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高校招生考試制度的演進歷程*

李 欣

加拿大高校招生考試制度的演進歷程*

李 欣

加拿大的高校招生考試制度在漫長的歷史發展中幾經變遷，17世紀到19世紀的大學屬于精英教育，大學和申請者的數量都較為有限，招生制度體現為自發零散的個校篩選；進入20世紀后的百余年，加拿大高等教育迅速發展，高校招考制度也變化迭出。二戰前的各省多采取省級統考制，學生在高中階段通過參加“初級入學資格”和“高級入學資格”的考試獲得大學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入學資格；二戰后加拿大的高等教育迅速步入大眾化階段，省際間學生流動頻繁，對國家統一外部考試的呼聲日高，加拿大于1969年進行了歷史上首次全國性的統一考試。然而由于缺乏信度和效度等原因，全國統考制僅維持了3年。此后，加拿大高校開始了綜合選拔制的實踐，即以學生的高中成績為重要錄取依據，選拔性招生與開放入學并存、高校自主招生與省內集中申請并行。目前，在高等教育普及化深入發展的階段，如何在現有招生制度的框架內確保高校入學機會在社會階層、種族、民族、性別等方面合理分布，成為政府和高校需要攜手解決的問題。

加拿大高校；招生考試；制度

加拿大的高等教育最早可以追溯到新法蘭西時代，當時“不同的教會團體相繼來到加拿大，開展神學教育活動來教化土著民族放棄自然神宗教而改信天主教。”〔1〕若以此為發端，加拿大的高等教育至今已有近380年的歷史。在漫長而悠久的發展歷程中，高校招生考試制度也幾經更迭，在不同時期的宗教、政治、經濟和文化等因素的影響塑造下，呈現出迥異的風貌。

一、個校篩選制：招考制度的個別化

加拿大早期的高等教育規模十分有限，十七世紀的大學幾乎都是神學院，那時的大學教育是中上階級男性的特權，他們希望在大學獲得通識性的古典教育及牧師資格，這能夠確保他們在社區里謀得令人敬仰的職位。寥寥無幾的高校以及特權階層出身的少量學生給當時的高等教育深深地打上了“精英教育”的烙印。這也決定了最初的高校招生只能以個別的、零散的、自發的方式進行，這種“個校篩選制”的招考方式以申請者的出身和地位為資格審查的前提，以他們在入學考試的成績和中等學校的“英才成就”為選拔依據，為維護和鞏固特權階層的利益服務。

與十七世紀相比，加拿大高等教育在隨后兩個世紀的發展要更為豐富多彩。十八世紀美國獨立戰爭后大量?；庶h人逃亡加拿大，這些英國國教的擁躉者帶來了加拿大的種族及宗教力量的重新調整，各類基督教教派的學院相繼問世，打破了天主教神學院的優勢地位。隨著十九世紀的到來，人口的繁榮導致宗教和文化身份的進一步多樣化。盡管此時的高等教育依然保留著“精英教育”的特征，但是高等教育不再是權貴階層獨享的特權，宗教教育逐步讓位于世俗教育，對“牧師”的培養逐步讓位于對“職業人士”的培養，學生的構成開始多元化。此間，麥吉爾大學、達爾豪西大學、蒙特愛立森大學、國王學院等高校先后建立，有志于成為牧師、醫生、律師或其他“紳士”的人申請進入這些大學學習，學習拉丁語并接受古典教育，這種教育經歷是他們進入高深職業的“入場券”。然而，即使到了1871年，也僅有少數人能夠有機會上大學。當時的加拿大僅有17所高校，全國的在校生總數為1561人，其中麥吉爾大學以323人的人數成為當時的“超級大學”，有10所大學的學生人數甚至不足50人。由于生源短缺，導致各院校之間的競爭異常激烈，“處境艱難的院校，如維多利亞大學和女王大學等，幾乎無力拒絕任何交得起學費的學生，盡管有些學生可能并不夠格”〔2〕。

當時的高中課程與大學一二年級課程的內容相互重疊，特別是在早期，高中教育與大學教育的邊界尤為模糊。正如加拿大教育史學家保羅·艾克賽爾羅德（Paul Axelrod）所言：“實際上，高等學習（higher learning）究竟包含哪些內容？這到十九世紀上半期還是個復雜的問題，因為當時的中等教育與中等后教育之間的界限是模糊的。在普通教育或小學教育之上的高級教育（advanced schooling）在文法學校、神學院、文實學院、學院和大學都能獲得。這些院校都毫無例外地關注古典教育——宗教、數學、拉丁語和希臘語，致力于使她們的畢業生獲得社會的尊敬。但是這些學院的入學標準卻因校而異。由于學院和文法學校的課程經常重復，在缺少文法學校的地方，富裕的家長可能會直接把兒子送到學院或大學接受高級教育?！薄?〕

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不但高中的教育內容與高校類似，高中入學選拔考試的難度更是出乎想象。以安大略省1898年的高中入學考試為例，安大略省8年級的學生必須參加由省教育部組織的統考，這些考題經常會讓大學教授們犯難。而當時那些十三、四歲的學生要能夠“找出355和497的最小公倍數”、“寫出形容詞‘單純的’和‘世俗的’的反義詞”、“畫一幅國家地圖和安大略湖并寫出每個郡及其首府的名稱”、“清晰到位地朗讀莎士比亞戲劇‘約翰王’的一個片段”、“對麥考萊（Macaulay）或彌爾頓（Milton）作品的一個段落做語法剖析”?！?〕這些學生取得的成就不容小覷，通過考試的學生人數并不能充分代表他們的年齡群體，因為僅有少數的學生能夠讀到8年級，在他們中只有41%的人自愿或被挑選來參加高中入學考試，其中將有30%的人不能通過考試。換言之，在當時，高中入學考試的功能就是對本來人數就不多的應試者進行無情的篩選，最終選拔出少量的學術精英，賦予他們在高度競爭的學術性高中就讀的權利，那時的高中課程如同如今的本科課程，扮演著社會秩序守門人的角色?！?〕

自十九世紀六十年代始，也就是1860年以后，加拿大中等教育與高等教育的邊界和課程日益清晰。申請上大學的學生，需要接受過高中教育。然而，這一時期院校間的重疊并未完全消失。高中高年級或最后一年的學習通常就等同于大學第一年的學習。如果學生完成高中第二年的學習，就可以進入大學學習?！?〕在入學要求方面，到了十九世紀晚期，加拿大的高校意識到：本科課程學習必須要以學生入學時的學習程度為基礎。到了1890年，加拿大所有院校的入學要求在內容上高度相似：都要求高中生出示其在五個學科的學習成績：古典學科、數學、英語、歷史與地理、科學或一門外語。〔7〕其中“古典學科”是指拉丁語和希臘語，有些學校可以用法語或德語替代。拉丁語在早期的高等教育界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隨著現代語言的興起，一些大學的入學考試開始允許用法語、德語等現代語言替代拉丁語?，F代語言在阿卡迪亞大學、麥吉爾大學和新不倫維克大學甚至已經成為入學條件之一。在法語為教學語言的高校，法語是入學的必備條件。可以說在全國高校范圍內，現代語言大有替代古典科目之勢。

二、省內統考制：招考制度的規范化

二十世紀前期，加拿大先后經歷了一戰和三十年代的經濟危機，戰爭造成了加拿大人員的重大傷亡和物質的重大損失，“戰爭對加拿大高等教育的影響表現在3個方面：財政撥款削減，延誤了學校基本建設；大批青年人走上戰場，導致在校學生人數減少；課程設置迎合戰時經濟體制，限制了普通教育、職業教育的發展。”〔8〕隨后的世界性經濟危機則嚴重沖擊了加拿大人民的正常生活秩序，高等教育發展也受到重創。盡管這一時期，有的大學學生人數出現反復，但從整個二三十年代來看，加拿大的高校注冊學生人數在緩慢增加。因為對年輕人來說，找不到工作只好在高校繼續讀書，以便經濟復蘇后獲得更佳的就業資本。

二十世紀初，加拿大高校招生制度日趨規范化，各省教育部普遍推行高中階段的“入學資格考試”。這種考試分為兩個等級，以安大略省為例，如果該省的高中生成功修完12年級的學業，就會獲得“初級入學資格”（junior matriculation），如果成功修完13年級就會獲得“高級入學資格”（senior matriculation）。由于各省學制差異，在新斯科舍省，高中11年級修完即獲得“初級入學資格”，12年級則獲得“高級入學資格”。到了1920年，除了古典的學院體系，大學的入學資格都是預科銜接。具有“初級入學資格”的學生可升入大學一年級，具有“高級入學資格”的學生可升入大學二年級。學生在申請大學時需要提供高中階段最后一年五門課程的成績及班級排名，這五門課程依次為：英語、歷史、數學、拉丁語及一門其他課程。在當時，僅有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達爾豪西大學等五所大學要求科學成績。

也正是在這段時間里，伴隨著申請入學人數的緩慢增長，加拿大的高校逐步提高了入學標準。到了1930年，在全國范圍內“高級入學資格”已經基本取代了“初級入學資格”，成為法律等專業院系第一年的最低要求。隨后，一些大學的文學院也要求申請者具備“高級入學資格”。〔9〕截止1940年，“高級入學資格”成為所有學院對申請者的基本要求。〔10〕入學要求的提高并沒有延長學生獲得學士學位的時間，這是因為大學的四年課程被相應地壓縮到三年，有些高校的榮譽課程則還是四年。到了五十年代，為了加強對學校的教育質量問責，也為了大學對申請者進行更加公平有效的選拔，各省教育部對“高級入學資格”的考核日趨規范嚴格。

大學對入學標準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一戰后加拿大中等教育在學人數不斷增加。伴隨著中等教育的普及，各省政府通常采取考試手段來加強對教育的控制，在中小學的不同年級設有升級考試，特別是高中階段的考試。再以安大略省為例，8年級的學生需要參加省教育部統一組織的“高中入學考試”才能進入高中學習。后來，升級的決策權下放給教師、校長和校董會。到了1950年，安省僅保留了“13年級畢業考試”（Grade 13 Departmentals），只有通過考試的學生才能獲得“高級入學資格”。該考試是全省范圍的分科統考，在13年級結束時由省政府統一出題并改卷。每個考生的考試成績都會被公布在當地報紙上，該考試力求客觀公正，不受任何外部因素干擾，教師的平時成績或者學期考試分數都不會被折算計入統考成績。因此，學生在13年級的學習成績，甚至是整個中學5年的學習成果都取決于這最終的考試?！?3年級畢業考試”通常在每年天氣濕熱的六月舉行，它由若干場科目考試組成，每場考試歷時3小時，對學生而言是一次嚴峻的考驗?！?1〕該考試不僅對想要上大學的學生至關重要，對教師和校長們同樣重要，因為當時對教學質量的判斷和評比取決于考試通過率和獲得第一名的考生人數。可以說，實際上“13年級畢業考試”在當時就是實現公眾問責的一種非同尋常的手段，它可以讓整個社會相信高中教育沒有辜負大眾的期望，培養出了眾多優秀人才；還能夠讓相關學校管理層和家長們引以為戒，進行變革?！?2〕由此可以看出，安大略省的“13年級畢業考試”實質上就是該省的“高中畢業統考”，順利通過考試的學生可以獲得“高級入學資格”，能夠申請到什么樣的大學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考試的成績。

三、全國統考制：招考制度的統一化

二戰打亂并改變了人們正常的生活節奏，同時也改變了公眾對大學地位和價值的傳統看法。二戰前，聯邦政府在教育方面發揮的作用非常小，省政府在憲法上對教育負有義務。二戰期間，聯邦政府由于戰時需要大力資助高等教育，培養了大批專業技術人員，加拿大大學的科研能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為政府解決了一系列重大的軍事技術問題，使政府真正認識到了大學的重要作用。1946年加拿大聯邦議會通過《復退軍人再培訓法案》，“規定高等院校每接受一名復退軍人，聯邦政府就為其提供每年150加元的資助。從1943至1952年，加拿大高校為13.5萬復退軍人提供了培訓和教育，從聯邦政府獲得5500多萬加元資助。”〔13〕在一系列資助政策的鼓勵下，加拿大的高等教育得到迅速發展。此外，嬰兒潮與新移民的涌入導致加拿大人口急劇增長，“從1945年的1200萬增長到1961年1800萬，增長比例近55%。出生率的上升導致高等院校在校學生人數增長2倍，小學和中學人數增加2倍多。人口結構的改變，年青人所占比例的上升，對加拿大社會、經濟、文化發展提出了新的要求。滿足年青人的學習需要，提供良好的高等教育機會，成為擺在政府、大學面前的重要任務?！薄?4〕為了適應經濟快速發展的需要，在聯邦政府和省政府共同投資和支持下，創立了一大批大學和學院。各類社區學院和私立學院得到了相當的發展，打破了傳統上較為單一的高等教育模式，大學不再是獲得高等教育和各種學位的唯一通途。

二戰后，高校入學名額極度飽和，入學競爭愈演愈烈，招生標準不斷提高。在1947-1948學年，安大略省的教育部長收到了二十幾封來信，來信者均是對子女教育抱有期望的醫生、律師、教師和工程師，他們希望部長能幫助他們的子女進入理想的大學。部長在回信中禮貌而堅決地表示：他不能干涉大學的錄取程序，這有礙于大學自治的理念。〔15〕這個事件影射了當時的社會現實，那就是高校學額有限，難以滿足入學需求。如何對眾多的申請者進行有效篩選？成為各個高校不得不面臨的問題。而此時，實施多年的“13年級畢業考試”因導致填鴨式教育和學生考試壓力過大等原因飽受詬病。1964年安省教育部建議政府制定長期計劃，逐步取消13年級及其考試，大學入學準備將通過12年級的有關課程來完成。1966年安省教育部宣布取消“13年級畢業考試”這一省級統考，把高中生的離校考試交由學校自行組織。當局認為這樣做有利于加大管理的靈活性、增加教師的責任感、下放政府對課程的管理權，并且減少學生不必要的考試壓力。對于取消考試的現實原因他也直言不諱：參加考試的考生人數不斷攀升，致使閱卷工作量陡增，幾乎不可能按時完成閱卷，無法及時為大學的入學篩選提供信息。他還暗示，政府將會引進一套新的能力和成就測驗，測驗成績將和學生在校成績一起提供給高校作為招生基礎?！?6〕

不僅是在安大略省，進入六十年代后，加拿大各省普遍意識到需要對高校招生提供國家層面的協調服務，這種需求的出現源自幾方面的原因：第一，加拿大各省學生之間的流動性增加，需要適用于全國范圍的教育測量工具，人們普遍認為：如果缺乏這樣一個國家機構，那么各省在高校招生方面的做法將日益大相徑庭。全國范圍的測試能夠改善高校招生工作的有效性，因為有了這樣的測試，高校在招生時除了參考各省的高中考試成績外，還能夠參照全國性的標準。特別是當時有些省的統考成績發布時間較晚，不能夠及時為高校擇生提供參考，不利于高校與學生之間的雙向選擇。而如果國家考試成績能較早公布，就能夠在相當程度上加速大學的招生工作。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加拿大的一些大學開始認可美國的大學入學考試，即SAT（Scholastic Aptitude Test）；第二，人們認為除了教育測量外，全國考試還能夠在其他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這些方面包括如何解決中等教育過渡到第三級教育之間的銜接問題、如何對學業成績進行合理解釋、如何改善高校選拔和招生程序、如何評定獎學金和助學金等?！?7〕鑒于上述原因，加拿大全國性的服務機構呼之欲出。

受到美國“教育考試服務社”（Education Test Service，簡稱ETS）啟發，加拿大1966年成立了“高校招生服務社”（the Canadian Service of Admission to College and University，簡稱SACU），該組織被寄予厚望，開始在全國推行類似美國SAT考試的加拿大版考試CSAT（the Canadian Scholastic Aptitude Test），即“加拿大學術性向能力測驗”。該測驗旨在測量學生的語言和數學能力的發展程度。語言部分測量學生對詞語和觀點的理解能力。數學部分測量學生對數學符號的理解能力、推理能力以及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荚囈唤浲瞥霰槐姸喔咝V泛采納，普遍要求申請者除了提供高中13年級課程成績外，還要提供全國統一考試成績。1969年，加拿大進行了歷史上首次全國性的統一考試。此后每年舉行一次。在1971-1972學年，大約10萬名學生參加了考試。然而由于缺乏信度效度等原因，該考試在施行3年之后即被廢止，但它仍然不失為加拿大高校招考歷史上的標志性事件。

四、綜合選拔制：招考制度的多元化

自1973年開始，鑒于全國統一考試的試驗失敗，省內統考早已廢除，學生在高中的成績成為申請大學的關鍵依據，這種做法一直持續到現在。為了滿足各階層民眾接受高等教育的需求，加拿大在六、七十年代通過擴大現有大學規模和設立社區學院等措施對高等教育規模進行了擴容，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創建遠程教育大學，這使許多無法在傳統的大學校園接受教育的學生獲得成功。經過四十多年的發展，加拿大的高等教育已經打破了傳統上較為單一的教育模式，各種類型的社區學院、私立學院、開放大學得到了相當程度的發展，傳統的大學不再是獲得高等教育和各種學位的唯一通途。高等教育機構的多樣性決定了入學方式的多元化，加拿大逐步形成了選拔性招生與開放入學并存、高校自主招生與省內集中申請并存的綜合選拔式招考制度。

通常高校在招生時會關注申請者的三大方面：第一個方面是要看申請者是否完整地修完了高中課程。申請要有高中畢業證書，證明他已經令人滿意地學完了長達十二年的中小學課程，為升入大學學習做好了學術上的準備；第二個方面是審查申請者的高中學習成績，特別是高中最后一年“平均成績點數”（Grade Point Average，簡稱GPA）；第三個方面是審查申請者是否滿足填報專業的附加條件。凡申請牙科、法律、醫科、工商管理等專業的學生，還需參加專門的學術性向考試，例如“醫學院入學考試”（Medical College Admission Test，簡稱MCAT)）和“法學院的入學考試”（Law School Admission Test，簡稱LSAT）等。各類學院和開放大學的入學競爭盡管沒有傳統大學那么激烈，但不同的專業對申請者高中階段特定學科也有成績要求?？傮w說來，加拿大全國高校根本沒有統一的招生標準，作為大學自治的一部分，具體的招生條件由各校自行制定。在招生組織方面面，在高校非常集中的省或地區（如安大略?。?，各高校在的達成共識的基礎上通過網絡中心進行統一招生，外省的申請者需要達到所在省大學的入學要求，并要求提供相當于本省高中生的畢業證書；更多的高校仍然自行組織招生。

對于加拿大三千多萬的總人口而言，高等教育需求與供給較為平衡。傳統大學、社區學院以及開放大學基本能夠滿足加拿大學生多樣化的入學需求，而且加拿大高校的校舍、設備等硬件設施基本相當，高等教育整體質量很高，僅存在有限的差異，因此學生之間對優質高等教育資源的競爭也不會形成白熱化的程度。平衡的供給關系、相似的校舍配置、有限的水平差異，這使高校能夠采取較為靈活變通、以人為本的綜合選拔制，而無需采用一種追求“至公”的評價工具來衡量所有學生。此外，加拿大整個社會重視誠信，講求公正，這是采用綜合選拔制的文化心理環境。否則，綜合選拔制將無法實施。

綜合選拔方式最突出的特點就是沒有統一考試，其優勢在于：首先，中學能夠更多關注教學過程，更多關注提高學生的綜合素質，而不是“為考而教”；其次，加拿大的學生具有更多的選擇權。在大學的截止期限之間，即使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也可以改變自己的申請專業和學校。然而，任何一種選拔都有局限性，各國的招考制度都是歷史性的選擇，而不是完美的解決方案。加拿大的綜合選拔制在提倡自主性和靈活性的同時，也顯露出以下弊端：

第一，由于各省高中的課程標準不盡相同，缺乏全國統一考試導致各省大學在招生時缺少統一的衡量標準，增加了錄取工作的難度；大學根據高中最后兩年的期中、期末成績和學術記錄錄取，而不同高中的成績并非具有相同的可比性，成為公平錄取的隱患；第二，各省之間缺少統一評價標準增加了高校招生工作的難度，凡是哪個省的高中課程發生了變化，招生部門的人員都要及時跟進并調整對該省高中生的相應錄取標準；第三，缺乏統一考試給高校排名帶來了些許不便。“新生質量是指學生開始學習時的特點和能力。最常見的新生質量指標是全國標準化考試成績?！睹绹侣勁c世界報道》、《泰晤士報》等9個大學排行榜都采用這一評估指標。在這個標準上，加拿大是一個例外，其主要的排名機構《麥克林雜志》采用中學的等級來評估學生實力。在加拿大沒有全國性考試的情況下，這是退而求其次的解決方法。但在缺少全國標準化的情況下，這一標準無疑是一個稍差的指標，因為它無法確保在某一管轄范圍的‘A’級水平真的與另一管轄范圍內的‘A’級水平相等?！薄?8〕第四，由于缺乏統一考試，加拿大高校在招生中過分倚重高中成績，對高中成績的要求在過去的十年間穩步上漲，特別對于申請工程專業的學生而言。此方面還有一個更為令人不安的后果，那就是高中和教師為了迎合高校的招生要求而提高分數水平，導致“分數貶值”。

這些問題雖然給高校的招生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擾，但遠未達到白熱化的程度。目前，加拿大的高等教育正在逐步進入普及化階段，經過多次民主運動的洗禮，教育機會均等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土著、新移民、低收入家庭等社會邊緣群體的高等教育權利日益受到關注，如何在現有招生制度的框架內保障這些群體的入學機會，如何使高校入學機會在社會階層、種族、民族、性別等方面合理分布，成為政府和高校需要攜手解決的關鍵問題。

〔1〕吳揚編著.拉瓦爾大學〔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4.9.

〔2〕〔3〕〔6〕〔7〕Paul Axelrod，the Promise of Schooling: Education in Canada，1800-1914〔M〕.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97.92-93.

〔4〕〔5〕〔11〕〔12〕〔16〕Robert Douglas Gidney，From Hope to Harris:the reshaping of Ontario’s schools.〔M〕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1999.282，283，20，20，68.

〔8〕〔14〕侯建國.二戰后加拿大高等教育改革與發展研究〔D〕.河北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5.16，46.

〔9〕〔10〕Robin S.Harris，A History of Higher Education in Canada，1663-1960〔M〕.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76.363，376-377.

〔13〕符華興，王建武主編.世界主要國家高等教育發展研究〔M〕.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390.

〔15〕Paul Axelrod，Scholars and Dollars:Politics，E-conomics，and the Universities of Ontario:1945-1980.〔M〕Toronto: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1982.27.

〔17〕Service for Admission to College and University，the SACU Guidance Manual 1971 Test Administration.〔Z〕Ottawa:1971.

〔18〕〔加〕亞歷克斯·埃舍爾，馬斯莫·薩維諾.差異的世界：大學排名的全球調查〔J〕．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06（5）.

（責任編輯：王偉宜）

李欣，女，陜西西安人，華僑大學華文教育研究院講師，教育學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為考試理論、華文教育（廈門361021）

本文為福建省社科一般項目（項目批準號：2014B18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