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用學理論在影視對白翻譯中的應用

●張 媛

(武警學院基礎部，河北廊坊 065000)

近年來，大批國外影視作品作為文化傳播的一種方式出現在中國熒幕上。越來越多的觀眾通過觀看國外原版影視作品了解西方文化。英語學習者也可以通過這些影視作品學習英語，比如:將劇中人物標準的英語作為模仿語音語調的范本，通過人物貼近生活的對白學習英語口語表達以及對照中英文字幕提高翻譯水平。影視對白翻譯的成功與否取決于譯者對對白發生時的語境和對話人說話意圖的正確理解，而語用學就是研究在不同的語言交際環境下如何理解和運用語言的，因此將語用學理論應用到影視對白翻譯中，對提高影視對白翻譯質量、準確生動地再現原劇作的思想性和藝術性、讓目的語觀眾產生與原文觀眾相同的感受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一、語用學與影視對白翻譯

語用學是專門研究語言使用與理解的一門學科。何自然教授認為，“它研究在特定情景中的特定話語，特別是研究在不同的語言交際環境下如何理解和運用語言”［1］。語用學的研究對象是語言交際的主體在特定的語境中對話語進行表達和理解的動態過程。因此，語用學關注的是言外之意，不僅強調語境的重要作用，而且還把語言的使用者納入了它的研究范圍。它對于交際中語言的使用、語義的生成和理解提供了不少富有啟發性的解釋。

影視對白是影視劇中角色所說的話語。是劇作者用以展示劇情、刻畫人物、體現主題的主要手段，也是影視劇構成的基本成分。影視對白翻譯作為文學翻譯的一個分支，有著與文學翻譯的相通之處，遵守著文學翻譯的一般準則，即用流暢的目的語將原文再現。但影視對白翻譯在更大程度上受制于影視藝術本身的特殊性——情境。因此，在影視對白翻譯實踐中，不能繞開語境和語言的使用者因素。

綜上所述，我們不難看出語用學與影視對白翻譯有著密切的聯系，兩者都密切關注語境與語言的使用者因素。語用學的翻譯觀就是一種將語境和語言使用者兩者相結合的翻譯等效理論［2］，就是“在正確理解原作語句的交際意圖的基礎上，用功能對等的方法在譯語中再現原作的語用作用力”［3］。在影視對白翻譯實踐中，它既能指導譯者理解劇中對白，也能指導譯者在翻譯中重構原劇作想要表達的意義。影視對白翻譯不僅要關注原語與譯入語之間的語際轉換，更重要的是要表達出對白中的“言外之音”，即動態地把握原作的對白，結合具體語境，將語用意識融入到影視對白翻譯中，這樣才會使話語意義真實再現。

二、語用學在影視對白翻譯實踐中的應用

(一)等效原則

語用翻譯中的等效原則強調原作對觀眾的影響與譯作對觀眾的影響等效。等效翻譯的著眼點是兩種語言背后的歷史文化、語言習慣、思想感情的傾向性，并對其進行研究和對比來獲取原文所要表達的用意，而不是按照原文的字面意義去硬譯或死譯［4］。在影視對白的翻譯實踐中，運用等效原則，就是從宏觀上把握原對白觀眾與譯作觀眾語用知識的差距，并采用適當的手段在譯作中彌補這一差距，從而更好地做到譯作與原對白的形似與神似。這就對譯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一方面，譯者作為原劇作的接受者，不僅要熟練地掌握所譯的語言，還要熟知這種語言在使用中的社會功能及文化背景;另一方面，譯者要對自己的潛在受眾的接受能力有足夠的了解，這樣才能有的放矢地去尋找彌補差距的途徑。等效翻譯不僅要求譯者真實了解原對白的字面意義，而且還要注重對話語隱含意義的推導，從而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等效。例如，在國產影視劇中我們常能見到人們見面寒暄:“吃過了嗎?”或“去哪兒啊?”。這是中國人見面打招呼的習慣。如果將其直譯為“Have you eaten your lunch?”或“Where are you going?”就會讓國外的觀眾誤解，甚至可能會以為說話人有意要請對方吃飯和有打探隱私之嫌。而事實上，“吃過了嗎?”“去哪兒啊?”這類話語在漢語中大多數情況下僅表示寒暄，并無實際意義。若要將其譯為英語，簡單的“Good morning”，“Hello”或“Hi”一類打招呼的英文表達即可。雖然就傳統的翻譯觀而言，將漢語“你吃飯了嗎”譯為英文“Hello”或“Hi”，并不符合“忠實”的翻譯原則，但由于原語文化和譯入語文化之間存在巨大差異，譯者在進行翻譯時既要考慮語境，也要考慮說話人的意圖。運用語用等效原則做這種處理，使原文與譯文在功能上對等，即用譯入語再現原文的語境和意義，從而使譯入語觀眾與原語觀眾產生相同的感受。

再如，在影片《哈利·波特》中，有一段Ron和Harry在火車上相遇時的對白:

R:Excuse me．Do you mind?Everywhere else is full．

H:Not at all．

如果我們把第一句中的“Do you mind?”直譯成“你介意嗎?”中國觀眾可能一下子不能馬上明白Harry的意思，因為這樣不符合中國人的表達習慣。如果運用語用等效原則將其譯成“我能坐這兒嗎?”既符合劇情，又符合中國人的表達習慣，從而達到了原語與譯入語的對等。

(二)會話合作原則

美國語言哲學家格賴斯在20世紀60年代提出的會話合作原則是語用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他認為會話合作原則包括四大準則:1．數量準則(Quantity Maxim):所說的話應達到交談目的所要求的詳盡程度，不能過于詳盡。2．質量準則(Quality Maxim):不要說自己認為不真實、缺乏足夠證據的話。3．關聯準則(relation Maxim):話語要有關聯并切題。4．方式準則(Manner Maxim):避免晦澀的詞語，避免歧義，說話要簡要，要有條理。遵照這些準則，人們就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最高的效率進行交際。但人們在交談時，并不總是坦率地說出自己想要說的話，而是經常含蓄地、間接地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意圖，這就違反了會話原則。如果說話人是在合作的基礎上違反了合作原則的某些準則，聽話人就會去思考，去推理，去領會說話人的言外之意。

影視對白就像人們的日常會話一樣，要遵守合作原則。同時鑒于影視劇的特點，影視對白并不僅僅是說給劇中人物聽的，實際上也是說給觀眾聽的。編劇們常違反會話合作原則的若干準則在人物的對白中運用一些諷刺、夸張、反語等，其目的是為了塑造人物、推進故事情節或制造意外效果，這些都需要觀眾同劇中人物一起去推理，去領會。劇中人物說的每句話都是經過編劇精心編排設計的，觀眾對編劇創作意圖的領會也是一種合作關系。而作為原語觀眾之一的譯者首先要像原語觀眾一樣領會編劇的意圖，并將會話含義轉達給譯入語的觀眾。如果譯者對原劇作中的對白含義領會的準確，并成功移植到譯入語中，譯入語觀眾就能夠與原語觀眾產生相同的感受。如果會話含義在翻譯過程中丟失了，觀眾就不能理解編劇的意圖，也就沒有達到翻譯的目的。

例如在影片《阿甘正傳》中，珍妮和阿甘的一段對話:

Jenny:Have you ever been with a girl，Forrest?

Forrest:I sit next to them in my home economics class all the time．

通過當時的語境，觀眾很容易判斷珍妮的真實想法:珍妮其實想問阿甘之前是否與女孩談過戀愛或有過親密關系，但出于女孩子的羞澀，沒有說的那么直白，話語中故意違反數量準則，沒有提供足夠的信息。可是阿甘生來弱智，受低智商和生活經驗的限制，沒有結合語境，準確理解“在一起”這種模糊語言的含義，所以他回答“與女同學上家政課時坐一起”。這種平淡無味的回答與當時情意纏綿的情景產生了強烈的對比，讓觀眾深刻感受到阿甘的純真。

(三)關聯原則

關聯是會話合作原則中一項準則，在影視對白翻譯中非常重要，所以在這里單列出來。前面提到關聯是指話語要有關聯。語用翻譯中的關聯理論認為要正確理解會話含義就要找其中的關聯，要靠推理。而翻譯中要達到語用等效，其前提正是正確地認知和理解原語［5］。何自然指出自然語言中的每一個話語都可以有多種理解;人們不一定在任何場合下對話語表達的各種意義都能夠完全理解;他們往往只用一種單一的、十分籠統的標準去理解話語，對這個話語只認定一種理解，而排除了其他可能的理解。要正確理解自然語言，就要在接受自然語言傳達的信息過程中通過語境來尋找信息的關聯，然后再根據話語與語境的關聯情況進行推理，求得語境效果。語境與話語的關聯越密切，推理就越容易，理解話語也越容易，反之，語境與話語的關聯越疏遠，推理就越費力，理解話語也越困難。語境與翻譯之間存在著密切的關系，語境制約翻譯，翻譯依賴于語境，影視翻譯尤其如此。影視對白都是在一定的情境下進行的，因此對語境進行分析，找出對白與語境間的最佳關聯，才能取得理解原對白的語境效果。

影片《泰坦尼克號》中有段對白:

Liz:You actually think this is you，Nana?

Old Rose:It is me，dear．Wasn’t I a dish?

這段對白發生在麗姿和已是百歲老人的羅絲祖孫兩人之間。此時羅絲看著那幅素描畫像，畫像中年輕貌美的女人正是她本人。當年的她年輕，漂亮，充滿魅力。這段對白中有個詞“dish”。我們都知道“dish”是“盤子”或“一道菜”的意思，而在此語境下將其譯為“盤子”或“一道菜”顯然是不合適的。從羅絲“Wasn’t I a dish?”這句話所用的時態上我們知道她在談過去的她，也就是眼前這幅素描畫像里貌美如花的她。找到這種信息關聯，我們便可推斷出她是在說她當時是不是很漂亮。“dish”一詞在英語口語中確實有用來形容外表非常有吸引力的人，無獨有偶，漢語中也有形容美貌的“秀色可餐”一詞。此處，劇作者選用了“a dish”在英語口語中的含義，成功地表達劇作者想表達的意思，收到了很好的語境效果。而譯者在關聯原則的指導下準確推斷出原劇作者的意圖，在此將其譯作“我當時是不是秀色可餐(很漂亮)?”，完美地完成了等效翻譯。

三、結束語

影視對白是影視劇塑造人物形象的重要手段之一，電影源于生活又反映生活，因此成功的人物對白設計必然與日常生活中的語言相映成輝。因此，將語用學理論運用到影視對白翻譯中，能夠幫助我們更準確地展示原語影視劇的內涵和魅力，另一方面也拓寬了語用學理論的應用研究領域。

［1］何自然．語用學概論［M］．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

［2］李超．淺析語用翻譯觀對翻譯實踐的指導意義［J］．文學界，2012，(4)．

［3］劉肖巖．論戲劇對白翻譯［M］．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

［4］李建華，馮歡．論翻譯中的語用等效［J］．海外英語，2012，(9)．

［5］何自然．語用學與英語學習［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