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什么?狂人說是“吃人”,Arnold Joseph Toynbee說“是勝利者的宣傳”,兩者如出一轍,從道德層面分析,這類說法過于情緒化。馬克思說:“歷史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人是社會歷史的主體。“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黯淡了刀光劍影,遠去了鼓角錚鳴”,許多時候,我們不是歷史的見證人。“歷史的天空閃爍幾顆星”說也說不清,我們更多的是面對的文本,文本涉及的是作者,作者通過語言文字的中介,傳輸到讀者腦中,這一過程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各人的理解不同,就如荷蘭歷史學家蓋爾(Pieter Geyl)所說的:“歷史是一場永無休止的辯論。”“古人作史有不待論斷而于序事之中即見其指者,唯太史公能之”(顧炎武),學習歷史文本,我們要以相當深刻的哲學思辨,才能達到“以史明智”的目的。回想筆者學生時代學習歷史的過程,初中,聽老師講歷史,許多時候就是聽他們讀教材;高中聽老師講歷史,就是講考點、做題目;大學,能聽到的歷史,有的插科打諢,有的出語驚人,常與教材觀點相悖。中國人大多忠于《中庸》,“擇善而固執之”,不困于教材,不負于學生,這應是我們對待現有歷史教材的態度。
一、案例:時代的悲劇,謎樣的人物?
《粉碎林彪、江青兩個反革命集團》教學片斷:
1.“文化大革命”結束的標志是林彪反革命集團覆滅還是江青反革命集團被粉碎?在討論這一問題時,有的學生根據時間推斷:林彪反革命集團覆滅是1971年9月13日,“文化大革命”的結束是1976年。所以,用排除法,應是江青反革命集團被粉碎“文化大革命”才結束。有的學生從正面進行論證:“文革”的發動者是毛澤東。林彪、江青是“文革”中的兩個反革命集團。發動是錯誤的,林彪、江青兩個反革命集團利用這次機會是別有用心的,帶來的內亂是深重的災難。1976年毛澤東逝世,江青反革命集團被粉碎,標志著“文化大革命”的結束。
學生的判斷大多是有理有據的,筆者正準備討論下一個問題時,這時有學生提出:林彪是時代的悲劇,不能全怪林彪。在平型關伏擊戰中,他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人稱他為“抗日英豪”、“常勝將軍”、“民族英雄”、“無敵元帥”,從《縱橫國際》一位大學教授的說法及《林彪日記》內容來看,林彪對“文化大革命”是不贊同的。高中生有著自己的思維和知識來源,面對異樣的聲音,武斷地否定,一定會帶來學生的反感,如果給予完全的肯定,與歷史的基調是相左的,筆者于是將這位學生看到的內容從網上下載下來,共同閱讀分析,從中找出矛盾之處,以其矛,破其盾。從《縱橫國際》提供的內容看,林彪心里明知上層決策有問題,但還是舉手贊成,高呼萬歲。看人看品,不管他嘴上怎么說,重點要看他的行動。林彪,耍陰謀是高手,人品如此,陰謀到家,圖謀不軌,定為反革命集團,定性是沒錯的,這是大方向。至于人物的功過,各占多少,那是一個量的問題。相比之下,當時中央的大多數主要領導只要一有機會就一心想著發展經濟,振興國力,而林彪正好站在反面。
2.請梳理林彪反革命集團的覆滅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學生從中發現林彪在廬山會議后,發展個人勢力,九大時形成反革命集團;九屆二中全會,想當國家主席,到1971年策劃政變暴露他們這一伙反革命集團,“九一三事件”宣告了反革命集團的覆滅。
3.討論:為什么說“九一三事件”客觀上宣告了“文化大革命”理論和實踐的失敗?在這個教學過程中,通過師生之間的論辯,通過與文本的對話,讓學生從“時代的悲劇,謎樣的人物”走出,進而認識到如果人民信誓無條件地臣服,人民也就解體,不再成為人民。如果人民整體的沉默就是人民的認同。
二、案例思考:言不盡意,言以足志
面對歷史文本,每個章節受篇幅的限制,不可能每個部分每個方面都說到位,所以常常有言不盡意之處。但每個章節都有其明確的導向,這是基調,每個編者在編寫歷史的時候,要考慮的首要因素是準確,而日本那本歪曲歷史的《歷史》教科書,則另當別論。
如何解讀文本,詮釋歷史?
1.不盯一處,學會整合。受教材編寫體例和篇幅的限制,高中歷史每章每節放開來談,都可以作一專著,然后,就在那么多頁數里把事說到,這就只能起個“喚醒”的作用。如果把眼光盯在一處,所得自然有限,所以要多看相關資料,看中國的也要看同期外國的歷史,當我們講外國對中國如何如何時,反過來,也要講我們對外國如何如何,事情總有因果,用辯證眼光看歷史,才不會失衡。當搜集多個角度的材料時,我們對問題的看法就會達到“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辯證境界。
2.不避高考,面向現實。歷史使人智慧,修養足夠時,成功是優秀的附產物。不斷提升自我價值,才能讓自己變得不可代替,活在這樣一個高考情勢之下的高中生,不能不正視高考走向。分析歷年高考歷史,不難分析出材料獲取信息,要回歸到重視教材史實運用的重大變化,從材料獲取信息,考查學生闡釋歷史現象的能力。如2014年江蘇歷史高考題:“綜合所學知識,從權利分配的角度,說明后世‘民主制度的擁護者和反對者都擁戴梭倫為鼻祖’的理由。”就是一個明證。面對這樣的走向,教師和學生最忌的是知識體系的混淆、錯位、分散、零碎,不能形成體系。學習歷史,面對現實,鑒往知來,對中美關系、中日關系、祖國統一、全球化、政治經濟體制改革等熱點問題要結合現實和所學歷史知識進行對接。還要關注江蘇地方史的相關考點,不要認為這是圍著高考指揮棒在轉,這就是學以致用,人生可學太多,許多時候,即學即用、活學活用、現用現學就是一種應變,一種辯證的唯物史觀。
如每年的9月18日,到處都能聽到拉警報的聲音,許多人包括有些學生和教師感到莫名其妙,這是一個災難降臨、充滿血淚痛苦的日子,“九一八,九一八,從那個悲慘的時候……”誰都不應忘記的國恥,偏偏就有那么多人忘記。這類警報應是驚醒慷慨雄渾的悲歌,用血肉、血汗、血淚寫成的悲歌,圍繞這件事,筆者讓學生寫出遺忘背后的思考,就是一個學習致用的實例。
總之,在中學歷史教學中,要學會從歷史中學會《歷史》,要讓灌輸成為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