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體商標保護之信用風險防化

摘 要：我國目前已建立起一套較為完備的集體商標制度。然而在實踐中，獲得注冊的集體商標很少；且獲得注冊的集體商標在運用過程中也遭遇冷對待。集體商標與普通商標相比有著巨大的優勢。我國目前集體商標制度運用的現狀并不樂觀，集體商標面臨著巨大的信用風險，因此必要分析集體商標遭遇困境的原因，并采取措施完善我國集體商標保護制度，防化集體商標運用中的信用風險。

關鍵詞：集體商標；信用風險；保護；防化

一、集體商標的優勢及困境

集體商標制度是商標法中的一項重要制度，對壯大我國企業規模、增強競爭力、促進民族經濟發展都有著重要作用。集體商標與普通商標相比存在著很多的優勢，然而集體商標在運用的過程中也面臨著諸多困境。

（一）集體商標的優勢

集體商標具有獨特的信用價值。一般商標體現的是個別企業商品或服務的個性特點或者某一商品或者服務的提供者與消費者單向的聯系。而集體商標卻是集體組織成員在與其營業有關的商品或者服務上共同使用的標志，消費者通過一個集體商標所產生的信用評價實際指向的是多個有著內在聯系的商品或服務的生產者、提供者。集體商標使用人在使用集體商標的過程中能快速提高商品或服務聲譽，提高自身產品或服務的信用。集體商標的訴訟保護時效比普通的商標保護時效要長，這種更長的時效能夠在集體商標受到侵害時得到更好的保護，從而集體商標贏得比普通商標更多的信用價值。

集體商標容易形成規模效應。申請注冊集體商標能在不改變單個成員身份的條件下，可以通過共同使用統一的商標把所有單個成員的生產經營能力有效組合起來，形成數量優勢，顯示規模效應。集體商標成員能把集體商標承載的信用覆蓋到自己的商品或服務上，集團的聲譽可以與其成員共享，這使得集體商標在幫助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提升產品和服務信譽、創建知名品牌、產生市場競爭的規模效應和廣告宣傳優勢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價值。

集體商標有助于提高產業競爭力。集體商標能夠提高商品的知名度，擴大商品的地域影響，從而提高產品的競爭力。例如，珠三角發展簇群經濟的傳統，申請“集體商標”也早已是各行業協會乃至大小鎮街抱團出擊，提升行業競爭力的重要手段之一。早在2004年，集體商標就曾一度走俏珠三角，包括如中山市“古鎮燈飾”、東莞市的“虎門服裝”、廣州的“獅嶺皮具”等聞名國內的區域品牌都曾經申請過集體商標。眾多案例表明，在申請集體商標之后，產業的競爭力能夠得到明顯的提高。

（二）集體商標遭遇的困境

近年來，集體商標的注冊也在逐年增多。然而，在對集體商標進行注冊持有的同時，集體商標的實際的推廣和使用中，卻常常遭到企業的“冷處理”。由于集體商標類似于吃“大鍋飯”，使得不少企業擔心信用受“株連”，所以在實踐中很多企業往往對使用集體商標持保留的態度。集體商標遭受著諸多困境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集體商標閑置現象嚴重。雖然我國商標法對集體商標進行了基本規范，但實踐中，集體商標的利用情況卻不甚理想，集體商標利用率低，商標閑置現象嚴重。例如，據媒體報道，在溫州市，多個注冊下來的集體商標，如“鹿城眼鏡”、“永嘉教具”等，多年來經歷了被打入“冷宮”，或被束之高閣，集體商標遭受了集體冷遇。[1]

集體商標的信用風險高。在信用日益重要的現代社會，信用不僅為合理有序的市場經濟提供了理性基礎和秩序資源，而且是維系市場交易得以進行的基本前提和企業等微觀主體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2]集體商標是供集體成員共同使用的一種特殊的商標，集體商標的成員共享集體商標帶來的獨特信用價值，集體商標是集體組織成員在與其營業有關的商品或者服務上共同使用的標志。所以，對于使用集體商標的企業容易出現“一榮俱榮，一損皆損”的現象。

二、集體商標信用風險典型案例

集體商標具有重要的信用價值，同時也蘊含著重大的信用風險。所謂集體商標的信用風險，是指由于集體商標具有一人注冊、多人使用的特征，一旦集體組織內的個別企業產品出現信譽問題，那么其他使用集體商標的企業勢必受到“株連”，從而使其多年的質量品牌和信用受到嚴重影響。集體商標由團體注冊而許可多人使用，其承載的信用價值固然可以經由消費者對集體商標本身的評價而擴展到所有使用者身上，但是個別使用者的行為反過來也必然會對集體商標團體的信用產生影響。近年來，在我國集體商標運用的實踐中引發信用危機的事例層出不窮：

“太倉鮮肉松”案。2003年10月27日，媒體以“病死母豬肉做太倉鮮肉松”為題曝光太倉肉松事件。一些黑心廠家用國家明令禁止在食品加工中使用的“雙氧水”漂白母豬肉湯，在肉松里摻豆粉來做出鮮肉松，該事件被曝光以后，原來登記注冊的20家肉松生產企業，如今只有四五家在開工生產，而且產量只有原來的五分之一。[3]

金華“毒火腿”案。2003年11月16日，浙江金華市的少數黑心火腿生產廠家準備生產一批反季節火腿，以病豬、死豬及老母豬為原材料，為了防蠅防蛆，用含有敵敵畏的藥水浸泡火腿。在遭中央電視臺以“鮮火腿遭遇污染”為題將“金華毒火腿”秘密曝光。“金華火腿‘敵敵畏造”這一可怕的說法不脛而走，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事件曝光后，金華火腿同比銷量驟減了80%，超過50%的金華火腿生產工廠停產，全行業火腿產量減少60%，直接損失2000多萬元，間接損失數以億計。[4]

“龍口粉絲”案。2004年5月2日CCTV《每周質量報告》龍口粉絲存在大量摻假現象，黑心廠家用低廉的玉米淀粉代替國家標準中明確規定的綠豆或者豌豆淀粉，甚至有一些生產廠家使用有毒的碳酸氫銨和氨水來漂白黑粉絲，這對食用該產品的消毒者造成了極大的身體健康威脅。以地域命名的傳統名牌，對名牌的管理、保護、使用措施缺乏明確的管理機構和管理制度，自然會出現借名牌出劣品的現象。而且，一旦有危機出現，必然打擊一片，凡以龍口粉絲沾邊的產品都受牽連。[5]

沙縣小吃“假沙”案。被譽為中國餐飲“第一大幫派”的沙縣小吃，也曾爆出個別商家在經營“沙縣小吃”時，為了使食品賣相更佳、口感更好，竟違規在一些食品中添加國家明令禁止使用的有毒礦物質硼砂。2011年7月，江蘇無錫市一批“沙縣小吃”店被投訴到了當地工商部門。作為集體服務商標，“沙縣小吃”屢被假冒，很多商販沒有得到許可而自售“沙縣小吃”，以假充真，魚目混珠，造成了對“沙縣小吃”集體商標的侵權。[6]

歷史名牌遭遇信任危機，引發人們對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的擔憂。實踐中許多企業雖然認識到集體商標的價值，但對集體商標的利用仍心存顧慮。由此可見，信用風險存在已成為集體商標價值發揮的嚴重障礙。然而，集體商標出現用危機決非偶然，必有其內在原因。[7]

三、集體商標的信用風險原因分析

信用風險是集體商標使用中的最大的軟肋。[8]并且，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的發生原因是復雜多樣的。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發生的主要原因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首先，從集體商標的特征來看，集體商標注冊人與使用人相分離的特征是導致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發生的根本原因。集體商標制度的使用人是通過加入某一團體或者協會并遵守該集體制定的關于使用該商標的使用管理規則而成為集體商標使用人。一般商標的許可使用是很容易辨別商標的生產銷售個人，但是集體商標的中的部分產品出現信用問題將會牽連其他企業，從而發生信用評價的混同。

其次，從市場交易的角度來看，信息不對稱是集體商標信用風險存在和發生的重要原因。在市場交易中，商品的生產者與消費者所獲悉的信息是不一樣的。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誘發的信用風險和道德風險是非常高的。消費者因為受到信息不對稱的困擾而對集體商標的生產者做出混同或者過濾不當等錯誤的信息判斷，會影響守信企業的產品銷量和信用評價，從而導致守信企業受到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的不良影響。

再次，從企業傳統的信用觀念來看，部分企業守信意識薄弱、風險意識不強是導致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發生的現實原因。在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下，各企業的信用意識是參差不齊的。企業以盈利為目的，牟取最大成為部分企業唯一的目標，在這種觀念下，催生了各種侵犯他人商標權、生產假冒偽劣、有毒有害產品的不良行為。集體商標本身存在的多企業關聯性特點使其更易在我國社會信用發展程度較低的環境中遭受信用風險。

四、集體商標信用風險防化對策

集體商標具有重要的信用價值，同時也蘊含著重大的信用風險。通過完善集體商標保護的立法，明確集體商標使用的行業標準，，鼓勵企業多類商標的組合使用，加強與政府相關職能部門合作，提高相關政府部分對侵犯集體商標的行為的執法力度等，化解集體商標在運用中的信用風險找到有效的風險應對策略。

（一）完善集體商標保護的立法

對集體商標的保護進行立法完善時應該從兩個方面入手：第一，在體例上給集體商標制度列專門章節。我國的集體商標雖然起步較晚，但已建立有中國特色的立法體系，即從《商標法》、《商標法實施條例》到《辦法》的立法體系。但是這些法律、法規和規章比較分散，不便了解和查找。建議在對《商標法》進行修改時，將集體商標專門列章節予以保護。第二，明確集體商標民事訴訟的主體。我國《商標法》和《商標法實施條例》關于訴訟主體的規定是針對所有商標的侵權案件而設定的，對于集體商標這種特殊商標，并沒有明確其民事訴訟的主體。然而集體商標與普通商標的所有權人和使用權人是不同的，法律上對訴訟主體沒有明確的規定，理論界和實務界對此的看法也不統一。所以，在今后的立法或者司法解釋中有必要明確我國集體商標民事訴訟的主體。

（二）規范集體商標使用行業標準

行業協會作為注冊人應該制定切實可行的集體商標使用行業標準，明確集體商標所有人、使用者的權利義務，監督集體商標使用者對集體商標的使用情況。發揮協會的監管作用對集體商標適用信用風險的防化有重要的作用。我國的《集體商標、證明商標注冊和管理辦法》規定，注冊集體商標必須提交集體商標使用管理規則，其他企業欲使用集體商標必須加入該組織并承諾遵守該使用管理規則。而注冊人也負有對該商標進行有效管理或者控制，使該商標使用的商品達到使用規則要求的法定義務。在國外，也有類似的經驗可供我國借鑒。意大利特倫蒂諾地區有16家蘋果生產企業在1989年采用了“Melinda”品牌，并制定了嚴格的生產標準和生產紀律章程，從而保證了蘋果質量的同一性，贏得了良好的市場信用評價。[9]

（三）鼓勵集體商標使用人創造自己獨立的商標

企業除利用集體商標來發展自己的企業之外，還可以在自己的產品上注冊了獨立的普通商標。這種將集體商標與普通商標相結合的方法不僅能夠讓自己的產品在集體品牌中有所區別，更重要的是能夠提高企業的形象，保護企業在集體商標面臨信用危機時不受牽連，維護企業的利益。在我國，關于集體商標使用人創造自己的獨立商標的成功范例有很多。例如，鎮江市將“鎮江香醋”注冊為集體商標，而鎮江恒順醋業集團在利用“鎮江香醋”集體商標的同時，也自創“恒順”香醋商標，經過努力經營后，“恒順”香醋發展為中國馳名商標。對次，即使個別使用“鎮江香醋”集體商標的廠家出現商品質量問題，也對恒順香醋的銷量影響微弱。

（四）建立有效的集體商標信用風險預警與處理機制

對企業本身而言，建立有效的集體商標信用風險預警與處理機制能夠及時、靈敏地處理集體商標所遭遇的信用危機。首先，企業在運用集體商標時就應該有信用風險意識，建立起信用風險的處理機制。這些制度可以包括信用風險信息的收集，風險來臨的應對策略。通過信用風險的預警和處理機制的建立來提高企業應對集體商標信用風險防化的能力，能夠將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的危害后果降到最低。

（五）充分發揮政府部門職能以營造良好的集體商標使用環境

集體商標使用的良好環境的營造，離不開相關政府部門職能的充分發揮。政府在對集體商標的使用進行管理時要充分發揮以下方面的作用：一是相關政府職能部門要大力宣傳培育和保護集體商標的重要性，積極引導企業對集體商標的正確使用，努力幫助企業擴大集體商標的知名度和影響力。二是相關政府職能部門充分利用信息平臺，幫助集體商標所有權人與使用人之間完成信息共享和對接。在信用危機發生時，通過官方渠道發布權威可靠的信息以幫助企業更好的應對信用風險。三是相關政府職能部門加大對集體商標侵權行為的執法力度，維護集體商標所有者和使用者的合法權益。

五、結語

在信用已成為企業最重要的無形資產和最好的競爭手段的今天，防范和降低集體商標運用中的信用風險，切實發揮集體商標的價值和作用對于企業來講意義重大。要充分發揮集體商標在市場競爭中的優勢，就必須及時解決集體商標在運用中面臨的信用危機。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的防化需要政府、行業等共同的努力。為此，綜合發揮集體商標注冊人、集體商標使用者以及政府部門等各方面的作用，形成應對集體商標信用風險的合力，是應對集體商標信用風險，充分發揮集體商標價值的有效策略。

參考文獻：

[1]肖新華：《政府極力推廣企業漠視 集體商標集體遭冷遇》，新華網，2013年11月27日訪問。

[2]丁邦開、和俊坤：《社會信用法律制度》，東南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31～35頁。

[3]《病死母豬肉做太倉鮮肉松》，http：//qualityreport.ebdoor.com/BadQualityReports/7211.aspx， 來源：中央電視臺《每周質量報告》26期。訪問日期：2013年12月11日。

[4]《浙江金華“毒”火腿 把產業逼入最冷的冬天》，http：//www.southcn.com/law/fzzt/spaq/spaqalhf/200406040665.htm ，來源：南方網，訪問日期：2013年12月11日。

[5]《龍口粉絲事件反思錄——誰動了“中國龍須”？》http：//media.ifeng.com/hotspot/meizhouzhiliangbaoga/jiemulishi/200906/0624_7058_1218259.shtml，來源：《每周質量報告》。訪問日期：2013年12月11日。

[6]《無錫“沙縣小吃”集體成被告 涉嫌商標侵權》，http：//news.eastday.com/s/20110717/u1a5999988.html，來源：《揚子晚報》，訪問日期：2013年12月11日。

[7]《集體商標更易遭受“信用危機”？》，網址：http：//www.cnlo，go.cc/news/10219378.html，訪問日期：2013年12月11日。

[8][9]呂博雄：《集體商標，福兮？禍兮？》，載《南方日報》2009年11月27日。

作者簡介：李耕讀，男，1989年02月生，湖北松滋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法學院2012級民商法學研究生，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