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表示補充義常用句型的辨析

摘 要：在現代漢語教學中，最易混淆的恐怕就是近義詞、近義詞組和近義句型的辨析了。在中國，絕大部分中國人習以為常的用法，可是到了外國留學生那里卻一錯再錯，且難以區分其用法。令他們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本文從古今詞義演變發展、中英文詞義對比研究、主語對句型影響和范圍等級地位這幾方面入手，著重講一下“除了……以外，還……”和“除了……以外，也……”在句型用法中的區別和聯系。

關鍵詞：“除了……以外，還……”；“除了……以外，也……”；聯系；區別；主語；范圍；等級

在對外漢語教學中，教師們會教給學生“除了……（以外），還/也…”這一句型，來表示“排除已知，補充其他”的意思。這是一個非常常用的句型，屬于初級階段的語法。用圖可以表示為：

例如：a、除了生日蛋糕以外，我還買了一些水果。（《成功之路順利篇2》中的例句）

b、除了安娜以外，大衛也沒有去長城。（《國際漢語教師語法教學手冊》中的例句）

這兩個句型雖然簡單、相似，但是是有區別的，可現在的很多對外漢語教科書中并沒有把這兩個句型加以區分，或是區分了，但不夠精準、全面，所以在學生做練習題的時候就產生很多偏誤，造出來的句子總會覺得有些別扭。

例如：c、*除了瑪麗去長城了以外，大衛還去了。

d、*我除了書，也要買詞典。

產生以上偏誤的原因是什么呢？其實，在這兩個句型中只有“還”和“也”字不同，其他的都一樣。那我們不妨先來看看“還”和“也”這兩個字的差異。

1. “還”和“也”這兩個字的差異

1.1古時釋義

我們先來看看《古代漢語詞典》 （商務印書館）中的釋義

1.1.1還：hái（舊讀huán）

（15）仍然，依然。

例：杜甫《泛江》詩：“亂離～奏樂，漂泊且聽歌。”

柳宗元《田家》詩之一“子孫日以來，世世～復然。”

1.1.2也：<副>

（1）表示同樣、并行等意義。

例：秦觀《虞美人》詞：“天涯～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

從以上例句我們可以看出，“還”字在古代釋義中強調的是“仍然、依然，沒有變化”，一般都是同一事物，或同一范圍內；“也”強調的是“同樣、并行”，可以是相同的事物、范圍內，也可以是不同的事物、范圍內。

1.2今日釋義

《現代漢語詞典》（商務印書館6版）

1.2.1還：（副）

（1）表示現象繼續存在或動作繼續進行；仍舊

例句：e、十年沒見，她還那么年輕

f、半夜了，他還在工作。

（2）表示在某種程度之上有所增加或在某個范圍之外有所補充

例句：g、今天比昨天還冷

h、改完作業，還要備課。

1.2.2也：（副）

（1）表示同樣

例句：i、水庫可以灌溉、發電，也可以養魚。

（2）單用或重復使用，強調兩事并列或對待

例句：j、他會英語，也會法語。

k、游客里面也有坐車的，也有步行的。

在現代漢語詞典中，“還”字從釋義（1）又衍生出了釋義（2）。雖然超出了某個范圍之外，但是從g、h兩個例句我們可以看出，它們的主語都是一個。“也”字從詞典兩個釋義我們看到，它還是強調“同樣、并列”義。雖然以上四個三個例句i、j、k中都是同一主語，但是我們都知道：

例句：l、你有手機，我也有手機。

這樣的句子當然也是對的。所以我們可以總結出“也”字也可以用在不同的主語中。

1.3 英文釋義

現在，我們再來看一下英文的解釋。

1.3.1還：<副>

（1）（表示現象繼續存在或動作繼續進行；仍舊）still；yet

（2）（表示在某種程度之上有所增加）even more；still more

（3）（表示在某個范圍外有所補充）also；too；as well；in addition

1.3.2也：<副>

（1）（表示同樣）also；too；as well；either；likewise

（2）（疊用，強調兩事并列）as well as

在英文釋義中，我們可以看到“還”的優先等級序列是still；yet>also；too。

1.4小結

1.4.1單字時“還”和“也”都有“also；too”的意思，但是“還”的優先等級序列是still；yet>also；too

1.4.2“還”常常用于相同主語中，表示增加、補充義（例句g、h）；“也”可以用于相同

主語中（例句j），也可用于不同主語中（例句l）。

2.“還”、“也”在“除了……（以外），還/也……”句型中的差異

我們先來看一副圖

2.1用“除了……（以外），也……”造句

例句：m、除了A是紅星星（以外），B也是紅的。

2.2用“除了……（以外），還……”造句

例句：n、這些星星除了A是紅的（以外），還有B。

在這兩個句子中，“也”和“還”可以互換嗎？換過以后會發

不是那么合適，我們還是有優先順序的，那么造成這種優先順序的原因就是剛才我們分析過的“還”和“也”這兩個字的使用差異。m句中有兩個主語，主語A和主語B，n句中只有一個主語“這些星星”。但是在這個句型里“也”的使用范圍也縮小了，從原來的主語相同相異都可，縮小到主語要相同。

2.3小結

“除了……（以外），還……”常用于相同主語中

“除了……（以外），也……”常用于不同主語中

用2.3我們就可以對前面的兩個句子c、d進行偏誤分析了。

c、*除了瑪麗去長城了以外，大衛還去了。

這個句子中有兩個主語，所以應該用“也”。

d、*我除了書，也要買詞典。

這個句子中只有一個主語“我”，所以應該用“還”。

3.關于《國際漢語教師語法教學手冊》（高等教育出版社）中的討論

《國際漢語教師語法教學手冊》中是少數指出這兩種句型差異的教材，但是該書中有關差異的分析有些不妥。書中是這樣區分的。

3.1表示排除已經知道的特定對象（如A），補充說明別的（如B），即A和B相同。A、B通常是動作的發出者

例如：（1）除了蛇以外，老鼠也很可怕。

這個句子里“老鼠”并不能說是動作的發出者，“可怕”應該是“人們”覺得，并不是老鼠本身“可怕”。

3.2表示排除已經知道的特定對象（如A），補充說明別的（如B），即A和B相同。A、B通常是動作或動作的接受者

例如：（2）除了咖啡以外，我還喜歡喝茶。

這個句子里如果我們換成：除了咖啡以外，茶我也喜歡。這樣也未嘗不可。

所以能說明他的限制不是A、B是不是動作的發出者或接受者，主要還是跟主語是否一致有關。

4.“除了……以外，還……”和“除了……以外，……也”在范圍內涵和地位等級中的比較

例句：o、我們班除了小麗以外，小美也得了獎學金。

p、新型油輪除了航速加快以外，載重量也有增加。（《現代漢語八百詞》商務印書館）

q、除了兒子以外，女兒也是混血兒。

r、除了他們，我們班還有一個人去。

s、除了衣服，我還想買條圍巾。

t、除了寫小說，魯迅還寫雜文。

為了有普遍性，我列舉出多一些的例句。前三個是“除了……以外，也……”的例句，后面三個是“除了……以外，還……”的例句。看這些例句，我們做一下比較，無論是o句中的“小麗”“小美”、p句中的“新型油輪航速”“新型油輪載重量”還是q句中的“兒子”“女兒”，他們在范圍內涵中是位于同一個層次的，也就是說地位相等。如下圖：

那我們再來看一下“除了……以外，還……”，也就是后面的三個例句。r、s、t、這三個例句中，顯然還后面的內容，要么是范圍小于前邊，要么是地位次于前面，所以“除了……以外，還……”這個句型中凸顯的應該是前一個分句的內容。如下圖：

從以上比較中我們可以看出，“除了……以外，也……”和“除了……以外，還……”在范圍和地位等級上還是有些微差別的，在實際應用當中，教師應當指導學生選用更加恰當的句型造句。

5.“除了……以外，還……”和“除了……以外，也……”發展預測

隨著語言的工具性功用漸漸大于美學功用，在未來的某一時刻，也許這兩種句型就實現了表達上的同義。就如“掙錢”與“賺錢”一樣。原本靠自己雙手得到的錢是“掙錢”依靠錢生錢的方式我們叫做“賺錢”。可是，隨著現代社會發展腳步加快，已經基本上可以通用了，所以不難預測出，這兩個看似“差不多”的句型也會趨于一致，這也就是現在很多對外漢語類的教科書不再區分的原因所在了。

6 .結語

從以上各例子中，我們不難看出，一個細微的差別反應在一個結構中所呈現出的語義是完全不同的。這也就能說明為什么受過了多年系統的對外漢語理論教育的外國成人留學生反倒不如那些從小在中國學校里學習的、但是沒有受過系統理論教育的小留學生了。因為他們在那種語境下是很容易掌握那些細小的差別的。所以學習語言還是要學習加上習得，二者是緊密地結合在一起的，缺一不可。還可以很好的說明，為什么聽老師講的時候感覺都明白了，可是實際做題的時候卻又總是頻頻出錯。就是這些細小的差別引起的，位置的顛倒或主語的增加其實都帶來了很大的變化。這也要求教師們要多留些課下作業，讓他們去多多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從而使漢語水平得到快速的提升。

參考文獻

[1] 張莉《成功之路順利篇2》[M] 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 2008.9

[2] 楊玉玲《國際漢語教師語法教學手冊》[M] 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4

[3]《古代漢語詞典》[M] 商務印書館 1998.12

[4]《現代漢語詞典》6版 [M] 商務印書館 2012.6

[5]《新英漢大詞典》2版 [M] 商務印書館國際有限公司 2012.8

[6] 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增訂本 [M] 商務印書館 1999.1

作者簡介

王琪，女，遼寧省大連市，學士學位，研究方向：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