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念干干凈凈的教育

張學亮

閑暇時分，我常常喜歡閉上眼睛，讓思緒飄飛回到過去，回到那清純如水的歲月。

童年時代，記得一次正在上課，我自個兒用小竹筒套緊筆芯制造的圓珠筆，忽然間寫不出字來。當時正在聽寫，我一下子急得腦門涌汗，完全不知所措，吊著嗓子在草稿上用筆尖使勁涂呀、劃呀，期盼趕快出字：快呀，不然老師就念到后面去了！然而，圓珠筆仍舊無任何印跡。卻不知，這時候，老師業已站在了我的旁側。

我一怔，又手忙腳亂地翻搗起書箱，實際上是裝模作樣地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慌。

老師沒說什么，靜默著遞給我她那只藍色鋼筆，又徑自踱向前去了。拿著老師玲瓏可人的鋼筆，我仿佛突然間讀懂了我的老師—一位好心人，美麗可親，煞似親人。

孩提時的我，有些害羞，膽特小。記得一天中午課上，老師正在黑板上抄著作業。我的同桌是個頑皮蛋，他竟然不知什么時候偷摸著把我們前排一個女生的“馬尾巴”辮子拴到了我們桌子左側的一顆鐵釘上。不一會兒，那女生一低頭，頭發被扯到的痛使她厲聲尖叫起來。

她急轉身，扭曲著臉，緊盯著我們。片刻工夫，好像是發覺同桌鎮定自若，而我卻臉頰紅彤，急欲想躲開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驀地，她揚起手中尖頭的鉛筆，“唰”地朝我臉上一揮。

撕心裂肺的刺痛，我一下子感到臉上有濕濕的東西，在緩緩地往下流淌。一低頭，才看清了是流了血。一陣眩暈，我腦袋一片空白，蒙頭俯于課桌面上。一會兒，覺得一只暖暖的手在輕輕地為我擦拭血跡。當我掙扎著抬頭看見是老師的那一刻，陣陣暖意流過心田，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接著，老師摟住我的肩，沒有言語，繼續輕輕地幫我擦拭那些血跡。依稀感覺好像有眼淚落下。我知道，這是老師的眼淚，老師她哭了。

正是由于老師至真至美的熏陶、引領和感染，我們的心靈漸漸干凈起來，水一樣干凈。

后來，我們班的班風變得好極了。每天跟老師在一起，感受絲絲縷縷的真情，珍藏分分秒秒的記憶，我愈發覺悟知識甘甜，云兒潔白，水更綠，天更藍了。

有時，放學了，我們仍不想離開，不為別的，只是想再跟老師多呆一會兒。于是，在學校花園大槐樹下的菁菁草坪上，微風拂面，鮮花飄香，我們俯身托腮，與老師一起收聽她收音機里播放的“小喇叭”節目。全班同學聚精會神地圍聚著老師，宛若仙境，夢幻一般，心靈是那么的清澈、那樣的單純。記得老師那時臉上洋溢著甜甜的微笑，靜靜地坐在我們中間批改作業，不時，抿著嘴唇，間或，凝神沉思，天使一般，何等清麗，何其圣潔。

還記得老師倘使有空，特別喜歡一邊拍我們的小肩膀、摸我們的小臉蛋，一邊凝視著遠方深情地說：“在校園這方凈土，整天跟水一樣純凈的孩子們在一起，心不但清純，而且寧靜。心只要干凈了，一切自然明麗，心如果還能靜下來，一句話，活著真美。什么是幸福？這，就是幸福。”

一次，在辦公室里等媽媽時，我居然撲在老師腿上不知不覺睡過去了，我睡得好香啊，像是睡在媽媽溫暖的懷抱里。老師說，看我睡著了，她一動不動地摟著我，怕我受涼，還為我搭上了一件外衣。在甜美的睡夢中，我是否真的動情地喊了一聲“媽媽”，老師對我們那么親切，真的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和老師在一起，真的好幸福啊。

五年級開學時，老師調走了，或許是怕我們知道了會難受，悄悄地。得知此消息，如晴天霹靂，男生傻愣了眼，女生全流淚了。

在開學的那天下午，我們約齊了，徒步走到瀘西縣城，全班早已商量好：一定要找到老師，要親口告訴老師我們確實離不開她。順著瀘西縣城的各條街道，我們依次一路詢問著學校打聽尋覓過去：建設小學，新華小學，勝利小學，中樞小學……

直到下午5點多鐘，全部同學曬紅了臉，汗跡斑駁，所有人都問啞了嗓子，可惜，我們還是沒有找到老師，沒有能夠再一次看到我們的老師。

流逝的是時光，銘刻的是深情，我知道，我的心永遠走不出這份掛牽與眷戀，思懷與老師相處的點點滴滴，感念和老師相伴的朝朝暮暮。

老師，還記得當年雨龍小學的我們嗎？

老師，您在哪兒？您還好嗎？

老師，我們想您，遇上您是一種福氣，真的很幸運，縱使回憶，也醉人。因為心中有了老師您播下的清純的愛，我們的成長不會再荒涼。銘記老師您圣潔的教導，我們的心將永不會頹廢和丑陋。整整十八年了，學生一直渴望親口告訴您：老師，感謝您給予我們最干凈的教育，殊不知，干凈也是一種美，至美，美麗無聲。老師，這么多年來，我常常想您，閉上眼睛，一臉的淚，滿心的牽與掛……

（作者單位：云南省瀘西縣金馬中學）

責任編輯/齊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