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金瑜婷
糖精片爆米花
摘/金瑜婷
這是一本記述弄堂生活的懷舊散文集,所寫大多都是作者兒時的弄堂生活親歷記。在他的筆下,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一些弄堂生活,似乎得到了還原,也喚醒了大家的點滴記憶……
自從網絡媒體盛行以來,“爆炒”一事已成尋常。所謂“爆炒”,即是將原先并不太大的東西,經過快速升溫,從而使其達到擴大膨脹之目的。這時我倒想起兒時所吃的爆米花,一把米進去,一大桶炒米花出來,還伴著那句非常耳熟的吆喝聲:“爆——炒米花”啦!
這些年來,上海人從弄堂搬進了新村,從平房住進了高樓,從尋常的市井巷陌轉變為幽雅的花園小區,環境是舒適齊整了,生活是大大改善了,然而那種老上海獨有的城市風味卻缺失了許多。譬如,以前總有不少小販穿街走巷,一聲聲的吆喝聲各具特色,最有代表性的莫過于那句“梔子花——白蘭花”,又糯又純的老上海口音,聞之仿佛香味已至。除此之外,還有諸如“阿有壞額棕繃修?阿有壞額藤繃修——”“削刀磨剪刀”“雞肫皮——甲魚殼”……如今這些叫賣聲都已久違了,就連我們現在小區里收廢品的,寧愿坐在臺階上曬太陽,也懶得吆喝,只是于電梯樓下貼張白紙,上書“上門收廢舊報紙,手機133********”而已。
在所有的吆喝聲中,小時候的我們大概對“爆米花”最為期待與向往。那時的小孩實在沒啥零食可吃的,這“一把米”能換一袋爆米花的交易還是相當誘人的,而且加工費也很低廉,僅八分錢一次,所以每當一聲“爆——炒米花啦”傳來,孩子們就聞聲而動。通常要不了多時,爆米花的小車前就排起了長隊。只見那輛爆米花的小板車黑黝黝,車上有只紅泥小火爐,旁有裝煤的家什以及助燃的風箱,小爐上平躺著一只爆米花的小型鍋爐,再于一端拖著一只大口袋,以便開爐時隨著“轟隆”一響,將膨化的米花先裝入口搖袋,再倒進我們的容器中。
那時,除了爆米花外,還可“爆炒”的有年糕片、玉米粒、山芋干、蠶豆、大西米等等,只要家中能拿得出的干貨,基本都可一“爆”。譬如說年糕片,先要將買來的年糕切成片,當然是切得越薄越好,然后再曬干,爆出的年糕片有點像現在飯店餐桌上的龍蝦片,盡管味道比較寡淡,遠不如龍蝦片那樣鮮美,但在那時,能吃上也是一種享受。另外,我小時比較喜歡吃的還有一種是爆蠶豆,那時的孩子們還給了它一個不雅的諢名,叫“拆屁豆”。不過,蠶豆爆得好時,里面的豆板非常松脆,也比較酥,類似現在的開花豆,味道特別的贊!爆炒時為了保證帶點香甜味,還須加一勺菜油和糖。由于當時的糖油比較緊張,都要憑票限量供應,于是就加一種叫“糖精片”的替代品,一般放兩粒為宜。說起糖精片來,也是當年的一種特定產物,它是將糖精和砂糖粉壓制成藥片狀,據說一粒糖精片可抵半兩砂糖的甜度,而其成本則遠低于砂糖。然而糖精片雖有甜度但卻無實際營養,且不能多放,多食的話不僅發苦而且對人體有害。所以,上海人常常有一句話叫做“儂勒了請我吃糖精片嘛! ”意思是給我空歡喜而實際沒有真正的優惠之意。
20世紀90年代后,滬上曾一度風行“哈里克”的小食,深受女孩的青睞。淮海路的街頭,電影院的雅座,都能聞到那一陣陣的奶油濃香。我有個小侄女,聞香識“米花”,每每總嚷著要吃。有一次老母親一看:咦,這不就是爆玉米么?怎么換了個洋名就突然變得吃香了呢?
欄目主持人:黃靈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