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政治學基礎》(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是一部很優秀的政治學教材,其理論深度和邏輯力度是同類教材中所少有的。但若以批判性思維審視該書也發現其存在著一些疏漏,主要表現于如下方面:語法錯誤、知識性錯誤和邏輯錯誤。就該教材作為“國家精品課程教材”的地位而言,這些疏漏有指出的必要。
關鍵詞:《政治學基礎》;批判性思維;教材
中圖分類號:D6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4)16-0197-02
王浦劬先生等著的《政治學基礎》(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是在1995年版基礎上的修改版,屬于“國家精品課程教材”。以利益概念作為邏輯起點,以對政治關系的論述為核心,本教材在理論性以及理論的邏輯力度上是國內其他類似教材較難企及的。其關于馬克思主義利益思想的論述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實實在在地強化了筆者對馬克思主義的信奉。筆者是一位國際關系研究者,在筆者看來,本書關于利益的論述比西方國際關系理論家們的相關論述都更深刻、更有說服力。筆者早在讀博士一年級時就曾認真閱讀過此書的第一版,因深感其好,故在畢業從教后特意選擇此書作為教材。但是,通過幾年的教學實踐,筆者發現該書也存在一些多由疏忽而引致的錯誤。這對于普通的社會科學理論書籍而言本是無可厚非的,但作為“國家精品課程教材”,本著精益求精的目的和要求,其存在的某些錯誤之處還是有指出和商討的必要。
總體而言,這些錯誤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種情況。
第一,語法錯誤。例如,“這一時期的西方政治學也被稱為神學政治學時期。”(第24頁)這里的“時期”二字似乎多余。去掉此二字,使“這一時期的西方政治學”與“神學政治學”構成種屬關系為宜。又如,“特殊利益的實現一般表現對為利益主體需要的直接滿足。”(第60頁)顯然,正確的應為:“特殊利益的實現一般表現為對利益主體需要的直接滿足。”再如,“選舉權還可以包括對于特定公共議題解決方法的選擇權,在方面的選擇集中體現為公民的表決權。”(第110頁)這里“在”字可能為“這”字之誤。下面一句也存在語法錯誤:“對于政治統治來說,政治權力的強大,還取決于政治權力轉化為社會公共權威的能力。”(第123頁)“強大”似改為“強弱”為宜。另外,在“生產力的實現方式決定著生產關系的實現形式與社會政治活動和組織的規則和運動方式”(第14頁)這句話中,“生產力的實現方式”、“生產關系的實現形式”說法讓人費解。如果上述說法是正確的話,那么說“實現生產力”和“實現生產關系”也就必須是正確的,然而“實現生產力”和“實現生產關系”的說法顯然是說不通的。筆者們懷疑是不是“生產力發展的實現方式”和“生產關系發展的實現形式”之誤呢。
第二,知識性錯誤。例如,“徹底消滅了階級以后,單就國內情況來說,政治就完全是人民的內部關系。”(第7頁)既然階級都被徹底消滅了,還哪來國家呢?沒了國家哪來政治呢?這給不少學生帶來困惑。顯然,作者在第7頁的這一表述是錯誤的,而且也與其在第13頁的相關表述相矛盾。在第13頁作者說:“由于剝削階級殘余和敵對勢力的存在,社會主義社會仍然在一定范圍和程度上存在對立的利益關系。”這說明徹底消滅階級只能是共產主義社會的事。作者繼續論道,“到共產主義社會,舊式分工和三大差別消失,社會成為完全意義上的自治社會即自由人的‘聯合體’,作為國家權力的社會公權力即自行消亡,人類社會的政治關系亦不復存在”(第13頁)。“在人類進入共產主義社會后,隨著階級、國家與法律的消亡,社會的一切管理制度、組織機構和規章都將失去政治性,任何形式的政治制度將不復存在。”[1]又如,“在唯物辯證法看來,政治價值的差異,不過是‘客觀矛盾的反應。客觀矛盾反映人主觀的思想,組成了概念的矛盾運動’。”(第34頁)這是毛澤東《矛盾論》一文里面的句子,事實上這里“客觀矛盾反映人主觀的思想”應為“客觀矛盾反映入主觀的思想”[2]。一字之差,意思卻幾乎完全相反。再如:“正因為這樣,政治權力關系向政治權威與服從關系的轉化,必須要以道德層次上的政治正當性為倫理和精神依據。”(第121頁)“因此,政治統治行為轉化政治權力關系為政治權威與服從關系的活動,在其現實性上,經常體現為政治權力主體構建和維護政治秩序的活動。”(第121頁)顯然,這兩句里的“政治權力關系”應為“政治權力制約關系”。因為作者明確說過:“需要說明的是,政治權力制約關系并不等于政治權力關系。如前所述,政治權力關系是不同政治權力主體的權力之間的關系,或者是按照政治權力主體不同要素構成的不同類型政治權力之間的關系,它體現著政治權力與政治權力之間的關系。而政治權力制約關系則是政治權力與其他社會力量和社會成員之間的關系,它體現著政治權力與社會之間的關系。”(第116頁)在教學實踐中,即便筆者指出本部分有錯誤,也極少有學生能夠找到它們,這更加說明區分“政治權力關系”和“政治權力制約關系”這兩個概念的重要性,不能混淆。
第三,邏輯錯誤。邏輯錯誤也是多方面的。例如,“當特定社會群體中的成員的利益實現與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和根本利益發生矛盾……。”(第61頁)這里出現“并列不當”,因為如教材第60頁所述,相對于特殊利益的非根本性意義而言,共同利益其實就是根本利益。這就是說“共同利益”和“根本利益”這兩個概念是同一關系。把這里的“和”改為“或者說”就嚴密了。其次是“同語反復”的錯誤。例如,“共同利益的單一性,是指在特定的利益關系中,共同利益通常是唯一的。”(第55頁)在這里定義項和被定義項并無實質性的區別,實際上是“以被定義項自己解釋自己”[3],①從而沒有給讀者帶來任何理解上的進步。再次是“循環論證”的錯誤。例如,“對于特定的利益關系和處于該利益關系中的利益主體而言,特殊利益常常表現為非根本利益,相形之下,共同利益對于該利益關系和利益主體來說具有更加重要、更加根本的意義,因此,對于特定利益主體和利益關系來說,特殊利益通常是非根本性利益,共同利益則具有根本性意義。”(第60頁)又如,“在既定的范圍和層次上,政治權力具有專屬性。因此,在政治權力形成后,凡是其作用和運行的領域、范圍和事務,都具有專屬性特點。”(第73頁)在上述兩個論證中,論據(“因此”前面的部分)的真實性都有賴于論點(“因此”后面的部分),或者說所提供的理由并沒有使讀者對結論的理解更進一步,甚至可以說這兩個論證中根本就沒有真正的論據存在。這種論證過程沒有實質性進展,沒有說清楚問題,屬于“循環論證”[4]。又次是“自相矛盾”的錯誤。例如,“在特定的社會歷史條件下,不同性質的政治權力之間也可能存在妥協或協調關系。”(第80頁)然后作者舉例道:“如英國資產階級革命期間封建貴族與資產階級的妥協”、“抗日戰爭時期的國共合作”、“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初期的政治協商會議就是由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城市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等各方面政治力量在建設社會主義國家的共同利益基礎上形成的。”(第80-81頁)如果這些例子能夠說明論點,那么這種說法就是正確的:在同一個歷史時刻,某一個國家可以存在不同的政治權力。但這與上一節(第65-75頁)作者關于政治權力的含義及特性的描述顯然是不一致的。又如,在談到政治權力的作用方式之一“暴力方式”時,作者說:“暴力方式包括暴力鎮壓、武裝起義、軍事政變、政治暗殺等。”(第87頁)在這里把“武裝起義和軍事政變”納入作為政治權力的作用方式之一的“暴力方式”之內是欠妥的。它們雖然是暴力方式,但它們不能屬于作為政治權力的作用方式的暴力方式,因為“武裝起義和軍事政變”只是試圖奪取政治權力的政治力量的一種作用方式。這種歸類法也同樣與作者關于“政治權力”的含義的論述不符。
以上筆者所認為的錯誤中,或許有個別的是筆者曲解作者原意的結果。那些客觀存在的錯誤,如果有的話,顯然是由作者的疏忽所致,而與其能力素質和知識水平無關。筆者之所以指出來正是出于對本教材的厚愛、對作者的崇敬以及對教科書的“神圣性”的認識。此文對本教材的完善能有一丁點助益是筆者全部的目的,別無他意。
參考文獻:
[1]曹沛霖,等.比較政治制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45.
[2]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306.
[3]陳翼浦.形式邏輯[M].北京:語文出版社,1996:37.
[4]何向東.邏輯學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275.
[責任編輯 安世友]
收稿日期:2014-03-09
基金項目:安徽財經大學2014年度教學研究重點項目“中國大學生批判性思維的培養路徑研究”的階段性成果(ACJYZD201425)
作者簡介:岳漢景(1971-),男,安徽蒙城人,副教授,博士,從事中東問題、核不擴散問題、外交政策問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