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纓捷+丁一兵+李猛
摘 要:名義工資與名義匯率作為引導資源配置的重要價格性指標,如何變動與調整對于產業結構的調整和優化具有重要意義。通過運用動態一般均衡理論與動態面板數據模型分析發現,名義工資增長對制造業部門內部的產出結構優化存在積極影響,而名義匯率貶值能夠對部門間產出結構優化發揮積極作用。因此,為有效促進經濟結構調整,需要適度提升名義工資,保持名義匯率相對穩定或適度貶值。
關鍵詞:名義工資;名義匯率;產業結構調整;動態面板數據
中圖分類號:F830.7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3890(2014)02-0046-07
伴隨著中國經濟不斷深入發展,如何進一步利用“結構紅利”以繼續獲得經濟持續、穩定增長,成為中國當前以及未來一段時間內面臨的重要課題。在此過程中,如何合理調整產業結構對“結構紅利”的獲得,具有重要意義。從現有理論研究看,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對影響產業結構變動的因素進行有益的分析和討論:Yi和Zhang等從貿易發展角度探討了內生貿易模式變動對產業結構變動的影響[1];Noseleit等強調企業家精神在產業結構變動中的作用[2];Stijepic和Wagner則分析了人口老齡化對一國產業結構變動的影響[3]。然而,從名義工資和名義匯率角度,探尋其對產業結構變動影響的文獻則鮮有發現。從理論上說,名義匯率和名義工資作為重要的名義價格指標,通過影響相對價格,進而對產業結構產生影響。因此,在力圖通過經濟結構調整獲得“改革紅利”的宏觀背景下,從理論和實證方面探討名義匯率和名義工資變動對產業結構變動是否存在作用以及作用效果如何,對于央行貨幣與匯率政策的實施以及名義工資水平的宏觀調控均具有較強的政策含義。本文將從對現有文獻的梳理出發,通過構建開放經濟兩部門模型,闡述名義匯率和名義工資變動對產業結構變動影響的作用機理,同時利用中國、日本、韓國、泰國和中國臺灣等5個具有高出口、高制造業比重特征的經濟體ISIC二分位下9大行業數據和制造業內部13個子行業數據,對這一問題進行考察。此外,為使研究更接近于現實,同時考慮到名義工資變動和產業結構變動間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在此,采用動態一般均衡和動態面板數據方法進行分析。
一、文獻綜述
從現有文獻看,許多學者通過產業結構的變化來刻畫經濟結構的變化。按照Acemoglu的解釋,結構變化是指產出在經濟體各產業間的構成變化,而產出在產業間的動態變化及產業內部生產效率的改進被稱為結構轉型[4]。基于這一理解,本文通過部門產出結構的變動來反映產業結構的變動,同時,當要素資源從低生產率增長部門向高生產率增長部門流動,即體現了產業結構的優化[5]。在產業結構影響因素的研究上,傳統上,主要在封閉條件下,從需求和供給兩方面考察。需求方面的分析,主要圍繞非位似偏好,即產品的收入需求彈性不同展開。重點說明,伴隨著一國經濟的發展,由于農業部門產品的需求收入彈性小于1,農業部門會收縮,而非農業部門則會擴張[6-7]。供給分析方面,則側重強調因技術進步導致各部門生產率增長存在差異,因而導致各部門產出增長的不同[8-9]。然而,近期研究表明,一方面,基于Stone-Geary公式的需求機制較缺乏對現實的解釋力,甚至無法解釋美國的經驗事實[10];另一方面,Matsuyama、Hsieh和Klenow等越來越多的學者認為全球化對產業結構變動的影響是巨大的,對產業結構變化的研究需要在開放經濟環境下進行[11-12]。由此,本文將試圖從開放經濟條件下的供給層面對名義工資和名義匯率變動的影響予以考察。
現有專門分析工資變動和匯率變動對產業結構變動的文獻,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證上,在作者檢索范圍內尚未發現。然而,部分學者對名義工資變動和名義匯率變動影響效應的分析,為本文的分析提供了有益的啟發。
理論上,Lindbeck提出的關于工資調整的斯堪的納維亞模型首次給出了開放經濟條件下分析不同部門價格變動情況的基本框架,強調在固定匯率制下,名義工資是使可貿易品部門價格上漲同時帶動非貿易品部門價格上漲的中介變量[13]。然而,該模型并沒有就相對價格變動對部門相對產出的變動進行更深入的分析。張斌和何帆在結合中國經濟特征事實的基礎上,運用一般均衡的分析框架考察了人民幣匯率調整對經濟結構變動的影響,認為匯率錯位導致了中國經濟結構失衡[14]。沈可挺和劉煜輝[15]認為張斌和何帆關于貿易品與非貿易品相對價格外生這一核心假設存在商榷之處,通過將該假設內生化,使用簡化的兩部門可計算一般均衡(CGE)模型,認為存在技術進步的條件下,工資抑制而非人民幣低估是導致近年來中國產業結構扭曲的主要癥結。劉宇和姜波克則從需求面,討論了匯率變動對資源的再配置效應,強調匯率變動能夠通過影響居民的實際收入水平,繼而通過收入彈性機制來改變高低端產業間的相對收入水平,最終實現經濟結構的優化[16]。與張斌和何帆、沈可挺和劉煜輝所探討的實際匯率變動的影響不同,本文將對名義匯率的變動進行分析,因為名義匯率作為名義性價格指標,在產業結構調整中具有更為直觀的政策含義;同時,本文將利用Lindbeck給出的名義工資變動對不同部門相對價格的影響,并在此基礎上,深入分析其對部門相對產出的影響[13]。
實證分析上,與本文所要驗證的名義工資和名義匯率變動對部門產出結構變動影響不同,較多實證文獻集中考察了其對就業結構的影響。如居勵利用Frenkel兩部門模型并通過實證分析得到的結論是:人民幣升值使貿易部門的就業人數顯著減少,非貿易部門第二產業的就業人數增加,對第三產業就業影響不大[17]。巴曙松和王群通過理論給出實際匯率變動對產業結構調整的三種途徑后,利用協整檢驗、脈沖響應等方法,認為實際有效匯率升值,長期內有利于改善產業結構,但短期對就業產生不利影響[18]。McMillan和Ricardo則是少有的對部門產出結構予以考察的學者,其通過使用來自亞洲、非洲、拉美38個國家1990—2005年的行業數據,說明了競爭性匯率或者匯率的低估有助于一國結構的變化從而促進本國經濟增長[19]。在實證方面,缺乏專門針對這一問題分析的可能原因在于理論分析的滯后及包括行業勞動生產率、就業人數等跨國樣本數據的獲得性較低,而來自APO的相關數據為從產業結構變動角度考察名義匯率和名義工資變動的作用提供了難得的機會,本文將試圖從實證方面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有所貢獻。
二、基本模型
(一)經濟環境
假設一個小型開放經濟,該經濟體存在兩部門,分別是貿易品部門與非貿易品部門,每部門只生產一種產品,國內市場結構為完全競爭。
1. 消費者。參考Obstfeld和Rogoff的研究[20],設消費者的總效用函數為u(C)①,其中:
C=?濁CT+(1-?濁)CN,?濁∈(0,1),?茲>0(1)
在此,C為總消費水平,效用函數為不變替代彈性(CES)形式,下標T表示貿易品,下標N表示非貿易品。
設貿易品的價格為PT,非貿易品的價格為PN,則總支出為:
Z≡PTCT+PNCN(2)
在(2)式的約束下,求效用函數的最大值,可得:
=p-?茲(3)
其中,p=
由(2)式和(3)式可得,貿易品與非貿易品的國內需求函數分別為:
CT=(4)
CN=(5)
令p的初始值為1,對式(5)取對數求導得:
N=-T-[?濁?茲+(1-?濁)](6)
在此,變量上方加上“^”表示變量的一個微量變化,即=dlogx=dX/X。
2. 廠商。根據Yi和Zhang的研究[1],在此假設貿易品與非貿易品的生產均只投入勞動力要素②,且總勞動力投入固定不變,有:
YT=ATLT(7)
YN=ANLN(8)
則兩產品的產值分別為:
VT=PTATLT(9)
VN=PNANLN(10)
其中,A代表勞動生產率。
貿易品部門的名義成本函數為wTLT;非貿易品部門的成本函數為wNLN。根據廠商零利潤條件,VT=PTATLT=wTLT;VN=PNANLN=wNLN可得:
T+T=T;N+N=N(11)
對于小型開放經濟,購買力平價成立,PT=eNPW,其中eN為名義匯率、PW為世界市場的價格,則有:
N+W+T=T;N+N=N(12)
3. 均衡條件。在均衡條件下,廠商的產出等于消費者需求,有:
YT=CT+C*T =CT+h*T(PW)=ATLT(13)
YN=CN=ANLN(14)
其中,C*T 為對貿易品的外國凈需求,h*T(PW)為外國消費需求函數,當外國市場價格不變時,可將其視為常數。
因假設總勞動力投入固定不變,即=LT+LN,有:
T=-N(15)
對(14)式取對數求導可得,非貿易品部門的勞動力變動為:
N=N-N(16)
由(7)、(8)式可知,兩部門的相對產出的變動為:
T-N=(T-N)+(T-N)(17)
由(15)、(16)式可知:
T-N=(T-N)-2N=(T-N)-2(N-N)(18)
根據(6)式可得:
T-N=(T-N)-2{-T-[?濁?茲+(1-?濁)]-N}(19)
同時,在均衡條件下,經濟體的總支出與勞動總收入相等,有:
Z=wTLT+wNLN(20)
若wT=wN,則Z=w,此時總支出的變動將與名義工資的變動相同,即:
=(21)
(二)名義工資與名義匯率變動對兩部門相對產出變動的影響
情況一:如果該經濟體勞動力完全流動,各部門的工會組織能夠團結一致,則此時貿易品部門和非貿易品部門名義工資的變動將會一致,有T=N。
假設經濟體中兩部門均出現生產率增長,但貿易品部門的生產率增長更快,即T-N>0。在此假設下,由于勞動力完全流動,市場能夠實現瞬時調整,名義工資會出現內生變化(隨生產率的變動而發生變動),則兩部門名義工資的變動會與高生產率增長部門的生產率變動一致,即T=N=T。由(11)式可知,此時貿易品價格不發生變動,即T=0;由(12)式知,名義匯率也不因此而發生變動,即N=0。但此時,由于非貿易品部門工資的上升幅度大于生產率增長幅度,即N>N,由(12)式知,非貿易品相對價格會上升,即N>0。同時,在上述假設下,由(21)式可知,總支出的變動將與貿易品部門生產率的變動一致,即:
==T(22)
名義工資的內生變動對勞動力在兩部門間的流動情況進而對產出結構變動情況的影響,會因消費替代彈性的不同而有所區別,在此分情況討論。
結合(6)、(16)和(22)式及T=0,有非貿易品部門勞動力變動:
N=N-N=T-[?濁?茲+(1-?濁)](T-N)-N-T=(1-?茲)?濁(T-N)(23)
1. 若消費替代彈性?茲=1。由(23)式,則N=0。此時,由(17)式可知,T-N=(T-N)>0。當消費替代彈性為1時,兩部門的勞動力要素不發生變動,此時高生產率增長部門的產出變動快于低生產率部門的產出變動。
2. 若消費替代彈性?茲>0。由(23)式,有N<0。此時,由(17)式可知,T-N>T-N>0。當消費替代彈性大于1時,勞動力會流出非貿易品部門,流入貿易品部門,此時相對于前一種情況,貿易品部門相對產出會有更大幅度的增長。
3. 若消費替代彈性0<?茲<1。由(23)式,有N>0。此時,由(17)和(23)式可知,T-N>T-N。當消費替代彈性小于1時,勞動力會流入非貿易品部門,流出貿易品部門,此時若+?茲>1,貿易品部門相對產出增長幅度會小于前兩種情況,但仍為正值。
綜上,在勞動力完全流動的情況下,伴隨著部門生產率增長而內生變動的名義工資,在絕大多數情況下能夠使得高生產率增長部門的產出增加,即優化部門產出結構。
名義工資也可能在內生變動基礎上,產生外生增長。在此情況下,當兩部門生產率不進一步發生變動,由(11)式可知,貿易品與非貿易品價格的變動會相同,即=T=N;由(12)式知,名義匯率會發生貶值,且N=T。由(21)式,有N=T==>0,結合(19)式可發現,當名義工資的增長已達到高生產率增長部門的生產率增長幅度,其進一步增長,并不能對兩部門的產出產生進一步的影響。
當名義匯率在名義工資變動的情況下外生升值或貶值,在生產率增長不進一步發生變動的情況下,由(12)式知,N=T=,結合(21)式,從而有N=T==。根據(19)式可知,此時,名義匯率的外生變動也不會對兩部門相對產出的變動產生進一步的影響。
情況二:如果勞動力不完全流動,則此時兩部門的名義工資變動將不會一致。
仍假設貿易品部門的生產率增長快于非貿易品部門的生產率增長,即T-N>0。在勞動力不完全流動的情況下,伴隨著勞動生產率的增長,名義工資會發生內生變化,結果是貿易品部門名義工資的變動快于非貿易品部門,即T>N>0。此時,由于貿易品部門名義工資的上漲,對勞動力要素的需求會增加,由于勞動力不完全流動,因此,貿易品部門的工資水平將出現超調(即高于勞動力完全流動時的工資水平),從而使得名義匯率貶值,可有N=T-T=T>0>。當滿足T-N>2{-T-[?濁?茲+(1-?濁)]-N}這一條件時,貿易品的相對產出將上升。同時,由于N 在名義工資內生變化的基礎上,若出現名義工資的外生增長,由(12)和(19)式可知,發生在貿易品部門的名義工資的外生增長會導致名義匯率貶值和貿易品相對產出較小幅度的上升,而發生在非貿易品部門的名義工資的外生增長,只要增幅小于兩部門名義工資之差(即T-N>0),則不會對名義匯率和貿易品部門的相對產出產生影響。由此,名義工資的外生增長對部門的相對產出變動影響具有不確定性。 若此時,出現名義匯率的外生貶值,由(12)式知,貿易品部門名義工資將隨之上升。由于勞動力不完全流動,貿易品部門名義工資的上升對非貿易品部門不會完全傳遞,在-N-[?濁?茲+(1-?濁)]>0的情況下,貿易品部門相對產出仍會上升,即名義匯率貶值可能會促進部門相對產出的變動。 綜合情況一和情況二,給出如下命題: 命題1:勞動力完全流動時,名義工資的增加會促使高生產率增長部門相對產出增加,而名義匯率的變化則不會對相對產出結構產生影響。 命題2:勞動力不完全流動時,名義匯率的貶值對高生產率增長部門相對產出的提高可能會有更加明顯的促進作用,而名義工資上升的效果則并不確定。 值得強調的是,雖然本文的基本模型僅將開放經濟分為貿易品與非貿易品兩個部門進行討論,但當模型按可貿易程度不同,進一步擴展至多部門后,并不會影響本文的基本結論。從現實來看,貿易品部門一般集中于制造業,受全球生產分工的影響,制造業內部各行業的可貿易程度并不相同,因此有必要對貿易品部門內部不同行業間的相對產出結構變動進行考察,由于貿易品部門內部行業間勞動力流動性大于貿易品與非貿易品部門間勞動力流動性,由上述討論可得命題3。 命題3:名義工資上升對貿易品部門內部產出結構優化的作用更加顯著,而名義匯率變動對于勞動力流動性相對較低的貿易品與非貿易品之間產出結構變動的作用可能更加明顯。 三、實證分析 (一)產業結構變動的測度 傳統上對于產業結構的刻畫,通常使用三次產業的比重來反應,然而近年來,為更好地體現經濟結構變動情況,即體現產業結構變動的合理性與高級性,許多學者進一步利用既有行業數據,通過構建指數等方式進行測度[5,21]。然而,這些方法通常使用單純靜態的部門分類[22],忽視了行業的動態特征;同時,受勞動生產率、就業人數等數據可獲得性的限制,既有研究主要基于ISIC二分位數據進行研究,簡單地把制造業作為一個行業來進行分析,忽視了制造業構成復雜的行業特征,而制造業的發展對于絕大多數國家的發展具有關鍵性意義。基于此,本文首先以勞動生產率增長率的高低為依據,將ISIC二分位下,9大行業分為高生產率增長部門和低生產率增長部門,以考察部門間產出結構的變動;同時,根據APO數據庫提供的數據,進一步計算制造業內部13個行業的勞動生產率增長情況,并依此劃分高、低生產率增長部門,以此考察貿易品部門內部產出結構的變動,并將兩部門相對產出的變動作為產業結構變動的代理變量。 (二)樣本國家選取與變量說明 由于本文意在探討匯率調整與工資調整對一國產業結構變動的影響并對其效果進行比較,因此理論上首先要求樣本對象具有高出口與高制造業比重的經濟特征。只有如此樣本對象,才會具有足夠大的貿易品部門,以便于考察工資與匯率的變動對部門間以及部門內部的結構調整所發揮的作用,從而為進一步比較工資調整和匯率調整在經濟結構變化中的效應提供基礎。同時,樣本對象也需要呈現一定程度的生產率增長。鑒于此,本文依據世界銀行2008年增長報告中提及的13個相對高增長經濟體,排除其中依托于本國自然資源獲得持續高增長率的國家以及具有城市經濟特征的國家和地區,選擇具備高出口與高制造業比重特征,并且與中國具有更加近似的經濟結構特征的東亞經濟體,即日本、韓國、中國臺灣、泰國,同時納入中國的有關數據進行分析。 在變量選取方面,根據前述理論分析,在此,將一國總體名義匯率水平及名義工資水平作為核心解釋變量,控制變量包括貿易開放度、資本報酬水平以及相對勞動生產率水平等理論上能夠對一國相對產出水平產生影響的變量,變量的具體表達參見表1。
在樣本區間選取方面。一方面,APO數據庫提供的同時包含行業附加值和勞動生產率數據,僅至2007年。然而,這一樣本數據并不影響本文得到具有一般意義的分析結論,從計量角度看,隨機生成的時間序列所產生的估計結果的有效性,在樣本容量合理的情況下,并不受選取樣本年限的影響;從本文所研究問題的角度看,名義匯率變動和名義工資變動對產業結構變動的影響是一個動態長期的過程,因此,也不會受樣本年限選取的影響。另一方面,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以來的有關數據,受危機影響,存在結構突變,而現有的動態面板估計理論,并沒有提供處理此種結構突變的可行方法,因此,在數據可獲得的情況下,也應予以剔除。綜上所述,對于部門間產出結構的考察,本文選取日本、韓國、中國和中國臺灣1986—2007年有關數據作為樣本數據;對于貿易品部門內產出結構的考察,選取日本、韓國、中國臺灣和泰國四個經濟體1994—2007年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
(三)模型的設定及估計結果
在經濟發展中,部門產出結構可能存在滯后效應,同時,由于解釋變量中,名義工資和相對勞動生產率與被解釋變量部門相對產出存在潛在的內生性,需采用工具變量進行處理,在此選用名義工資和相對勞動生產率的滯后項作為工具變量,利用動態面板數據的方法進行估計。基本模型形式為:
yit=?琢′yi,t-n+?茁′xit+?酌i+?著it
在此,yit代表部門產出結構,yi,t-n為部門產出結構的滯后項,其中n=1,…,t-1,xit表示解釋變量,?酌i為不可觀測的國別效應,?著it為殘差項。
在動態面板數據的估計方法上,有差分廣義矩(Difference GMM)和系統廣義矩(System GMM)兩類,Arellano和Bover(1995)以及Blundell和Bond(1998)發現,相較于差分廣義矩,系統廣義矩估計方法可以通過充分利用小樣本信息,使小樣本偏誤明顯降低。鑒于此,本文利用系統廣義矩的估計方法進行估計。同時,在被解釋變量滯后期選擇上,根據回歸結果發現,無論是部門間產出結構的估計還是制造業部門內產出結構的估計,從滯后2期開始,均在5%的水平上不顯著,因此選擇滯后1期的被解釋變量納入模型。理論而言,GMM估計量的一致性要求所使用工具變量有效和一階差分方程的隨機擾動項不存在二階序列相關④,如結果所示,以下估計均通過Sargan檢驗和AR(2)檢驗,說明工具變量的選取有效。同時,通過控制變量的調整,發現本文的估計結果具有穩健性,具體結果參見表2。
表2的估計結果顯示,在樣本期間內,無論是部門間產出結構還是部門內產出結構,前一期的經濟結構均對本期的經濟結構存在影響,因為經濟結構的調整是一個長期、緩慢漸進的過程,經濟結構變動易受到既有經濟結構情況的影響;從本文所重點關注的名義工資和名義匯率變動的影響上看,名義工資的變動對于部門間產出結構的變動不存在明顯影響,而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對貿易品部門內產出結構的變動存在顯著為正的影響;相反,名義匯率的變動能夠顯著影響部門間產出結構的變動,但對于部門內產出結構的影響則不顯著。這一估計結果,與前述的理論分析相一致,因為通常勞動力在貿易品部門內各行業間的流動性要遠高于在貿易品與非貿易品部門之間的流動。當勞動力流動性較低時,名義工資變動對經濟結構變動的影響具有不確定性;當流動性較高時,對經濟結構變動的影響較大,因此相對于部門間產出結構的變動,名義工資調整更有利于部門內產出結構的變動。相反,勞動力流動性越低,名義匯率貶值的作用效果越明顯。因此,名義匯率變動對部門間產出結構變動的影響要遠大于對部門內產出結構變動的影響。從控制變量的估計結果看,貿易開放度的提高有助于經濟結構的變動,這是因為伴隨著一國更大程度地融入國際市場,能夠帶來技術水平的提高和要素資源的優化配置,因此有益于一國經濟結構的優化,這也從實證角度支持了應該在開放經濟條件下研究經濟結構變動的觀點;名義利率的變動對于經濟結構的變動存在顯著為負的影響,這一結果也與經濟事實相符。這是因為通常情況下,名義利率的下降能夠降低資本的借貸成本,更有利于資本的流動,從而能夠更好引導資源配置,進而使經濟結構的變動更為合理。相對勞動生產率的變動也對經濟結構變動存在正向的影響,勞動生產率水平的提升有助于部門相對產出的提高。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本文通過構建開放經濟兩部門模型,分析了名義工資和名義匯率變動對經濟結構變動的動態影響,并利用中國、日本、韓國、泰國和中國臺灣等五個經濟體1986—2007年ISIC二分位9大行業數據和1994—2007年制造業內部13個子行業數據,運用動態面板數據分析方法,對理論分析的結論進行了實證檢驗。結果表明:名義工資變動對制造業部門內部產出結構的優化存在積極影響,對部門間產出結構的變動不發揮作用;而名義匯率貶值則對部門間產出結構的優化具有積極意義,對制造業內部產出結構不產生影響?;谶@一研究結論,并結合中國當前亟待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提高經濟效率、推動經濟結構調整的宏觀背景,提出如下政策建議:
1. 由于名義工資的增長能夠有效促進制造業內部生產結構的優化,對中國而言,在未來很長時間內,制造業仍將具有重要地位;同時,現有研究表明,以往相當長一段時期內,中國工資水平上漲幅度低于生產率增長幅度。因此,現階段通過有效促進勞動力流動性,積極增強名義工資的彈性,為名義工資的上漲提供合理的環境,將有助于經濟結構的調整。同時,通過進一步完善稅收機制,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勞動者的可支配收入與福利水平,達到與名義工資直接上升類似的效果。從理論分析可知,在名義工資達到均衡水平基礎上,其上漲幅度進一步超過生產率上漲幅度時,將不對部門產出結構變動發揮作用,同時,名義工資的上漲很大程度上會帶動整體價格水平的上升,因此還需要著力推動技術進步以維持生產率水平的較快發展,從而既可為經濟結構調整提供適度條件,又可有效防止成本推動型通貨膨脹的發生。
2. 由于購買力平價成立條件下,名義匯率貶值對制造業內部結構變動不產生影響,對部門間產出結構的影響存在積極意義。在現有國際背景下,應力圖避免人民幣的長期升值趨勢,維持人民幣匯率在其購買力水平上的相對穩定,或在一定程度上允許人民幣匯率貶值。在此情況下,既能夠為名義工資的調整創造有利的空間,也為經濟結構的優化及經濟的高效發展提供良好的環境。
3. 從本文的實證結果可見,貿易開放程度的提高與名義利率水平的下降均有助于經濟結構的變動。說明進一步提高開放程度,深化開放型經濟的建設,能夠為“結構紅利”的增加提供更大的空間;同時,在當前中國利率未完全實現市場化情況下,進一步深化金融體制改革,促進金融深化與金融市場發展,增強名義利率彈性,對經濟結構調整也將具有積極意義。
注釋:
①本文在動態框架下對問題進行考察,為方便起見,除特殊需要外,均省略時間下標t。
②根據Baumol(1967),Stijepic和Wagner(2008),Yi和Zhang(2011)等人的研究,經濟結構變動能夠通過單純勞動力要素的再配置予以體現,為簡化起見,在此將勞動力這一單一要素納入生產函數。
③相對產出和相對勞動生產率具體獲得過程及有關數據的處理情況,如有興趣,請向作者索取。
④僅針對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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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Lindbeck A.Inflation and Employment in Open Economies[M]. North Holland,1979.
[14]張斌,何帆. 貨幣升值的后果:基于中國經濟特征事實的理論框架[J].經濟研究,2006,(5).
[15]沈可挺,劉煜輝.技術進步、工資變動與匯率調整[J].金融評論,2010,(2).
[16]劉宇,姜波克.匯率變動與經濟增長方式的轉換——基于結構優化的視角[J].國際金融研究,2008,(10).
[17]居勵.匯率變動對工資和就業結構影響的實證分析[J].世界經濟研究,2007,(9).
[18]巴曙松,王群.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我國經濟影響的實證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09,(6).
[19]McMillan M, Rodrik D.Globalization, Structural Change and Productivity Growth[R].NBER Working Paper,NO.17143,2011.
[20]Obstfeld M, Rogoff K S, Wren-lewis S. Foundations of International Macroeconomics[M]. Cambridge, MA:MIT press,1996.
[21]Dobrescu E. Sectoral Structure and Economic Growth[J]. Romanian Journal of Economic Forecasting,2011,(3):5-36.
[22]Arias-Vazquez, Javier F.,Lee N et al.The Role of Sectoral Growth Patterns in Labor Market Development, IZA Discussion Paper, No.6926.,2012.
責任編輯、校對:張 然
Wage Moment, Exchange Rate Moment and Structural Adjustment
——A Dynamic Analysis from the Cross-country Industrial Data
Fu Yingjie, Ding Yibing, Li Meng
(School of Economics,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12, China)
Abstract: Nominal exchange rate and nominal wage rate as an important price index of guide resource allocation has important meaning for how to change and adjust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and optimization. By using dynamic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and dynamic panel data model, the nominal wage can optimize the production structure within the manufacturing sector significantly and the depreciation in nominal exchange rate had a positive effect on production across sectors. Therefore,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structural adjustment, we should provide a reasonable environment for wage increase and keep the nominal exchange rate relatively stable or deprecation within some extent.
Key words: Nominal exchange rate;Nominal wage rate;Structural adjustment; Dynamic panel data
收稿日期:2014-01-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2BGJ044);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12JJD790007);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12YJCGJW005);吉林大學國際金融理論創新團隊項目
作者簡介:傅纓捷(1987-),女,遼寧大連人,吉林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與產業經濟;丁一兵(1973-),男,湖北武漢人,吉林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與產業經濟。
[17]居勵.匯率變動對工資和就業結構影響的實證分析[J].世界經濟研究,2007,(9).
[18]巴曙松,王群.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我國經濟影響的實證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09,(6).
[19]McMillan M, Rodrik D.Globalization, Structural Change and Productivity Growth[R].NBER Working Paper,NO.17143,2011.
[20]Obstfeld M, Rogoff K S, Wren-lewis S. Foundations of International Macroeconomics[M]. Cambridge, MA:MIT press,1996.
[21]Dobrescu E. Sectoral Structure and Economic Growth[J]. Romanian Journal of Economic Forecasting,2011,(3):5-36.
[22]Arias-Vazquez, Javier F.,Lee N et al.The Role of Sectoral Growth Patterns in Labor Market Development, IZA Discussion Paper, No.6926.,2012.
責任編輯、校對:張 然
Wage Moment, Exchange Rate Moment and Structural Adjustment
——A Dynamic Analysis from the Cross-country Industrial Data
Fu Yingjie, Ding Yibing, Li Meng
(School of Economics,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12, China)
Abstract: Nominal exchange rate and nominal wage rate as an important price index of guide resource allocation has important meaning for how to change and adjust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and optimization. By using dynamic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and dynamic panel data model, the nominal wage can optimize the production structure within the manufacturing sector significantly and the depreciation in nominal exchange rate had a positive effect on production across sectors. Therefore,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structural adjustment, we should provide a reasonable environment for wage increase and keep the nominal exchange rate relatively stable or deprecation within some extent.
Key words: Nominal exchange rate;Nominal wage rate;Structural adjustment; Dynamic panel data
收稿日期:2014-01-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2BGJ044);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12JJD790007);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12YJCGJW005);吉林大學國際金融理論創新團隊項目
作者簡介:傅纓捷(1987-),女,遼寧大連人,吉林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與產業經濟;丁一兵(1973-),男,湖北武漢人,吉林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與產業經濟。
[17]居勵.匯率變動對工資和就業結構影響的實證分析[J].世界經濟研究,2007,(9).
[18]巴曙松,王群.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我國經濟影響的實證研究[J].財經問題研究,2009,(6).
[19]McMillan M, Rodrik D.Globalization, Structural Change and Productivity Growth[R].NBER Working Paper,NO.17143,2011.
[20]Obstfeld M, Rogoff K S, Wren-lewis S. Foundations of International Macroeconomics[M]. Cambridge, MA:MIT press,1996.
[21]Dobrescu E. Sectoral Structure and Economic Growth[J]. Romanian Journal of Economic Forecasting,2011,(3):5-36.
[22]Arias-Vazquez, Javier F.,Lee N et al.The Role of Sectoral Growth Patterns in Labor Market Development, IZA Discussion Paper, No.6926.,2012.
責任編輯、校對:張 然
Wage Moment, Exchange Rate Moment and Structural Adjustment
——A Dynamic Analysis from the Cross-country Industrial Data
Fu Yingjie, Ding Yibing, Li Meng
(School of Economics,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12, China)
Abstract: Nominal exchange rate and nominal wage rate as an important price index of guide resource allocation has important meaning for how to change and adjust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adjustment and optimization. By using dynamic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and dynamic panel data model, the nominal wage can optimize the production structure within the manufacturing sector significantly and the depreciation in nominal exchange rate had a positive effect on production across sectors. Therefore, in order to promote the structural adjustment, we should provide a reasonable environment for wage increase and keep the nominal exchange rate relatively stable or deprecation within some extent.
Key words: Nominal exchange rate;Nominal wage rate;Structural adjustment; Dynamic panel data
收稿日期:2014-01-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12BGJ044);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重點研究基地重大項目(12JJD790007);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青年基金項目(12YJCGJW005);吉林大學國際金融理論創新團隊項目
作者簡介:傅纓捷(1987-),女,遼寧大連人,吉林大學經濟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與產業經濟;丁一兵(1973-),男,湖北武漢人,吉林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國際金融與產業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