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麗
內容摘要:經典的形成是艱難的,經過時間磨礪的經典作品在當下變革中更是面臨著新的釋讀。這種流變和作品被讀的“個性原則”使經典在解讀后的“改寫”具有可能性;然而一些批評家因對經典的固定值認識不夠,認為有些經典需要“解毒”,想要顛覆經典,又是不可能的。
關鍵詞:經典 解讀 改寫
一.經典改寫的可能性
中國早期象征派詩人王獨清在《再譚詩》中說:“讀者不要為讀而讀,須要為感覺而讀。”“跟著感覺”成為現代人閱讀作品的重要方式,讀者知道作家在說什么,完全憑讀者的“解讀”。因此,人們對于經典的認識也是有分歧的,不同的時代認同不同的經典。“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不同的讀者對同一本經典也有不一樣的看法。
文學的經典性成為當下熱門話題,不僅僅是由于經典自身的魅力,最主要的原因是從時下學者、批評家對經典的“解讀”開始的,由于時代的需要,他們在時代的潮流中根據現實的土壤將經典轉變為新的時尚品,并且追隨者眾多。在這種有轟動效應的影響召喚下,經典的“改寫”便成為可能性。
“從某種意義上講,經典不僅是提供指導的思想寶庫和解決問題的工具,也是鉗制思想與維護專制統治的工具。”①而如今,使用這種工具以書面語的形式出現并不適合當代環境。“當代文化在變成一種視覺文化,而不是一種印刷文化,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②當今社會是快節奏的工業社會,人們對文化的吸收大多受到感觀刺激與個性體驗的影響,而且思想的解放讓人無法接受教化工具的鉗制。海德格爾說:“我們正在進入一個世界圖象時代。”③當下的電子傳媒、電影、電視、電腦成為圖像的輸出口,各種時尚雜志、圖畫、影集也在沖擊人們的感官中心。圖像成為新的文化霸權并試圖把此前的圖像與語言的位置顛倒過來。
這無疑在沖擊經典的權威地位,使經典面臨著危機的癥結,經典在整個文化格局下遭受擠壓和拋離的厄運離不開消費心理的作用。“消費文化不僅直接影響了人們的生活方式,而且使整個現代化文化向享樂主義文化偏轉。于是‘玩和‘性成為這種享樂主義的最后疆界”④,消費主義作為一種文化思潮彌散在我們生活的每一寸空間,文學經典也走下被崇拜的神龕,成為大眾滿足消費欲望的對象。消費文化神不知鬼不覺地利用改造舊有意識形態文化產品的方式,獲得市場利潤。它按照自身內在邏輯與需求,消解經典。一方面,它利用經典的知名度,引起公眾注意,達到大眾意識形態與主流意識形態的妥協,對文學經典進行翻澤、拼貼、改寫,使經典不再莊嚴可貴,不再威嚴崇高,而是被賦予了嘻皮士風格。如:周星馳的《大話西游》、張藝謀的《英雄》,瓊瑤的《還珠格格》等,它們和主流意識形成某種默契,并不去觸動經典的權威性,但通過對經典的“改寫”,它們在消費上獲得某張迅速升值的通行證,這樣經典的改定與再生產比生產回報更高,由此更獲得高額利潤;另一方面,“改寫”追求享樂性和刺激性,使那種只知其名不知其文的經典通俗化,再通過大眾傳媒的鼓吹,迅速被大眾接納、吸收,成為另一種文化經典。從魯迅《故事新編》,吳晗《海瑞罷官》,魏明倫《潘金蓮》,從《白話聊齋志異》到《大話西游》這些成功典例來看經典所負載的特殊的政治、經濟、文化意義,在新的時代往往因為改寫而產生了強烈的思想震動和爭鳴。
解讀或改寫能彌合高雅與通俗、精英與大眾之間的鴻溝,但文學經典改寫大多數都在一種快餐文化的需求掩蓋下,一味強調其通俗化,圖像化和感官刺激性,而呈現曇花一現的狂歡,更有大量的極其誘人并值得享用的東西,在我們這個時代被冷落和篡改了,有些文化名著也被歪曲得面目全非,更有甚者,有的打著經典的名義,隨意涂改,使經典變成庸俗不堪的文化垃圾。如《紅字》被傳成了偷情的三流小說;《百年孤獨》成了畸形人與鬧鬼房子的故事;《紅樓夢》竟像鴛鴦蝴蝶派話本兒……這種粗俗的篡改和涂抹,嚴重的傷害了經典的“體面”。
二.經典“解毒”的不可能性
由于經典自身存在的社會意義、文化的局限性,出現了“為中國文學經典解毒”的現象。《三國》《水滸》等在階級時代因反映“殺富濟貧”“除暴安民”的思想而使這兩部作品地位不斷被提高。如今階級斗爭理論不再占據地位,學者驚呼中國文學經典有毒,聲稱《三國演義》“因為它所承載的價值觀念和審美理想與健康的現代人文精神距離甚遠,而且背道而馳,受它的影響太多,我們的精神就會更不健康”⑤。
王學泰、李新宇的《〈水滸傳〉與〈三國演義〉批判》中,李新宇徹底否認了《三國演義》經典名著的地位。這一顛覆性的批判,在《南方周末》上比較大版面地作了報道后,便刮起了為“名著翻案”之風。新京報先后發表《憑什么批判〈三國〉〈水滸〉?》《批判不能離開文本:也談解毒》《十年砍柴專訪:〈水滸〉折射中國國民本質》等文章予以反駁,《江南時報》、新浪文化等報紙,學者、專家、網友也積極行使自己的話語權進行抨擊。
誠然,這兩部名著中有某些缺陷,但文學經典的價值和文學地位的形成并不是一句“解毒”就能顛覆的。
那是因為經典的形成過程并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何謂“經典”?要為經典作出嚴格的界定似乎比較難,但人們卻在集體無意識作用下對經典有統一的認識。通常說來,經典不光在藝術上超越,思想上也多具有啟蒙意義。“在傳統社會中保證世界觀、真理觀和價值觀的統一,并獲得正統性的地位”⑦,《水滸》之所以成為經典,折射了中國國民被壓抑的本質,反映了許多底層社會的生存百態和謀生智慧;《三國》講權謀講?這與幾千年來中國歷史有一定的謀合之處,所以《三國》《水滸》一度被人認為是歷史書、教科書,它們所反映的社會狀態、思想觀念雖說與當今時代有某些出入,但它卻滿足于中國和平時代缺乏激蕩的都市人的“看客”心理。人們不能在現實生活中再創如此轟轟烈烈的奇跡,卻能在這兩部經典中滿足他們所未體會過的心理需求,在這種“虛幻原則”中釋放他們壓抑的欲望。與其說這兩部作品需要“解毒劑”,不如說它們是當代人精神很好的“釋放劑”。
經典經過歷代犀利的眼光和時代不同形式的磨礪,最后固定,具有內在的超越性和原創性,具有打動人的內在魅力。它經歷時間和空間的反復考驗,反復選擇,因此無論對經典的懷疑、指控、還是批評,經典終究成為經典,王學泰,李新宇等對經典的批評也只不過是對經典在形成過程的再一次批判,真正名副其實的經典,是永恒的,不朽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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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岳川.后現代主義與中國當代文化[J].中國社會科學,19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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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中江.經典的條件:以早期儒家經典的形成為例J],文論,2004,(10)。
(作者單位:湖南高爾夫旅游職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