鞏 歡 花 亞 純
(南京農業大學思政部, 江蘇南京 210095)
自媒體中鄙俗詞匯引出的道德認識問題分析*
——基于南京某院校192份樣本數據
鞏 歡 花 亞 純
(南京農業大學思政部, 江蘇南京 210095)
自媒體時代賦予了大學生開放的話語環境,同時也為大學生群體相互交流和對新聞事件發表見解提供了重要平臺。從道德教育的角度看,大學生群體在自媒體中頻繁使用鄙俗詞匯,無疑體現了這個群體對傳統道德認識與內化的欠缺。探討道德認識問題旨在普遍有效的道德法則和特殊的行為主體之間找到堅實的契合點,使大學生群體達到道德的知行合一。
自媒體; 鄙俗; 道德; 內化
自媒體指的是任何人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以任何終端通過網絡途徑發布或分享對任何事件的真實看法的一種途徑和傳播方式。自媒體的傳播方式與傳統媒體相比,更加具備平民化、個性化的特點,它表現出更強的信息交互率,是網絡時代新興輿論場所。自媒體作為新生事物顛覆了傳統媒體自上而下的傳播方式,大眾不僅僅是以接受者的角色出現,每一個人都可以通過終端發布及傳播信息,在社會信息的生產與交互中逐步獲得主體的地位,自媒體間接逐步把大眾和信息發布者拉到平等的位置。在帶來便利的同時,自媒體的發展也具有負面效應,微博、微信、QQ、貼吧、BBS等自媒體的出現間接打破了人們,特別是大學生群體傳統社交中面對面交流鄙俗詞匯的尷尬局面。所以,隱匿于公共社交之外的“尼瑪”“草泥馬”“臥槽”“屌絲”“馬勒戈壁”“坑爹”等以諧音為名的鄙俗詞匯廣泛流行于大學自媒體空間的每一個角落,大學生群體多用它們來表達自己對事物的不滿情緒。
道德認識從字面上理解就是關于道德的了解與運用,人要具備良好的道德品質,需要有一定的道德認識,通過對道德的認識促成道德行為,從而養成道德生活習慣。中國古代文明把道德認識的特殊形態歸結為“求圣”與“求知”的有機統一。[1](P.4)大學階段是大學生道德理論求知的黃金時期,也是促進大學生群體把道德認識理論升華為道德行動的重要階段。在自媒體盛行的大背景下,鄙俗詞匯基因突變成為了大學生表達情緒的途徑,體現出大學生在道德認識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
1.道德效能意識缺失。道德效能意識是主體發生道德行為后認為自己影響社會道德的能力判斷。在南京某院校的調查中,雖然有66.7%的大學生認為自己的道德行為會影響身邊的同學,但只有14.6%的大學生堅信自己的道德行為可以為凈化社會不良道德風氣做出貢獻。*筆者采取分層抽樣的方法,在南京某院校發放200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192份,本文數據基于此調查。在大學生群體中,幾乎所有大學生都在自媒體平臺上見過諸如“尼瑪”“草泥馬”“臥槽”“屌絲”“馬勒戈壁”“坑爹”等鄙俗詞匯,當問起“你是否經常在媒體中看到別人使用上面所提及的詞匯”時,有7.8%的大學生分別選擇不怎么看到和偶爾看到,有54.7%的大學生經常看到,有29.7%的大學生表示在微博、朋友圈中鄙俗詞匯非常常見。
當問到是否會運用這些詞匯在自媒體空間發表自己的不滿或壓抑情緒時,調查顯示,有高達37.5%的大學生表示會用,且在年級高低與是否會使用鄙俗詞匯看法的交叉分析中沒有發現兩者存在負相關關系。這表明,大學生群體中出現了道德效能意識缺失是普遍性的。但涉及使用鄙俗詞匯是否會對傳統道德觀念產生沖擊時,絕大多數大學生都認為會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其中有20.3%的大學生認為鄙俗詞匯在自媒體上的流行一定會對傳統道德產生沖擊。
2.漠視傳統道德觀念。自媒體作為新興事物在大學生群體中有極旺盛的生命力和傳播力,但由于大學生處于三觀形成的重要階段,在道德認知上缺乏分辨能力,所以,在很多大學生的“字典”里,網絡流行的鄙俗詞匯已是根深蒂固。調查顯示,有46.3%的大學生認為不能把“尼瑪”“草泥馬”“臥槽”“屌絲”“馬勒戈壁”“坑爹”等詞匯單純地理解為臟話的基因突變,有37.8%的同學認為這些詞匯和傳統道德觀念不存在必然聯系,不會對大學生的道德觀形成起負面作用,另有20.3%的大學生認為這些詞匯會繼續在網絡中存在。鄙俗詞匯在大學生群體中流行的原因,有7.8%的大學生認為這些詞匯是很時尚、很有范兒的,可以代表一代人的獨特氣質;有42.2%的大學生認為這些詞匯可以表達更加豐富的意義;有29.7%的大學生認為其流行的原因是這些詞匯可以緩解壓力、轉移視線;還有20.3%的大學生認為鄙俗詞匯的流行會有跟風效應(見表1)。
這就體現了在大學生群體中,有相當一部分人對傳統道德觀念產生了消極避諱的態度,他們善于運用網絡自媒體平臺發表自己對其他事物的評價,與此同時,缺少對客觀道德因素的判斷能力。鄙俗詞匯在網絡自媒體平臺的傳播客觀上給大學生傳承中國傳統倫理道德觀念和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產生了消極影響。
1.道德認識的環境。作為動態的道德認識,它的發生和發展需要一個從認知到情感再到意志的過程,而這個道德認識的過程與人的成長環境有很大的關系。成長地點與自媒體鄙俗詞匯對道德觀念影響力數據統計顯示,在接觸網絡自媒體相對困難的農村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學生中,有3.4%的大學生認為在自媒體中使用鄙俗詞匯不會對傳統道德產生沖擊力,有38.6%的大學生認為一定會有影響,且認為鄙俗詞匯難以啟齒,這與農村傳統家庭和學校教育息息相關。而同一問題,對于網絡和家庭教育相對開放的城市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學生而言,有19.7%的同學認為鄙俗詞匯不會對傳統道德產生沖擊力,有15.4%的同學認為一定會對傳統道德觀念產生消極影響(見表2)。
來自城市的學生雖然有較為優質的教育資源,但受網絡自媒體影響比來自農村的學生大得多。所以,就傳統道德觀念傳承環境而言,過去的網絡自媒體在道德的認識過程中并沒有起到道德引導式教育效果。由此可見優質的網絡自媒體環境在道德認識過程中的重要性。
營造優質的網絡自媒體環境需要強調在網絡道德引導教育過程的三個基本要素:道德體認、道德認同、道德覺悟。道德體認包含了道德體驗和道德認知,它主要體現道德認識的主體參與性。通過網絡自媒體途徑使參與主體獲得直接感情體驗,在體驗過程當中把情感體驗理性化為道德情感,從而使主體獲得道德知識的初步認知。在道德認知的基礎之上,主體需要對了解的道德知識進行反思與衡量,在道德認識的過程中貫穿理性思維,促使道德認知轉化為內在的、為我的認識,達到道德的認同階段。道德覺悟是在道德知識高度認同的前提下,將道德知識融會貫通,形成主體自身知行合一的道德習慣,并能在此基礎上創造性地產生新的道德知識,從而實現道德知識的現實踐履。據此可知,只有通過網絡自媒體環境的優化,加強網絡道德的引導式教育,才能夠使大學生群體潛移默化地接受并踐履具有現實意義的道德理論,達到道德認識層面的全面升華。
2.道德認識的悖論。“悖論”一詞在英文中譯為paradox或antinomy,“其中paradox指的是通常與人們相悖的觀念及理論,而antinomy指的是自相矛盾的觀念或理論”[2](P.2)。人們在對道德認識中也不可避免地存在諸多悖論。調查顯示,雖然有92.2%的大學生認為鄙俗詞匯會影響傳統道德的傳承,對傳統道德觀念產生沖擊力,但仍有46.1%的大學生表示會運用鄙俗詞匯在自媒體中表達自己的情緒。這表示在調查對象中將近四成的大學生對道德的認識與實施產生知行悖論。道德知行悖論一般可以分為三種情況:主觀的“知”與客觀的“知”之間的悖論、社會的“知”與自我的“知”之間的悖論、自我的“知”與自我的“行”的悖論。
首先,道德的“知”具有原則性和法條性。我們主觀判斷認為扶起摔倒在路上的老人是有道德的行為,這是原則性問題。但具體到由“知”至“行”的客觀情況是具有復雜性的,所以,面對靈活多變的“行”的拷問,道德中原本具有原則性的“知”與“行”之間就會產生背離,這就會使我們做出棄“小不善”而保“大善”的行為。道德的“知”是主體的“行”的先決條件,它一般由主觀性因素決定。但道德之“知”要落實到“行”就不能完全由道德主體說了算,“行”的實施會受制于很多客觀的外在條件。[3](P.247)其次,大學生作為獨立主體,道德認識過程都具備社會權威性特征,道德認識之初是以接受權威道德知識為起點,通過自身的道德實踐,將道德觀念內化為自我的道德認識。在這一過程中,由于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差異,必然在道德實踐與權威道德知識之間產生知行悖論。再次,自我的“知”與自我的“行”之間也存在相關悖論問題,所謂言行不一即體現這一點,僅僅擁有道德之“知”的人往往是擁有偽善,是以君子形象出場的小人,也是道德所批判的對象。總之,任何事物的產生和發展都絕非偶然,必定有著一定的根源,道德認識悖論的出現也體現了道德認識矛盾的特殊性。在自媒體的影響下,針對道德認識中出現的悖論,我們既要認識到自媒體在大學生群體中的負面、消極的效應,又要采取有效的辦法對其進行彌補。
道德規范如果處于外在狀態,那只不過是枯燥的法條,大學生作為行為主體未必能夠自覺地接受并將之轉為具體行為。王陽明曾作過形象的比喻:“如只是那些儀節求的是當,便為至善,即如扮戲子,扮得許多溫涼奉養的儀節是當,亦可謂之至善矣。”[4](P.3)所以,只有在教育過程中讓大學生群體揚棄道德規范的對象性,將其內化為主體意識,才有可能實現道德的功能,使大學生群體從道德的“知”走向道德的“行”。
怎樣才能促成這一轉化呢?《荀子·修身》中講:“人無法,則倀倀然;有法而無志其義,則渠渠然;依乎法而又深其類,然后,溫溫然。”[5](P.27)這無疑需要對道德予以特殊的關注,行為主體作為社會的一員,必然需要經過社會化的過程,而這一過程正是以行為主體的知行轉化為主要內容。道德的“知”作為普遍的律令,具有無人格的特點,相對于此,道德的“行”則是行為主體道德內化之后內在品格的體現。道德內化需要通過環境影響以及教育的引導,促使行為主體產生理性的體認和情感的認同,外在的道德規范逐漸與自我的道德意識相互融合,并在道德實踐中凝化為穩定的道德行為。與外在規范相比,內化的道德行為不表現為外在的社會要求的被動遵從,而是以自愿為前提的知行合一。就其形式而言,道德的“行”是道德的“知”的內化結果。當道德規范成為社會普遍的評價準則時,行為主體如果通過社會化的過程自覺接受這種準則,把被動的服從轉化為自身的意志,使得道德行為具有主動性,成為發自內心自主的選擇,那么,這就是道德他律和道德自律走向統一的過程,就是道德得以內化的過程。
自媒體中鄙俗詞匯的流行是大學生群體自由意識異化的結果,而這種自由意識并不等同于社會道德規范和行為主體沒有道德的“知”的空洞形式,它在把握兩種必要因素:外部環境和行為主體精神需求基礎上支配自身行動的能力。自媒體的傳播方式屬于外部環境的范疇,它是宏觀大環境的一部分,道德行為主體在大環境的引導下實施道德行為,反映的是對社會歷史規定的道德必然性的認識,但這并非都是在行為主體精神需求基礎上的行為,而是迫于社會、家庭等方面的壓力才實施的動作。自媒體中鄙俗詞匯的泛濫恰恰反映了一個階段行為主體對道德觀念的不認同,也恰恰給予了行為主體釋放社會、家庭等方面壓力的平臺,所以,在道德實踐缺乏的大學教育環境背景下,鄙俗詞匯的流行也并非偶然。馬克思認為人對道德觀念認識是從經濟活動中汲取的:“人們自覺地或者不自覺地,歸根結底總是從他們階級地位所依據的實際關系中——從他們進行生產和交換的經濟關系中,吸取自己的道德觀念。”[6](P.133)在馬克思看來,道德觀念的發生發展都離不開一個重要的因素:利益。馬恩認為,道德規范本身并不是理性自身的形式規定,而是人基于一定的社會經濟條件客觀要求設定的原則,這種行為原則本身具有超越行為主體特殊性的社會普遍性,而且與行為主體的特殊利益息息相關。我們說人的道德觀念不是天生就有的,也不是行為主體主觀生成的,而是一定社會經濟關系的客觀產物。但無論是網絡自媒體還是客觀的經濟環境都需要在普遍有效的道德法則和特殊的行為主體之間找到堅實的契合點。據此可見,在道德內化的過程中,對道德的“知”到道德的“行”的過程就是行為主體內化社會道德律令基礎上確立自己道德素養的結果。這表明了個人的道德內化是社會道德規范存在的前提,這種道德規范并不是人們主觀的臆造,也不是純粹理性的規定,而是基于人類一定的社會環境和社會關系的必然要求。
道德認識中的“知”有兩層意義:知善、知惡。無論是善或惡,其道德的實踐和參與都是行為主體對道德判斷的主要途徑。在網絡自媒體時代的大背景下,大學生在道德認識的過程中對于傳統道德的實踐普遍缺失,造成了這個群體道德效能意識下降和對傳統道德觀念的冷淡,沒有形成從道德的“知”到道德的“行”的轉變,反而使得鄙俗詞匯成為大學生群體表達情緒和緩解壓力的重要手段。據此可得,達到道德觀念的知行合一,是從道德規范的教導到行為主體道德心理的養成的過程,在道德認識問題上,不能僅僅直接對行為主體實施道德觀念教條的灌輸,重要的是讓行為主體自主地尊重、接受、內化和踐履有著現實倫理基礎的社會道德規范。
[1]方克立.中國哲學史上的知行觀[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2]余式厚,湯軍.悖論、謬誤、詭辯[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
[3]吳瑾菁.道德認識論[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1.
[4]趙汀陽.論可能的生活[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5]方勇,李波譯注.荀子[M].上海:中華書局,2011.
[6]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三)[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表1 鄙俗詞匯流行原因統計表

表2 大學生道德意識受成長環境影響數據統計表
(責任編輯 師 語)
南京農業大學思·正學術基金項目“校園網隱性思政教育功能研究”(項目編號:SZJJ201304)。
2014-01-20
鞏 歡,男,河北保定人,南京農業大學思政部碩士研究生。 花亞純,男,江蘇徐州人,南京農業大學黨委副書記。
G641
A
1671-1696(2014)04-001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