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魏斌
他把百萬賄款捐給寺廟原深圳政協副主席黃志光貪腐紀實
文/魏斌
2013年11月11日,黃志光涉嫌受賄和非法持有槍支案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開庭審理。
2013年12月20日,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黃志光案進行一審宣判,黃志光犯受賄罪、非法持有槍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4年,并處沒收財產50萬元。扣押在案的贓款80萬元、制式獵槍六支、制式氣槍一支、玉器擺件、香枝木羅漢床等均予以沒收,上繳國庫,還將繼續追繳黃志光違法所得。
然而,就在黃志光說完此話三天后的2月24日下午,他被省紀委喊走了。2月25日上午,官方對外發布,黃志光涉嫌嚴重違紀問題,正在接受組織調查。2013年11月11日,黃志光涉嫌受賄和非法持有槍支案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開庭審理。
2013年12月20日,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黃志光案進行一審宣判,黃志光犯受賄罪、非法持有槍支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4年,并處沒收財產50萬元。扣押在案的贓款80萬元、制式獵槍六支、制式氣槍一支、玉器擺件、香枝木羅漢床等均予以沒收,上繳國庫,還將繼續追繳黃志光違法所得。
2013年以來,廣東省的反腐力度加大。據《南方都市報》消息,2013年1至11月,廣東省紀檢監察機關共查處違紀違法案件6823件7118人,其中廳級干部35件35人,縣處級干部369件372人。全省共查處農村基層干部違法違紀案件3787宗3963人。
對于黃志光來說,其最滑稽的一次講話莫過于2006年12月29日下午,這一次是中共廣東汕頭市委的九屆一次全會,剛剛當選市委書記的黃志光發表講話,在他的講話中,其中最為精彩的是講話中的第五段,他說:“把市委和各級班子建設成為好班子,就是要以身作則、當好表率,風清氣正促發展。要嚴于律己,廉潔奉公,常思貪欲之害,常棄非分之想,常懷律己之心,常修從政之德,時刻自重、自省、自警、自勵,在思想上筑牢拒腐防變的防線,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做官,干干凈凈做事……嚴格遵守黨的政治紀律、組織紀律、財經紀律和群眾工作紀律,管好配偶、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帶頭落實領導干部廉潔自律的各項規定,以廉潔奉公的表率作用贏得人民群眾的信任和擁護……”
黃書記的講話完畢,引來場下經久不息雷鳴般的掌聲。
但是誰又會知道,黃書記的這段講話結束后的傍晚,在其朋友們的宴請上,卻大嘆苦經,說兒子黃渭年齡已不小了,要結婚,可是房子還成問題呢?因為席間在座的人都知道,黃志光在深圳擔任領導多年,要買房子必定指的是在深圳。
說者有意,聽者同樣有心,黃志光的結拜兄弟黃大奎當即拍著胸脯說:“小事一樁,咱們把酒喝完了再說,沒問題,大侄子的事還不就是我的事啊,我來留意。”
本研究當中兩組患者接受治療后,有效率,肢體運動水平,生活質量水平均交治療前明顯改善,且治療組優于對照組,提示溫針在腦卒中后偏癱的治療中一定程度優于普通針灸,能夠有效恢復患者的肢體功能,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機理可能在于,溫針綜合艾火之熱效應加針刺的效能,行氣活血、溫通經絡,改善腦組織的供血供氧,促進血液循環,增加局部組織的新陳代謝,改善微循環,從而減輕神經元細胞的損傷 。
黃志光進一步表明,兒子和他看中的是深圳羅湖區怡景花園的別墅,是二手房,但這房子相當得好,業主要求一次性付清,要價900多萬元。席上沒人再發話,所有的人都知道,席上只有黃大奎與黃書記的關系最好,黃大奎也是這里面最有錢的一個,他在搞建筑業。黃大奎得知,黃志光想買這套房子,他已在其自己和親戚們的努力下,湊了不少錢,但總價還差120萬元。席間,黃大奎和黃志光先后去上廁所,黃大奎故意走在黃志光的后面,他一把拉住黃書記的手說:“咱哥倆再坐坐再談談,不就是還差120萬嗎?我出了,其他就什么話也不要說了,這錢就算我向大侄子表示的結婚賀禮,不行嗎?”黃志光沉默。
接下來,兩人又進了包廂,還是黃大奎先打破僵局,他把眼前的高檔白酒給每個人的杯子里全滿上,然后拎著酒瓶來到黃志光面前:“哥,你把這酒瓶拿上,你是大書記,你也敬敬大家嘛,鼓舞一下大伙的士氣!來!”黃志光酒性頓起,他站起,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拎著一瓶酒,挨個敬過去,書記來敬沒有誰不喝個底朝天的,黃志光當然也不客氣,盡情喝足。大家清楚,黃志光的酒量是相當大的,幾乎在每一次的酒會上,黃志光只要一喝上酒,便一改書記做派,每每會拿著一瓶酒,一個個地干過去,時不時就會有人被書記干倒,黃書記會指著躺倒在地的人說:“酒量的好壞關系到同志你的進步,如果有種,你就給我站起來,繼續喝……”結果還真的有人會站起來。喝,結局當然更慘,不是被急送醫院搶救,就是徹底地倒下,至少得一個多星期醒不過來。當然,這“進步”一說,便很快隨風而去,因為誰都清楚,“酒桌上的話是當不了真的”。
次日,黃大奎把錢打到了黃志光兒子黃渭的銀行賬上。黃志光后來也曾對私交不錯的朋友說起,黃大奎與他們一家的關系一直都非常之好的,30多年的交情了,黃大奎比他大兩歲,從小一起玩的,并且黃大奎還管黃志光的母親叫媽。不過讓黃志光想不到的是,就在2013年11月9日,黃大奎先于黃志光前二天也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接受公審,他在庭上倒出來的一席話,如果黃志光要在場,估計他聽了會當庭暈過去。這是后話。
庭審中,黃志光說起他的把兄弟黃大奎來,聲音有些變調,情緒倏地就激動起來,按他自己的話說,他和黃大奎是真的有感情的那種兄弟。他說自己無論是在深圳還是在汕頭任職,黃大奎的事,他幾乎都要管著,在深圳寶安區任區委書記時,他為黃大奎的工程沒少出過力,街道辦事處有工程項目要求,黃大奎很快就會“招標勝出”,賺了不少錢。寶安區部分地塊要搞基建,黃大奎“一馬當先”就手到擒來。
但絕對讓黃志光做夢也不會想到的是,就在11月9日,同樣是在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庭審中,黃大奎因涉嫌行賄罪被審,黃大奎在交代了其向近10名官員行賄問題后,稱其中行賄最多的當屬黃志光。法官問,黃志光與黃大奎是什么關系?黃大奎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關系一般,交往不深,只是為了做工程接觸過……”黃大奎話音一落,立即引起旁聽席上騷動。底下有黃志光的不少朋友也在聽審,聽到黃大奎說“我與黃志光關系一般,普通朋友”時,這些人坐不住了。他們非常清楚,黃志光與黃大奎的關系好到什么程度,黃大奎曾在多種場合這樣說過:“沒有我兄弟志光對我的幫襯,就不會有我今天,我管他媽也叫媽,我們是兄弟。”但在庭審現場,黃大奎為了洗清自己罪責,根本不顧昔日情分,庭審中再三強調,他不是借錢給黃志光,更不是從情義上要送錢給黃志光,而是被逼給他“墊付”的,他指的這筆錢就是黃志光要給兒子黃渭買別墅最后缺少的那筆120萬元。
如果黃志光耳聞到這一切,可能會當場吐血。這再一次證明了一位檢察官曾經說過的話:“權錢交易會把真情變成廝殺,會把友誼變成血腥的掠奪,權錢交易,從來就沒有友愛和溫情,建筑商要的是工程,貪官要的是錢,這里面能有情義在嗎?”
如果說黃大奎和黃志光的權錢交易根本不存在著情義的話,那么另一種交易就更無人性。2000年黃志光還在深圳寶安區任書記,前農業局局長劉葉榮想挪挪位子,找到黃志光表心跡,劉前后給了黃35萬元,黃一一收下,他把劉的位子從農業局挪到了熱門的光明街道書記任上,街道當時正在搞建設,這個誰都知道,搞建設就有錢賺,有利可圖,街道本身還有擴建工程等。
就這樣,按知情人的說法是,劉給黃送過去的錢,劉就會從黃志光介紹過來的黃大奎那邊尋找補缺,至于劉到底拿到了多少?目前沒確切的數字可以顯示。總之,劉后來讓黃大奎做成了至少兩個工程,名為“光明街道白花示范村道路工程”和“光明街道市民廣場綠化工程”等。劉后來就提前“退休”了,然后“消失”在公眾視野里。劉曾在一些場合公開說過:“給黃書記多少,那是永遠沒有底線的事,幸好我不再當這個書記了,否則我會沒完沒了地繼續送下去,其實我的心里也十分痛苦。”可見,當他拿著大把的錢在逢年過節給黃志光送過去時,他的內心也是極其扭曲的,心不甘情不愿,用一句劉私交甚好的朋友所形容的話來說:“這錢在遞過去時,我殺了他(黃志光)的念頭都有,我的錢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
當然這一切黃志光均不知。黃志光為官期間,其中有11年間,共計收受六人錢財達550余萬元,時間是從1999年至2010年。行賄人分別為街道書記劉葉榮,向黃行賄35萬元;寶安區前教育局長鄭應杜給了黃志光40萬元和港幣2萬元;黃大奎給了黃志光120萬元;深圳友和集團公司董事長詹元镥給黃的是玉石擺件26件,香枝木羅漢床一張,共計價值200余萬元;黃志光收受深圳金光華實業集團董事長李冠稽達100萬元;收受前汕頭市委副秘書長吳照宇價值58萬余元的冬蟲夏草17斤。
黃志光與以往那些貪官稍有不同的是,他還有一個特別嗜好,除了喝酒還有就是經常去寺廟求佛保佑。而他的求佛行為可以說已達到極致。
某一日,黃志光還在汕頭書記任上,他去寺廟拜佛,一名僧人說,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佛祖的佛石上,留下名,同時也讓佛祖記得住,達到“深度保佑”之功效。黃志光對此深信不疑,于是,他回去后便張羅起要在佛祖石頭上刻字的錢。很快,他的想法就被深圳的老板李冠稽得知,李老板善解人意,當即表示,只要領導需要,他可以奉獻,出100萬元,供黃志光刻字在佛祖石頭上用,以黃的名義捐款給寺廟。黃志光聽了很激動,寺廟的眾僧得知后也很激動。當年的那場“法事”儀式搞得有些隆重,一般民眾并不知情,當年那寺廟里煙霧彌漫的宏大場面,原來是這個城市的最高長官在做“法事”,價位100萬元。
庭審時,黃志光和其辯護人都稱,這100萬元是捐款給寺廟的,可不可以不算受賄?法庭對此當庭予以駁回。庭審中,此問題一經提出,立即引起底下不小轟動,有人笑了,一個曾經的市委書記,智商怎么可以低到如此程度?不可思議!
值得一提的是,李冠稽的這100萬元,他可不是當場交到黃志光的手里的,他通過另一種方式給予,在此值得一說,也令人深思。這天傍晚,李叫上了黃志光的兒子黃渭,說是要請黃渭吃飯,黃渭出席。其實吃飯只是個托詞而已,兩人吃好飯后,李冠稽拿出一個紙箱,說這東西是要帶給你家老爸的,是一些“土特產”。黃渭也沒太在意這是什么,給他爸送東西的人多了去了,管他什么呢。他拎著東西就上了自己的車,往后座上一扔開車走人。
車子到了家的樓下,黃渭拎著紙箱感覺有些沉,又覺著,在這秋天季節里,離過年還早著呢,李老板會有什么樣的土特產玩意送來啊?打開來看,一看就震驚!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全是錢!估計足有百萬元。黃渭迅速把紙箱拎上樓告訴老爸黃志光。黃志光在兒子面前的表現是淡定的,他淡淡一說,“哦,來了,這是李老板要我捐給寺廟的錢,專款專用。我以你的名義捐吧,你看如何?黃渭當時一張嘴還沒合攏,他發現,那一紙箱的錢很快就沒了。
由此,黃志光的辯護律師認為,這筆李老板送來的100萬元,并沒進入黃志光腰包,黃充其量只是掛了個虛名,不能算收受賄賂。
廣州市人民檢察院的公訴人則認為:李冠稽給予黃志光的100萬元,無論在送前還是黃在實際拿到后,它都具有明顯的主觀故意,黃志光后來把這錢捐給了寺廟以求佛祖保佑,并在佛石上刻下自己的名字,供香客跪拜敬仰,這本身就是在圖名謀利,當屬受賄情形。法庭對此給予認定并支持,對其辯護人的說法不予采信。
但黃志光還在為其“積極”地進行著辯護。他說,在收受李冠稽的100萬元捐款給寺廟前,李曾兩次還送錢給他過,但都被他拒絕了,他不認為自己后來收了李送來的錢是受賄行為,這錢沒落進他賬上,已捐款給寺廟了。還有,他在去寺廟為母親超度時,寺廟住持曾向他說起,寺廟這段時間的資金有些緊張,希望黃書記能幫忙拉些捐款來。黃志光說:“就是因為人家(寺廟)有困難,我幫人所難,所以拉來了李老板的錢,這怎么能說我是受賄呢?”但他恰恰忘記了這一說,如果他黃志光不是個市委書記,李老板會給他出資捐款嗎?說到底還是看中了他的權力,雙方行為完全符合受賄情節。
黃志光一案,他還有著與其他貪官有所不同之地,那就是他除了涉嫌受賄罪名外,他還涉嫌一項“非法持有槍支罪”。
經查明,1995年至2002年期間,黃志光在其位于深圳市羅湖區的東升街東門老宅里,深藏七支槍,其中六支是獵槍,一支為氣槍。黃志光說,這是因為他平時比較喜歡槍,當年他一支支地把槍搞回來,不使用,就是喜歡收藏而已。后經深圳市公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黃志光家中的這七支槍里,六支為制式獵槍,一支為制式氣槍。另據查明,黃志光的這幾支槍中,當時有幾支是辦過持槍證的,但持證到期后他卻沒繼續去辦證,屬非法持有。黃志光對此的解釋是:“放在家中時間久了,忘了去辦啦,可能也不一定能辦得出來了。”接著黃志光還補充說,其中五支獵槍,的確從未上過證,這是深圳市的一個領導借給他試用一下的,因調任汕頭走得急,就沒來得及還,之后一拖再拖,就把這事真的給忘了。
黃志光一案開庭審理,時間過了一個多月,宣判結果出來。一位接近黃志光的前汕頭官員坦承:“黃志光的心中,其實原本是很有抱負的,他想好好干,想當個好官,但在經濟大潮的沖刷下,他最終沒能站穩腳跟。當年我們都很佩服他,他從17歲開始,從一個縣里的裝卸運輸公司里的普通工人干起,最終干到正廳級,不容易。”這位官員還稱,后來(2000年以后),黃志光把做官當成了搖錢樹,講話與行動已完全背離了做人的底線,比如,他在一些大會上的“講話”,有人早把這些詞語當成一種“語錄”來傳播,他自己卻有所不知,而這種傳播,其實是帶有很濃烈的諷刺意味的;比如他在會上說出的“加快加快再加快,落實落實再落實,實干實干再實干”的話,有官員私下里對此譏諷道,“這句話像極了小學生說的,估計是那種會被老師罰抄一百遍的詞”;比如他曾在多個大會上大喊“誰賣官向我報告,我賣官向我的上級報告”,對此有的官員稱,這話誰會信呢?他(黃志光)自己說出來都沒底氣,還要在那里喊,喊什么呀!
(文中除黃志光外,其他人物均為化名)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