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堅
針對打車軟件造成的揚招難,上海市交港局做出規定,自3月1日起,實施早晚高峰時段(即每日7:30至9:30、16:30至18:30)出租汽車嚴禁使用“打車軟件”提供約車服務措施。在禁止使用期間,除公安交警管理規定禁止停車的區域以外,乘客揚招“待運”車輛不停的,即視為“拒載”,乘客可向12319城建熱線和出租車所屬企業服務監督電話投訴。
2013年,上海出租行業興起一款手機打車軟件,用戶從網上下載軟件后,輸入起點和目的地,自愿選擇“是否支付小費”,出租車司機則可根據線路、是否有小費等選擇接受訂單。以往,由于出租車司機與打車者之間信息不對稱,導致非高峰時段出租車空載、高峰期和惡劣天氣下司機拒載等現象頻發,而手機打車軟件通過加價等手段,提高了打車的成功概率,實現了司機和乘客的雙贏,因而在大城市日益走俏,逐漸成為都市族招呼出租車服務的一大利器。
最近,嘀嘀打車和快的打車兩大軟件為搶奪用戶,再度打開營銷戰。有的哥算了一筆賬,用打車軟件平均每天輕松完成15單任務,算上乘客通過打車軟件自愿加價的小費,再加上打車軟件的返現獎金,每月至少可多拿2000元,如果兩個軟件都用,還會有600多元的額外收入,這樣一來,馬路揚招基本不接了,在用車高峰,肯定先滿足用打車軟件叫車的乘客。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哥的務實選擇無可厚非,這是理性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逐利而為的必然結果。打車軟件的營銷行為,也符合市場經濟規律,兩大網絡軟件運營商不是慈善家,不會無緣無故地當散財童子,做如此“貼本”買賣背后必有深意。聯想到微信和支付寶日益白熱化的競爭就可略知一二,醉翁之意不僅在搶奪出租車市場,而且在于大力擴張各自網絡支付的地盤,這燒的錢也就相當于市場推廣費,自然也值了。
在這場尚未結束的打車軟件營銷戰中誰受到了損失或者傷害呢?當然是那部分不善用手機軟件,甚至與互聯網完全隔離的群體,他們以老年、文化層次不高、收入水平低為主要特征,平時一般不會奢侈地打車,自然網絡軟件運營商們也無需把他們考慮在內。受到影響的還有一部分特征不太明顯的群體,比如因特殊事情而臨時需要打車,但又無法使用打車軟件叫車或來不及使用打車軟件。例如深夜急需到醫院就診,外地來滬出差需臨時叫出租車,或者因手機網絡出現故障、綁定銀行卡無法即時支付,等等。
城市管理者對打車軟件的態度還有些曖昧,既有歡迎打車軟件提高出租車運營效率的一面,也擔心其可能造成的不公平競爭環境。筆者以為,對打車軟件不能簡單禁止,因為新生事物往往代表著社會經濟發展的新趨勢,應觀察、鼓勵、引導、規范為主;但也不能放任自流,管理者應當用其長處,避其短處,對出現的資源分配不公、社會服務缺位等問題應予以正視,并提出有效改進措施,盡可能照顧到那部分不善于或難以使用打車軟件的群體。
出租車是為城市居民提供出行服務的交通工具,它不能完全等同于公交、地鐵等具有完全公用性質的交通工具,但也不能簡單將之視為“私人定制”的物品,出租車必然承載了服務市民出行的公用功能。如果一味采取“出價高者得之”的打車模式,勢必漠視了相當一部分市民的用車需求,對他們也是一種赤裸裸的歧視與不公。哈佛大學學者桑德爾在《金錢不能買什么∶金錢與公正的正面交鋒》一書中指出,我們正邁向一個一切都被拿來售賣的社會,在很多情況下,允許市場“發揮作用”會毀滅所涉及事物的“價值”。不僅決策者及制定者應該思考如何通過政策規范市場,每一個民眾也應該反思如何在市場化的社會中堅持公共的善。
允許打車軟件的存在,并針對其實踐過程中出現的種種不足和弊端制定相應的政策、措施加以改進和克服,同時在大型居民居住區、車站碼頭機場醫院等公共區域科學規劃設置出租車候車點,盡可能地實現公平與效率的和諧統一,這恐怕才是行業主管部門需要采取的對策。簡單取消馬路揚招,恐怕有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