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者服務業FDI促進我國資本積累的理論與實證分析

摘要：文章分析了生產者服務業FDI促進資本積累的機制，并用理論模型加以論證。在理論分析的基礎上，利用2005年～2011年間省級面板數據實證檢驗了我國生產者服務業FDI對我國國內投資的影響，發現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在全國范圍及東部地區對國內投資產生了促進作用，而對中西部地區的投資則產生了擠出效應。因此，我國應進一步加大生產者服務業FDI的引資力度，進一步加強生產者服務業與制造業的產業關聯度。

關鍵詞：生產者服務業；FDI；資本積累

一、 生產者服務業FDI資本積累效應的理論機制

1. 生產者服務業FDI通過提供更多、更優、價格更低的生產者服務以及國際資本的流入，刺激了國內投資。一方面，由于生產者服務業FDI給國內經濟帶來了更多質優的生產者服務，其引進加劇了國內市場競爭，進而降低價格，再加上生產者服務具有差異性和規模報酬遞增的特點，所以，企業購買外國或本國的生產者服務的成本將隨著服務種類的增加而下降，從而提高了企業的運營效率并降低企業成本，增加企業利潤，進而刺激下游制造企業投資的增加。另一方面，生產者服務業FDI由于降低產品成本而降低產品價格，形成較低的通脹率，有利于刺激國內投資的增加和經濟增長。此外，國際資本的流入減輕了平衡支付對經濟增長的約束，導致實際利率的下降，也刺激了國內投資。

2. 生產者服務業FDI有利于提高儲蓄比例。一方面，生產者服務FDI提高了企業效率并降低了企業成本，使得消費品的供應增加，價格下降，從而提高了個人儲蓄占收入的比重。另一方面，生產者服務業FDI的進入使生產者服務價格下降，生產者服務品種增加，帶來了規模報酬遞增，導致豐裕要素的收入按中間產品計價的收入上升，從而使以中間品衡量的國民總收入增加，進而增加國內儲蓄。

3. 外資銀行的進入通過促進東道國的金融發展促使儲蓄向投資進一步轉化，促進實際資本存量增加。高效率和管理良好的金融服務能導致儲蓄向投資的有效轉化，保證資源得到有效配置并更好地分散經濟中的風險。發展中國家國內金融體系不完善是不爭的事實，而外資銀行的進入將給發展中國家金融發展帶來很多好處：提高國內銀行部門的效率；促進競爭，降低成本，提高利潤；增加私人部門的信貸；有助于國內銀行監管和法律網絡的建設，提高總體透明度；從國際資本市場上獲得資金更為便利。因此，取消對外資銀行的限制，可以幫助發展中國家引進競爭機制，促進國內金融發展，并通過改善金融服務和提高金融中介機構的效率進一步促進儲蓄向投資轉化，進而增加東道國國內資本存量。

二、 生產者服務業FDI的資本積累效應的理論模型分析

本文借鑒Francois-Schuknecht金融服務貿易模型，闡明生產者服務業FDI促進資本積累的機制。假定GDP的生產采用資本和勞動兩個要素，并采用Cobb-Douglas技術，即

Q=AKαL1-α（1）

其中Q為GDP并看作是復合產品，充當基準產品，K為生產資本，L為勞動力，0<α<1。由于生產者服務在協調和連結各專業化生產中的重要作用，因此，假定GDP的生產還需要消耗一定的生產者服務。假設存在一個拉姆齊型式的長期宏觀經濟閉合解，復合產品的消費偏好具有相對風險規避偏好。消費者進行跨時最優化的消費選擇。于是得到穩態條件：

r=ρ+δ+？準（2）

其中r是資本收益率，ρ是時間貼現率，δ是資本折舊率，？準是生產GDP時消耗的生產者服務的單位成本，即生產者服務的價格。為簡化分析，假定（1）總量生產技術關于K和L是凹性的；（2）在復合產品Q及其每一種用途（作為消費品C、投資品即實物資本K和生產者服務F）之間存在李嘉圖式線性轉換技術；（3）假定1單位Q可以產生1單位C或K，每期1單位實物資本需要1單位的生產者服務（價格為？準）；（4）產出Q的市場和要素市場是競爭性的；（5）資本和勞動獲得的邊際產品的價值用基準物Q來衡量。由一階條件可得：

r=aQ/K（3）

根據公式（2）和（3）可以推出對于生產者服務的給定價格的穩態值：

Q*=Aψa/1-aL（4）

K*=ψ1/1-aL（5）

S*=δψ1/1-aL（6）

其中ψ=aA/（ρ+δ+？準），S表示儲蓄水平。

為使系統閉合，指定生產者服務市場是競爭性的，這樣？準和其他經濟變量就一起由公式（4）、公式（5）、公式（6）決定。假定生產者服務市場存在古諾—納什均衡，并且存在一個不變的邊際成本b（用Q來衡量）。假定生產者服務市場存在n個企業，采用經典的古諾假定，每個企業在調整產量時，其他企業不會跟著調整產量。這樣，由公式（4）、公式（5）、公式（6）可推導出穩態區域的生產者服務的需求彈性：

？著*=-■[ρ+δ+？準]-1<0（7）

結合古諾—納什均衡條件和公式（7）可以推導出？準的值：

？準*=■（8）

顯然，？墜？準*/？墜n<0

由公式（8）可知，外資生產者服務企業的進入導致生產者服務的價格下降。對公式（5）求K*關于？準的導數，則得到：

■=-■■■<0（9）

根據公式（9）導數為負可知，隨著生產者服務業FDI的增加，生產者服務價格下降，則穩態的資本存量將上升。

三、 生產者服務業FDI的資本積累效應的實證檢驗

本文的研究將生產者服務業界定為交通運輸和倉儲業、信息傳輸、計算機服務和軟件業、批發零售業、金融保險業、租賃和商業服務業、科學研究與綜合技術服務業等六大類。由于我國各省市在引進生產者服務業FDI方面存在規模差異，因此為保證檢驗結果的真實可靠性，本文采用省級面板數據來分析生產者服務業FDI促進我國國內資本積累效應。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選取18個省市作為分析對象，并將這18個省市分為東部地區和中西部地區兩部分。東部省市為北京、河北、遼寧、江蘇、浙江、山東和廣東，中西部地區包括山西、內蒙古、吉林、黑龍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陜西、重慶和新疆。另外，由于2004年前后我國統計年鑒對服務業各行業的統計分類有差異，因此，為保證計量的顯著性，在時間跨度上，選取2005年～2011年間數據來進行分析。

1. 模型設定與數據來源。為檢驗生產者服務業FDI引致國內資本形成的效應，設定如下對數模型：

Lngnzbit=β0+β1LnSFDIit+β2LnSFDIit_1+β3Lnsave_1it+β4LnSFDI_1it*Lnsave_1it+β5LnOFDIit+β6LnOFDI_1it+β7GR_1it +μit

其中，gnzb為國內投資，用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額中來自“國內貸款”和“自籌和其他資金”部分來衡量，因為這兩部分投資能更準確地反映企業在國內資金市場的競爭活動，受FDI影響較大。“國家預算內資金”是中央財政和地方財政中由國家統籌安排的基本建設撥款和更新改造撥款，以及中央財政安排的專項撥款中用于基本建設的資金和基本建設撥款改貸款的資金等，它受國家政策性因素影響較大，而市場競爭性因素相對較少，也就是說FDI對這部分資金的影響較小。SFDI和SFDI_1分別為當前生產者服務業FDI和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因為反映在國際收支平衡表上的FDI的流入并不會在當期全部轉化為對東道國的真實投資，而是存在一個時滯，因此除了當期生產者服務業FDI會影響國內投資者的當期決策，前期的生產者服務業FDI必定也對國內投資產生重要影響。save_1表示前期儲蓄，因為投資最終是由儲蓄轉化而來，并且由于儲蓄轉化為國內資本存在一定滯后性，因此，模型中引用滯后一期的儲蓄值作為控制變量。這里用城鄉儲蓄存款（即居民儲蓄）來代表社會儲蓄，因為城鄉儲蓄存款是金融機構存款資金最重要的來源，也是企業融資最重要的來源。SFDI_1*save_1為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和前期儲蓄的交互項，由于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會通過前期儲蓄對國內投資產生影響，因此在模型中加入兩者交互項。OFDI和OFDI_1分別為當期和前期的其他行業的FDI，這是因為其他行業FDI也會對國內投資產生擠入擠出效應。GR_1為前期經濟增長率，因為意愿投資取決于期望經濟增長，因此選取前期經濟增長率作為控制變量。μit為隨機擾動項，下標i表示省份，t表示年份。所有數據均來自2004年～2012年各省市地方《統計年鑒》，并將各省市生產者服務業FDI數據和其他行業FDI數據按當年匯率換算成人民幣，單位為億元。

2. 模型檢驗及結果分析。運用計量軟件Stata10.0，本文分別對我國全國范圍以及中西部地區和東部地區的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的影響進行面板數據檢驗。根據Hausman檢驗結果，對全國范圍和中西部地區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對東部地區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實證結果如表1所示。對表1實證結果的分析如下：

（1）從全國范圍來看，儲蓄對國內投資產生了重要影響，儲蓄每增加1%，就會帶動國內投資1.379%的增長。當期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的影響不顯著，而前期的生產者服務業FDI對我國國內投資影響顯著，系數為0.340 6，這意味著生產者服務業FDI每增加1%，就會導致國內投資增加0.340 6%，因此，前期的生產者服務業FDI對我國國內投資有顯著的擠入效應。但是，這種擠入效應較小，一方面是由于我國生產者服務業FDI的規模較小，另一方面可能與我國制造業與生產者服務業之間的產業關聯度目前還較低有關。根據易瑩瑩和席艷樂（2012）基于投入產出表的測算，我國2007年生產者服務行業的影響力系數只有0.931，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制約了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的資本形成效應。前期儲蓄與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的交互項系數較顯著，這說明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通過前期儲蓄對國內投資產生了作用，但系數為負，說明隨著我國生產者服務業FDI的增加，生產者服務業FDI通過前期儲蓄對國內投資的影響減小。這主要是由于在2005年到2011年間我國生產者服務業FDI中，金融業利用外資最少，2011年金融業FDI占整個FDI中的比重只有1.6%，金融業外資依存度在生產者服務業各行業外資依存度中處于最低水平，這也說明了我國金融業FDI存在較嚴重的行業壁壘。根據Blanka Kalinova，Angel Palerm和Stephen Tho-msen（2010）測算的結果，我國金融業FDI限制指數為0.610，不僅比發達國家高，而且比其他金磚國家（印度為0.248，巴西為0.025，俄羅斯為0.533，南非為0.127）及一些東亞、拉美國家（如墨西哥0.033，印尼0.143）高出很多。當期其他行業FDI對國內投資影響不顯著，但前期其他行業FDI對國內投資產生了擠入效應，系數為0.173。通過比較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的擠入效應與前期其他行業FDI的擠入效應發現，由于生產者服務業FDI的產業關聯度較其他行業FDI的產業關聯度大，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的帶動效應比其他行業FDI的帶動效應大。前期經濟增長對國內投資的影響不顯著。

（2）從東部和中西部地區看，儲蓄仍然是決定國內投資的重要變量，影響系數分別為1.972和1.54。當前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不顯著，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影響顯著，所不同的是，東部地區生產者服務業FDI對國內投資產生了顯著的擠入效應，影響系數為2.166，意味著東部地區生產者服務業FDI每增加1%，就會帶動東部地區投資增長2.166%，這種帶動效應大大高于全國范圍內的帶動效應。而西部地區生產者服務業FDI對西部地區投資產生了擠出效應，生產者服務業FDI每增加1%，就會導致西部地區投資減少0.275%。這是由于我國東部地區經濟較發達，市場化和經濟對外開放度較高，基礎設施也較完善，我國生產者服務業FDI主要分布在東部地區。東部地區規模較大的生產者服務業FDI不僅通過示范效應和競爭效應促進了當地生產者服務企業的發展，而且也由于東部地區經濟基礎較雄厚，對生產者服務有著更多的需求，從而促進其他行業企業的投資增加。而中西部地區由于經濟發展較落后，市場化和經濟對外開放度較低，基礎設施也較不完善，所吸引的生產者服務業FDI較少。生產者服務業FDI不僅擠占了當地的生產者服務業投資，而且由于產業發展關聯性較弱，沒有對當地其他行業企業的投資產生促進作用。從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與前期儲蓄的交互項來看，東部地區與全國情形相同，系數顯著，但為負數。西部地區系數雖然為正，但不顯著，說明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通過前期儲蓄對西部地區的投資產生了促進作用，但影響不顯著，這主要是因為生產者服務業FDI數量較少，尤其是金融業FDI的數量更少。不管是東部地區還是西部地區，當期和前期的其他行業的FDI對當地投資影響都不顯著。

四、 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研究發現，前期生產者服務業FDI在全國范圍及東部地區對國內投資產生了促進作用，而對中西部地區的投資則產生了擠出效應，并且由于我國生產者服務業FDI主要集中在東部地區的，東部地區的生產者服務業FDI的資本積累效應高于全國范圍。此外，還發現生產者服務業FDI通過國內儲蓄對國內投資產生了一定影響。基于以上結論，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1）進一步加大生產者服務行業的引資力度。我國應抓住世界先進服務業轉移的機遇，積極引進國外的先進生產者服務企業，以進一步發揮生產者服務業的集聚效應和帶動效應。為此，應進一步減少各種投資限制，在保證國家利益的前提下，通過加大優惠政策支持力度等方式，合理引導外資進入物流、運輸、其他商貿服務、通訊與信息服務等生產者服務行業。尤其是金融行業，我國應該根據經濟發展的需要，進一步放寬FDI的行業壁壘，以促進我國金融業的發展，同時也要注意防范金融業FDI給我國經濟帶來的潛在風險。

（2）進一步加強生產者服務業與制造業的產業關聯度。通過加大財政、金融等政策支持力度推動制造企業剝離服務業，增加生產者服務投入。通過搭建各種平臺促進生產者服務企業與制造企業之間合作，實現制造業與生產者服務業之間的協調發展。

參考文獻：

1. 易瑩瑩，席艷樂.生產性服務業與制造業互動關系研究.商業研究，2012，（11）：18-24.

2. 杜江，李恒，李政.外商直接投資對國內資本擠入擠出效應研究.四川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5）：99-104.

3. 馬晶梅，王宏起.外國直接投資在我國各地區的資本效應研究——基于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分析. 國際貿易問題，2011，（8）：32-40.

4. 楊柳勇，沈國良.外商直接投資對國內投資的擠入擠出效應分析.統計研究，2002，（3）：6-8.

基金項目：福建省社會科學規劃項目（項目號：2013B182）。

作者簡介：黃建忠，廈門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熊鳳琴，廈門大學經濟學院國際經濟與貿易系博士生，集美大學政法學院講師。

收稿日期：2014-0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