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適用問題探討

摘 要：中國已經初步搭建了非法證據排除的框架，同時也確立了嚴格排除非法言詞證據，裁量排除實物證據的發展方向。檢察機關依法、全面、客觀地收集審查判斷證據，準確認定案件事實，有力遏制刑訊逼供，有效防止冤假錯案的發生，實現司法公正，加強司法公信力和權威性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司法公正

2012年3月修改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決定，用五個具體條文在人大立法層面規范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這標志著我國已經在人大立法層面上正式確立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

一、我國刑事訴訟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模式選擇

由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具有重要的意義和作用，因此我國應當建立起科學、合理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那么，按照什么模式來確立我國刑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這是首先應當考慮的一個問題。非法證據能否采納，目前世界各國大致有以下幾種模式：排除加例外式、簡單采納式、區別對待式、衡量采證式。對此我國訴訟法理論上，也存在采納說、排除說、衡量采證說、例外說幾種主張。

究竟該怎樣建立我國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呢？這就需要根據指導思想和基本原則來確定判斷標準，也有必要仔細考察非法證據效力的制約因素，并在各種價值因素之間進行價值平衡。從前文可知，一個國家究竟如何對待非法證據的效力，受制于該國的當我們依據上述特征和國情來考慮我國訴訟中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設定模式時，便不難看出，在刑事訴訟中，一律排除說與我國當今的法律文化傳統、刑事訴訟目的及價值取向、犯罪狀況和司法現狀及司法資源等方面均不相符。因為一方面如果將非法證據全部排除，大多數公民無法理解與接受；另一方面，面對我國目前居高不下的刑事犯罪率，在排除了所有的非法證據后，刑事訴訟懲罰犯罪的目的無法實現，而且在眾多真實但非法的證據被棄用的情況下，重復或另行的調查取證工作更會進一步加劇司法資源的無謂消耗，這種做法顯然與我國司法資源的有限性極不相適?？梢?，一律排除說不符合我國的國情，因而應予擯棄。

隨著我國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和法制的發展，隨著人權保障觀念的逐步增強，在刑事訴訟中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已成必然之勢，以此促進程序公正和人權保障。但如果不從我國實際情況出發，毫不例外地將所有非法證據一律排除，又不利于打擊犯罪，穩定社會。因此，在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時，必須對國家利益和個人利益進行平衡。必須將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對程序公正的追求以及對當事人權利的保護限制在一定范圍之內。

二、我國刑事訴訟法關于非法證據排除規則

根據排除對象不同，非法證據排除可以分為非法證據強制排除和非法證據裁量排除，前者排除的對象是非法言詞證據，后者排除的對象是非法實物證據。

新刑訴法第54條第1款規定“采取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采取暴力、威脅等非法方法收集的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應當予以排除。收集物證、書證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嚴重影響司法公正的，應當予以補正或作出合理解釋；不能補正或者做出合理解釋的，對該證據應當予以排除?！笨梢?，我國刑訴法對非法言詞證據予以強制排除，亦可稱之為絕對排除；對非法實物證據在不符合法定收集程序，可能嚴重影響司法公正的情況下可以裁量排除，亦可稱之為相對排除。2013年1月1日最高檢制定的《人民檢察院刑事訴訟規則（試行）》（以下簡稱《高檢規則》）第65條、第66條對此也作出明確解釋，并且對偵查機關關于非法物證、書證做出的補正或解釋，檢察機關應當予以審查。經偵查機關補正或者做出合理解釋的，才可以作為批準逮捕或者決定逮捕、提起公訴的依據。此時，我們需要思考一下，兩者同為非法證據，為何排除標準不同？世界各國和大多數國際組織多強制排除非法言詞證據，對非法書證與物證則采取比較慎重的裁量排除，其原因在于言詞證據具有較強的個人主觀意識，其造假可能性比以外在形式存在的實物證據造假的可能性大，其證明力比實物證據的小，因此，法官面對排除非法書證與物證時，具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權。那么依法已成為非法證據排除主體的檢察機關如何行使裁量權，在具體的案件中如何區分非法證據與瑕疵證據，如何界定強制排除和裁量排除的標準就成為檢察機關在審查判斷證據能力和進行法律監督中的重要內容。針對上述問題，新刑訴法以及《高檢規則》雖作出規定，但還需要檢察人員在司法實踐中積極努力的探索合適的非法證據排除標準。

三、非法證據排除的訴訟階段

新《刑事訴訟法》第54條第2款規定，在偵查、審查起訴、審判時發現有應當排除的證據的，應當依法予以排除，即偵查機關、檢查機關和法院均為法定的非法證據排除的機關。

在刑事訴訟的各個階段都可以進行非法證據的排除，這一做法可以使我們在案件進入審判階段之前盡早地將非法證據排除到訴訟程序之外，一方面使無辜涉訴者早日擺脫訴累，另一方面也可以節省司法資源和司法效率。但是從取證主體來看，偵查機關本身就是非法證據的取得者，如若強行將偵查機構作為非法證據審查的主體，也只能是自己對自己的證據行為合法性做出確認以及取得的證據材料是否能夠作為證據使用做出決定而已，無法滿足制定非法證據排除規則來監督和制約偵查機關濫用偵查權力侵犯公民權利這一目的。同樣，檢察機關作為控訴機關，要在與辯方的平等對抗中贏得訴訟，必然會使檢察機關排除非法證據的內在動力不足這樣。此外，從新《刑事訴訟法》的條文來看，偵查階段與審查起訴階段如何啟動非法證據排除程序、如何進行非法證據排除程序、證明責任的承擔等等都缺乏明確而具體的規定，這可能會使程序法定原則難以落到實處，亟需立法或司法解釋予以具體和完善。

我國的檢察機關不僅承擔著控訴犯罪的職責，還肩負著維護司法公正的使命，在履行法律監督的過程中，在對證據的合法性產生疑問時，可以主動地、較早地對證據是否合法進行審查，有效及時地發現并排除非法證據，防止非法證據進入審判程序進而影響法官的自由心證，從而糾正違法取證行為，保護被告方的合法權益。但值得注意的是，對于檢察機關排除非法證據應當依據的程序，新刑訴法未予以明確規定，對此，應予以進一步的完善。

四、非法實物證據的排除問題

新刑訴法第五十四條同時規定了非法實物證據可以通過補正或作出合理解釋的方式成為合法證據，無疑是我國證據法治的一大進步。但是，分析此條款可知，物證、書證只有滿足不符合法定程序，可能嚴重影響司法公正，又不能補正或者作出合理解釋的，對該證據才應當予以排除，可見，新刑訴法對非法實物證據的排除實際上設置了很高的門檻，特別是對于“可能嚴重影響司法公正的”，較難把握，事實上賦予了法官很大的自由裁量權，可能導致非法實物證據在事實上無法得到排除。由于實物證據具有客觀性和不可替代性，出于懲罰犯罪的需要，對其限定嚴格的排除條件是必要的，但是在我國仍然重懲罰，輕保障的現實背景下，過高的門檻又會使法律規定流于形式，起不到其應有的人權保障的作用。建議在未來的立法中，更加明確非法實物證據排除的條件，適度降低排除非法實物證據的難度，從而更加契合懲罰犯罪和保障人權相平衡的雙重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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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系廣西資源縣檢察院《檢察環節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適用問題研究》課題階段性研究成果，本課題系桂林市檢察院資助的一般性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