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位學生向我報喜,他獲得了保送清華大學研究生的資格。
這位學生正在另外一家985高校的新聞傳播學院讀本科。在報喜之余,他給我出的題目是:我應該選擇清華新傳的哪位導師?
我給了他兩個方向。
一是回歸新聞學科的本質和發展現狀。它是一門以實踐為基礎的學科——從實踐中來,到實踐中去,德國、日本乃至美國的新聞教育模式可以佐證這一點。如果考慮到近年來傳播學對新聞學科的滲透和影響,那么選擇一位既有業界經驗、又有理論素養的導師就是題中應有之義。
第二個方向則要看到新聞學科的新變化并展望未來。媒介融合、新媒體技術、互聯網思維、可穿戴設備……這些詞語不僅在顛覆傳統媒體,同樣在顛覆新聞教育和新聞研究。一個與時俱進的新聞傳播研究者不僅要看到這種趨勢,更要思索如何融入這種趨勢。
這是一個聰明、好學而又上進的年輕人,他做出了選擇,并告訴我說:“我正在學編程。”
反躬自省,倒是那些在業界工作了好多年的媒體人需要想一想:“我該怎么辦?”
那位學生明白要找一個“新聞專業主義、技術、藝術和商業的結合點”,這又何嘗不是我們談及媒體轉型和個人發展時一直在探究的問題?
有無數的文章在探討傳統媒體人的出路問題。無非是離開,或堅守。對于堅守者,則至少要有兩個階段的心理準備,一是媒體找到“結合點”之前,二是之后。無論是哪一個階段,那個結合點都是引導方向的燈塔。
對于傳統媒體人,恐怕只有“新聞專業主義”算得上是老本行了。比起來,網絡媒體、新媒體在新聞專業主義上還有巨大的差距,他們在新聞規范、職業倫理、采訪寫作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即使在技術和商業方面,傳統媒體人依然有值得開發的價值。
以數據新聞為例,如果將數據新聞理解為“用圖表呈現數據”、理解為工具的使用,那顯然是太簡單膚淺了。數據挖掘技術、軟件呈現固然重要,但選題的確定、可操作化、數據的分析、結果的解讀顯然遠非技術可以解決,新聞專業主義才是指揮這些技術和工具的大腦,只有它才能決定用技術去挖掘什么數據、用軟件去呈現怎樣的結果。而這恰恰是傳統媒體人的強項。
至于說到商業,稀缺性和使用價值才是決定價值的根本因素。南方周末的電視節目《我知道》受到青睞足以證明,當傳統媒體人的經驗、情懷、資源和市場需求有機結合的時候,商業價值并非遙不可及,在這個過程中,技術和渠道所扮演的角色依然只是工具。SMG和浙江傳媒兩位業界領袖的演講也表達了他們對于這種結合的詮釋。就融合轉型而言,這種資本市場的縱橫捭闔本身是一種對于傳統的破壞性建設。
本期“雙十一”的專題探討的不是報道方式,是如何對待媒體和傳媒人在生態嬗變中的站位。它也是那個結合點的體現。你的趨勢判斷、價值評估最終決定了你的戰略和策略,影響你的技術走向。一組關于“傳感器技術”的稿件則看似離題太遠,但如果不把這“題”局限在基于傳統業務的站位,而與用戶體驗、產品思維、技術驅動、創意為先這樣的理念聯系在一起,那么,它就離我們追求的價值既遠,又近。
“改變”,一直是各種融合的潛臺詞。無論對于堅守還是突圍,關于我們內心的改變,是能否走出困境的秘鑰。
當我們討論傳統媒體人的出路時,顯然忽略了一個問題:是不是所有從業者都是真正的傳統媒體人?一個從來不曾具有新聞專業主義追求的從業者是沒有資格也沒有辦法從“傳統媒體人向何處去”的討論中分享出路的,而“傳統媒體人向何處去”的討論也顯然不必為所有混跡于傳統媒體的人指出方向。
已經有無數的案例顯示,那些擁有一技之長的傳統媒體人是如何在互聯網大潮中駕輕就熟、游刃有余。面對挑戰,我們在“行有不得”的時候,是不是也少了一點“反求諸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