫離了高樓大廈的阻擋,目光一下子開闊起來,雖然沒有藍天白云,但心情還是暢快起來。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幾千年來,漠北的天空總是那樣高遠悠揚,廣袤起伏的丘陵罩著迷茫的薄霧,被歷史的時間切割成各種溝溝壑壑,所有的溝壑縱橫著又匯聚成一條條大川,雨后就化身為河奔涌著注入黃河。這片古老的土地,承載著歷史的滄桑,孕育著時代的文明,也養育著一代又一代熱愛著她的兒女。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樓蘭古國早已消逝在遙遠的古代沙漠,留下的是人們一代又一代的追索、夢幻與遐想。是沙進人退還是人進沙退?鄂爾多斯境內有兩個沙漠,南部是毛烏素沙漠,北部是庫布齊沙漠,跳過黃河,西邊還有阿拉善盟的騰格里沙漠、烏蘭布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再往西就是甘肅與新疆境內的庫木塔格沙漠、新疆境內的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與塔克拉瑪干沙漠等,往北還有蒙古沙漠。在這樣的地理環境中,想不刮風想脫離開沙塵暴都難。由于青藏高原的隆起造成的干旱少雨,還有幾千年來人為的植被破壞,土地沙化,人居環境是越來越惡劣了。樓蘭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連同其周邊生長的胡楊林也不見蹤影。鄂爾多斯,成吉思汗時代曾是水草豐美的地方,但那一景象,現在在我們這里是很少能看到了。楊花飛舞我們能看到,但可曾看到過胡楊花的飛舞?
此時,遠處飄來一曲高亢蒼茫的本土漫翰調:
三十里那明沙~~四十里那水~~
五十里路上來眊妹妹你~~
半個月我跑了十五回~~
直把哥哥跑成那羅圈圈腿~~~
歌曲中有沙漠,有水,有人類的愛,還有為愛而不惜代價的付出。
是的,無論人類多么貪婪,地球從未因為人類的想法改變過自己的行程。而人類也不管地球的環境如何變化,即使在愚昧中也努力克服著惡劣的環境生存著。我想,人類生命的意義就在其中。我們可以改善環境,卻再也不可以做破壞生存環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