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二萍 田 耀
網絡謠言是指個人或集團為了實現特定需要,以互聯網為傳播媒介,在沒有事實根據或雖事出有因但在傳播過程中嚴重失真的情況下,惡意對某位公眾人物進行誣陷、攻擊和誹謗或蓄意散播某類虛假信息引起社會恐慌的言論。近年來,互聯網科技的高速發展在給人類帶來極大便利的同時,諸多不良后果也隨之產生,利用網絡散布謠言首當其沖。代表互聯網行業最強音的美國,無疑也遭遇了網絡謠言帶來的巨大傷害。但由于采取了積極有效的防范措施,美國在網絡謠言管控領域取得了重大成效。
古語有云:“謠言止于智者。”但在今天這個法治社會,謠言止于法治來得更為有效。這里的法治包含了兩層含義:一方面是美國不斷補充和完善互聯網領域的法律法規,充分做到了有法可依。另一方面,美國各部門對于一切網絡造謠行為,一旦確認,堅決查處毫不手軟,并且其懲處力度有明顯加重的趨勢。
2010年1月4日,15歲的少女菲比·普林斯因不堪在學校受同學欺負和在網絡上遭遇語言暴力在家中上吊自殺。當地法院對6名南哈德利高中學生提出侵害民權、騷擾和跟蹤等多項重罪指控。馬薩諸塞州議會通過了菲比·普林斯反霸凌法。美國各州、市也相繼通過相關法規。2012年1月1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正式生效的一項新法規定,學校有權對有利用互聯網散布謠言等“欺凌行為”的學生予以停學或開除。事實上,自1978年以來,美國政府各部門就先后出臺了130多項法律法規,相繼制定了《計算機犯罪法》、《通訊正當行為法》、《計算機欺詐和濫用法》等法律來規范互聯網的有序運作。可見,美國在其網絡管控領域,不斷嘗試并完善其法律框架。此外,2006年美國一名女子因在網上被另一名女子污蔑為“行騙大師”且持續時間達十個月之久,便以誹謗罪名起訴對方,成功獲賠1130萬美元,創下了美國歷史上此類案件的最高賠償紀錄。正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重罰之下也必有警醒之人。
由此可見,完善的法律條例是懲處網絡犯罪的基礎。但只有在嚴格的執行標準下,才能進一步縮小網絡犯罪的空間,所以嚴懲帶來的警示作用不容忽視。中國的網絡管控也要從依法治理開始,依次加大懲罰力度。
基于網絡謠言具有匿名性、爆發性和隱蔽性等特征,網絡謠言的治理無疑對高科技手段的運用提出了要求。建立有利于網絡信息溝通交流的科技平臺,利用必要的科技手段對網絡傳播造謠行為進行跟蹤、監測和管理勢在必行。
美國聯邦政府深刻地意識到科技手段的重要作用,高度重視技術監管。奧巴馬在擔任總統后成立了白宮網絡安全辦公室。美國聯邦政府多個部門則通過設立社交網絡監控中心等措施,對網絡論壇、博客、留言板等進行常規監控。并且美國某公司推出了一款叫做“謠言機器人”的軟件,該軟件可跟蹤謠言的傳播,并分析和確定謠言的出處。虛擬機器人可以在互聯網上擔當網絡警察,實時跟蹤和分析在線新聞組、聊天室,謠言機器人通過搜索引擎和數據庫在互聯網上追蹤謠言。此外,2011年7月,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項目局宣布啟動“戰略通信中的社交媒體”研究計劃,旨在開發創新性技術手段,對社交媒體中出現的欺騙性信息等進行檢測、分類和追蹤。
由此可見,采用高科技手段進行監控,也是美國網絡管控的一個重要方面。高科技手段在網絡謠言治理中的廣泛運用,大大提高了網絡犯罪的抓捕效率,同時也降低了網絡造謠等違法行為的犯罪率,真正有效地發揮了高科技手段的支撐作用。
美國對網絡造謠行為的管控還體現在它充分發揮了政府監管和政府信息公開透明在網絡謠言治理中的基礎性作用、網絡媒體自身要自覺發揮好“把關人”作用以及將網民的網絡媒介素養視為網絡謠言治理的根本。
美國法學家丹尼爾·索洛夫在其著作《未來的聲譽:關于互聯網上的流言、謠言和隱私》中指出,政府對網絡的監管,應在捍衛言論自由和保障個人隱私權的“兩難境地”中找到平衡,實現“增強網絡內容發布個體的責任感、阻止謠言在網絡空間肆意傳播”的目標。因此,美國在捍衛公民新聞傳播言論自由的要求下,依法行使對網絡謠言的監管職能。政府嚴格監督及信息透明是遏制網絡謠言的兩個重要手段。美國政府“三管齊下”管理網絡有害信息。一般性有害信息由政府資助的社會團體處理;FBI(美國聯邦調查局)等國家機構處理反恐、網絡色情、煽動等犯罪行為;法院則受理針對個人和公司的互聯網公訴及自訴案件。
此外,謠言止于公開,美國政府竭力做到讓真相“跑”在謠言前面。美國新聞界早在1945年就提出了“知情權”問題。1974年,美國制定的《陽光下的政府法案》規定政府信息公開和政府公眾性決策在“陽光下”運行;2002年美國政府又相繼頒布了《2002電子政府法案》、《開放政府指令》等法令,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政府信息公開制度;2009年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署了《開放政府指令》,進一步敦促和鼓勵政府機構通過網站公布更多更有價值的政府信息,接受公眾反饋的意見,更好地提高政府機構的透明度。這一系列重大舉措都促進了政府和公民的直接對話與溝通,進一步壓縮了網絡謠言的存留空間。
網絡媒體是面對眾多網絡信息的“第一當事人”,他們對信息的過濾、篩選以及核實是否真實合理對網絡謠言的后續傳播具有決定性作用。但中國的一些網絡媒體通常將時效性放在首位,尤其將重大突發事件的首發視為評估自己實力的最高標準。更有很多新聞網站為單純提高自己的點擊率從而能在同行競爭中占上風,而不顧事實隨意發布一些奇特怪異的假消息。可見,網絡媒體自身“不把關”現象廣泛存在,它們對消息的真實性檢驗往往不嚴格,進而導致了一些謠言的泛濫。
然而美國的諸多媒體網站卻都很注意誠信問題。他們或要求或鼓勵用戶進行實名注冊或評論,明確聲明網站有權刪除用戶發布的內容。《紐約時報》網絡版主編吉姆·羅伯茨曾在回答讀者詢問時表示,《紐約時報》網站編輯會審閱每一條讀者提交的評論,他們曾試圖使用過濾器軟件來進行審核,但目前還沒找到任何軟件可以取代訓練有素的編輯。從美國的經驗和美國互聯網發展情況看,互聯網的行業自律能夠充分發揮互聯網企業和媒體自身的監督力量,及時有效地杜絕網絡謠言的來源和傳播。
媒介素養是指受眾應該具有的判斷媒介信息的意義和作用,有效地分析和批評媒介偽、假、丑等信息傳播,并與媒介正確溝通與互動的素養。網民的心理、法制觀念、受教育水平和信息核查能力等是造成謠言傳播的重要因素。因此,提升廣大網民的網絡媒介素養是網絡謠言治理的根本。同樣,在這方面美國也做出了表率。
1978年,美國教育部舉辦全美“電視、書本與教室”研討會,與會專家強調指出媒介素養教育的重要性。2000年,阿巴拉契亞州立大學開設了網絡媒介素養教育課程,它是全美第一個制度化的媒介素養教育的研究生教育方案,目前已成為知名國際培訓項目。2007年,美國傳播學會出版了針對12個年級的聽、說和媒介素養能力標準,大大改變以前美國媒介素養教育一盤散沙的局面。在今天這個人人都可以說是一個“自媒體”的時代,網絡媒介素養應該成為網民必備的基本素質。相比之下,中國對網民的媒介素養教育起步較晚,成效尚不明顯。況且媒介素養教育本身就是一項長期復雜的系統工程。因此,中國在這方面的探索與實踐可見任重而道遠。
2013年7月,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了《第3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報告顯示,截至2013年6月底,我國網民規模達5.91億,互聯網普及率高達44.1%。坐擁全球最大網民群體的中國,其互聯網管控已經成為世界矚目的焦點。
正如上文所述,美國在互聯網管控領域走在了世界的前沿。它給同樣面臨網絡危害的中國提供了經驗。相比之下,中國的互聯網發展現狀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自身在網絡管控領域存在的諸多不足。諸如目前我國在網絡安全方面的法律相對滯后,也沒有相關的互聯網國家戰略;缺乏核心技術,受制于人;政府信息公開程度有待加強;我國網絡媒體自身及網民媒介素養有待提高;等等。但由于我國特殊的國情及網民數量多、發展不平衡,一些自身問題的解決也要從國情出發,不能完全照搬他國模式。總之,中國的互聯網發展必須堅持在發展中求安全,用安全來保發展,二者相輔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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