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共產黨是如何利用民主參與密切黨群關系的

柴尚金

在追尋民主與民生的時代潮流中，發揚民主是政黨對民眾的一種尊重，改善民生是民眾對政黨的熱切期望。國外一些共產黨積極回應民眾的民主訴求，擴大和完善政治參與渠道，進一步密切了黨群關系。當前我們開展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不僅是弘揚依靠群眾的光榮傳統，而且是在新形勢下倡導一種民主參與意識，讓億萬人民都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共同實現中國夢。

以黨內民主推動社會民主參與

馬克思、恩格斯從創建共產黨開始，就一直主張實行民主制，認為民主是共產黨之所以成為先進組織的一個本質性規定。按照馬克思主義的建黨學說，共產黨內的民主是指黨員在黨內生活中，根據黨的章程和特定的程序及形式，參與黨的事務的表決和管理。構成黨內民主的要素有：所有黨員在黨章面前一律平等、權利和義務相統一、服從多數和尊重少數相統一、互相監督和制約。但是，許多共產黨在領導人民進行推翻資產階級統治的革命時期，都缺少民主的社會環境。如列寧是在沙皇統治者高壓態勢下創建俄國布爾什維克黨的，盡管他強調黨是“按民主原則建立的”，但嚴酷的政治環境制約了黨內民主的發展。十月革命勝利后，民主集中制被各國共產黨沿用并成為黨的組織方式和活動原則，一些黨過于強調集中而忽視民主。蘇聯共產黨長期實行高度集中的領導體制，黨內民主和人民民主并沒有真正開展起來。

作為共產黨的工作路線和工作方法，群眾路線與民主問題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現在人們關注更多的是民主，首先關注黨內民主如何實現。黨員是人民的一部分，所以黨內民主是人民民主的一部分，黨內民主寓于人民民主之中。只有黨內充分民主，實行群眾路線才會有保障，黨內民主搞得不好，群眾路線只是空談。國外共產黨黨建實踐表明，群眾路線是民主路線，民主是實行群眾路線的根本要求。蘇東劇變引起許多共產黨對蘇聯高度集中的黨政模式和黨群關系的反思，一些黨結合國情、黨情，不斷探索和創新民主集中制，在如何以黨內民主推動群眾路線的貫徹落實、如何在人民民主參與進程中密切聯系群眾等方面穩步推進黨內民主，把保障黨員民主權利作為黨內民主的基礎，把發揮黨員和基層黨組織的主體作用作為密切聯系群眾的前提。多數共產黨在黨章中都把代表大會、集體領導、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監督等作為黨內民主的制度形式，強調黨員在黨內生活中享有對黨的事務的參與、決策與管理的民主權利。一是在上下級關系上，突出黨員主體作用和基層黨組織作用，確保黨員民主權利真正實現。多數非執政共產黨是在資本主義制度下生存發展的，對黨內民主的理解各不相同，但都順應當前的民主潮流，鼓勵黨員充分行使各種民主權利，注重發揮地方和基層黨組織的自主性。如巴西共產黨要求每個黨員和基層組織充分發揮自主性，并以此作為黨的建設的積極因素。二是在黨內重大事項決策方面，尊重和聽取黨員意見，賦予黨員更多參與民主決策的權利。許多黨的路線和重大方針政策都要在全黨充分討論的基礎上，通過黨代會表決方式確定，黨的決議也需要自下而上地通過投票表決。黨內重要事務都經民主討論，最終依多數黨員意見決定。三是在集體與個人關系上，以發揮集體領導和監督作用為重點，保障黨內權力良性運行。國外執政的共產黨和非執政的共產黨在黨章黨綱中都強調為民服務，密切聯系群眾，并對此做出相應的制度規定。摩爾多瓦共產黨人黨黨綱強調，只有來自社會多方面對權力的有力監督，才能縮減官僚階層的職能和權力、消除政治和經濟腐敗，才能保障實現全民族利益。

黨的力量來自于組織。民主集中制既是組織原則，也是黨內權力運行的機制性規定。一些黨妥善處理民主與集中的關系，發揮集體領導作用，保障黨內權力在民主的基礎上良性運行。各黨都結合國情、黨情實際，順勢而變，獨立探索和創新黨內民主的制度體系和運行機制。越共要求黨的領導人和黨員干部必須將電話號碼公之于眾，隨時接受群眾投訴和監督。越共十一屆六中全會要求各單位一把手直接參與反腐敗工作，廉潔自律。干部組織部門切實擴大民主，做到公平透明，黨員干部要堅決同各種貪污腐敗和消極行為進行斗爭，密切黨群關系。老撾人革黨實行黨委向黨員群眾匯報工作，以及黨員群眾評議黨委委員等制度，加快建立和完善民眾參與和評估黨員干部的長效機制。要求每個黨員清正廉潔，反對個人主義、享樂主義、官僚主義、以權謀私、貪污腐敗和其他各種消極現象。古共上至政治局委員下至基層領導人必須接受所在社區“保衛革命委員會”的監督和管理，而保革會也有權向黨政干部所在單位匯報他們及其家屬的各項表現，對黨員年度考核、任用和提拔擁有一定的發言權。國際共運史也出現過一些執政的共產黨高高在上，脫離群眾，從而失去人民擁護，不得不下臺的例子。蘇共垮臺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官僚主義盛行，黨員干部嚴重脫離群眾。也有一些黨片面強調個人民主權利，民主過度，帶來個人或地方組織自行其是、黨內因意見不合而分裂等惡果。這些都表明，共產黨必須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和群眾路線，不斷加強集體領導和民主監督，始終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

在民主參與中實現人民當家作主

列寧認為，民主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沒有民主，就不可能有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民主不只是一種政治統治方式，而是在以民為本的思想理念指導下，通過一定的程序，讓人民參與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享有對國家和社會事務的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的權利，真正體現人民當家作主。胡錦濤指出：“衡量一個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關鍵要看最廣大人民的意愿是否得到了充分反映，最廣大人民當家作主的權利是否得到了充分實現，最廣大人民的合法權益是否得到了充分保障。”所以，民主的實質是人民當家作主，充分實現和保障群眾民主參與的權利。

在信息網絡高度發達的條件下滿足日益膨脹的民主訴求，建立起民主的利益表達機制與整合機制，不斷提升黨的凝聚力和戰斗力，這是國外許多共產黨面臨的難題和挑戰。許多黨都認識到，“擁有選票的選民是政黨的生命”，黨的群眾工作謀求的“不是權力，而是人民賦予黨的力量”。在新形勢下，僅僅滿足人民群眾的物質需求還不足以維持良好的黨群關系，還必須快速有效地回應民眾的政治參與訴求，擴大和完善民眾政治參與渠道。要以黨內民主推動群眾參與民主，不斷密切共產黨同人民群眾的關系。墨西哥勞動黨（由共產黨改名而來）中央領導人巴斯克斯認為，建設社會主義要求群眾運動及民主，要求社會主義力量推動政治和社會變革，尤其需要用參與民主代替形式民主，即由各國人民來決定主要公共事務，從本質上擴大形式民主。國外許多共產黨都建立了自己的網站，通過網絡開展黨的組織生活和民主討論，使黨組織內部交流模式由傳統的單向模式向互動雙向、多向交流模式轉變，也使黨的組織結構開始由“控制型”權力結構向“參與型”權力結構轉變。葡萄牙共產黨、俄羅斯聯邦共產黨等不時在網上組織黨的領導人與基層黨員和社區居民“見面會”，聽取各方面意見。這種網上互動，氣氛輕松活躍，吸引了不少黨員特別是年輕人參與，效果要比你說我聽的會議宣講要好。一些黨還加強同工會、婦聯、青年團及思想庫、咨詢機構、研究所等的聯系，廣泛開辟建言獻策渠道，以實現最大民主基礎上的集中，增強決策的科學性、民主性。如古共采用“圓桌會議”、“人民論壇”等形式，聚集各界人士民主議政，暢通民意渠道。古巴共產黨六大通過的《經濟社會政策綱要》，涉及許多政策重大調整，事前將草案發到各級黨組織、工會、社區組織討論，廣泛征求基層組織和黨員意見，歷時半年，得到了全社會總體認同。越南共產黨重大決策和黨的代表大會文件都經過全民討論。

群眾觀點是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觀點，群眾路線是共產黨的組織路線，也是黨的領導作風和工作方法。歷史經驗表明，任何執政黨要想得到社會認同并整合社會，必須切實反映社會民意訴求，想問題、作決策要以有利于群眾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真心實意為群眾辦事謀利。只有代表最大多數人的利益，服從和服務于社會大眾利益，才能堅持和鞏固黨的執政地位。否則，黨與民眾離心離德，對黨失去信任。無產階級政黨雖然有勞動大眾的傳統基礎和優勢，但傳統優勢不等于現在優勢，過去擁有不等于永遠擁有。蘇聯東歐一些執政的共產黨曾有過輝煌歷史，一度長期執政，由于逐步脫離群眾和腐敗，最終走向群眾的對立面，為人民所拋棄，其教訓值得吸取。蘇東劇變后，無論是社會主義國家的執政黨，還是資本主義國家的共產黨，都注重吸取蘇共亡黨的教訓，切實加強同民眾的聯系。在社會階層和利益不斷分化的情況下，既要維護工人階級的利益，還必須承認并允許多樣性的利益需求，尊重不同利益群體的民主權利，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不斷提升黨的凝聚力和戰斗力。

公眾參與是踐行黨的群眾路線的具體體現。公眾參與一方面能夠使社會事務管理得到群眾的理解和支持，另一方面可以有效實現人民當家作主。西方國家的共產黨（包括社會黨）認識到，民主不只是一張選票，應體現在多方面。為促進公民參與，增強共產黨的凝聚力，他們紛紛開始探討經濟民主、社會參與、工廠民主和社會協商等等各種民主形式，對民主的認識逐漸拓寬。由厄瓜多爾共產黨等左翼黨組成的左翼政府大力發展參與制民主，促進公民參與政治活動。目前共有38個政府部門參與了這一進程，這些部門分別設立了圓桌會議和行業委員會，與民眾共同協商制定社會政策。

信息網絡技術使人們的交往方式和工作方式都發生深刻變化，也深刻改變了人民群眾的政治參與方式。互聯網表現出平等、寬松、即時、互動等特性，容易吸引更多民眾參與政治，為發展社會民主參與開辟了廣闊空間，已成為民主參政議政的重要場所和方便工具。同時，各種社會力量及非政府組織參政意識增強，在政治和社會生活領域中的民主訴求日益膨脹，網絡文化及社會民主的發展對共產黨黨內民主形成較大壓力，期望值也不斷上升。如何在信息和網絡高度發達的條件下拓寬民眾政治參與渠道，積極推動并引導民眾政治參與進程，是當前各國共產黨面臨的一項重要課題。

國外共產黨以黨內民主推動社會參與民主的做法啟示我們，堅持黨員主體地位，發展基層民主，擴大參與民主，不僅積聚和調動了黨員群眾民主參與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促進黨內和諧和社會和諧，而且借此渠道有效地反映群眾的利益訴求，擴大黨員和黨的各級組織在群眾工作中的政治資源，從而提高黨整合社會的能力。在利益格局多元狀態下，盡管民主參與不一定能夠滿足所有人的需要，但通過民主能反映最大多數人利益和意志，使人民群眾的利益訴求表達出來并得到認真對待，從而有利于整合全民意志，形成一定的社會共識，促進國家政治穩定和人民團結。

擴大民主參與要糾正兩種偏向：一種是“精英主義”，即多年來形成了專家管理、精英治國的觀念和制度，很多決策方案是從領導和專家中來，而不是從群眾中來。聽取群眾意見只是去印證一下，走個過場，最終還是以領導和專家的意見為主。另一種是極端民主化的“民粹主義”偏向，借群眾之名，行小眾之實，把個人和小集體利益混同于群眾利益，群眾路線被庸俗化。這兩種偏向都不符合群眾觀點和群眾路線，必須摒棄。

利用民主渠道表達

和整合群眾利益

作為聯系民眾、社會與國家政權的橋梁，政黨主要功能是代表和整合社會各界群眾的利益。伴隨著經濟發展、產業細分和社會階層分化，各國社會利益多元化日益突出，各種社會政治力量的利益博弈不斷深化，客觀上要求執政黨兼顧各方訴求、平衡各方利益。只有代表最大多數人的利益，建立起民主的利益表達機制與整合機制，才能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生機活力。

國外一些共產黨根據社會結構和利益多樣化、參政渠道多元化的現實，注重通過各種民主渠道及時準確表達和整合民眾利益。除采取傳統的面對面、走街串戶形式外，還利用社交網站、網絡論壇等新媒體平臺，圍繞重大問題和熱點問題與民眾溝通，反映社情民意，及時表達民眾利益訴求。古共在中央、省和市三級設立“輿論和政治社會情況研究中心”，利用中央工會和婦女聯合會、大學生聯合會等群眾組織和保革會的作用，反映群眾要求和心聲。老撾人革黨以基層工作為重點，以基層民眾為服務對象，以實現農村基層民眾脫貧致富為目標，開展基層政治建設、組織建設，建設“堅強和善于全面領導的基層黨支部”，要求各級黨委書記、副書記、黨委委員每年要有三分之一或一半時間下基層，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聽取群眾意見建議，及時了解和解決基層和群眾反映的問題。西方國家一些共產黨雖不是執政黨，但始終堅持黨與人民群眾血肉聯系，要求黨員干部要深入社區和居民中去，了解本地區民眾的真實想法和利益訴求，做好他們的利益代言人。如以共產黨為主體的西班牙聯合左翼對基層干部和黨員開展培訓活動，使每個黨員特別是黨員干部能熟練掌握黨的方針政策，掌握與選民溝通技巧，提升與民眾的交流溝通能力，以便在聯系選民時能及時準確地回答本黨的方針政策，反映民眾的利益訴求。

中國改革開放后，多元經濟成分衍生出多元利益群體，不同利益間的博弈已成為社會常態。如何通過制度化方式合理地對不同利益群體進行調節，釋放社會的政治壓力，使多元利益格局能維系大致平衡，一直成為各級政府維護社會穩定的頭等大事。今天，人民群眾對民生和民主的訴求糾結一起，表現出復雜情形。就業、社保、住房、教育、醫療等不僅是民生問題，而且是人民群眾必須享有的基本權利，是各級政府的職責所在。這些權利的實現和保障，需要人民群眾的廣泛參與和各層次的民主監督。如何發揮人民群眾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實現人民群眾有序的民主參與？首先要根據經濟社會生活的新變化和群眾工作的新特點，把解決群眾關心的熱點和難點問題作為我們群眾工作的重點，從人民群眾熱切盼望的具體事情做起。習近平指出，我們的人民熱愛生活，期盼有更好的教育、更穩定的工作、更滿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會保障、更高水平的醫療衛生服務、更舒適的居住條件、更優美的環境，期盼著孩子們能成長得更好、工作得更好、生活得更好。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不僅是我們的奮斗目標，而且是我們做好群眾工作的重點。要認真體察群眾愿望，關心群眾疾苦，把人民群眾的安危冷暖時刻掛在心上，把解決群眾關心的熱點和難點問題作為我們群眾工作的重點，盡心盡力幫助解決群眾生產生活中的實際困難，把群眾工作做深、做細、做實。其次，要建立起公正高效的社會參與機制。《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將人民看作是改革的主體，強調改革要堅持黨的群眾路線，要充分尊重群眾意愿，充分考慮群眾的呼聲和需求，善于運用說服教育、示范引導和提供服務等方法凝聚和激勵群眾。為此，要建立和完善社會參與機制，重視與群眾及社會團體的直接交流，了解群眾的所思所想，切實整合和表達人民群眾利益。社區、社會團體、行業協會、民間組織、中介組織等是表達群眾意志和利益的一個重要渠道，應以法律化和制度化的方式發揮其橋梁作用，積極化解利益矛盾和社會沖突。

（作者系當代世界研究中心研究員，局級參贊）

（責任編輯：劉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