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由愛爾蘭作家奧斯卡·王爾德創作的《道林·格雷的畫像》,具有很強到唯美傾向,不但文辭絢麗,寓意新穎,有許多帶有王爾德特色的俏皮和幽默,深深影響當代電影及文學風格。
【關鍵詞】道林·格雷的畫像;奧斯卡·王爾德;唯美主義
英國評論家麥克思·比爾波姆說:“早在一八八零年以前美就存在,但讓美登臺亮相的卻是王爾德。”王爾德的獨幕劇《莎樂美》、中篇小說《道林·格雷的畫像》以及比亞茲萊為《莎樂美》所做的插圖都是19世紀末那場唯美主義運動的代表作,被稱為唯美主義和“為藝術而藝術”在戲劇、小說和繪畫上的三絕。《道林·格雷的畫像》更是通過一個悲劇的故事向我們揭示了一種具體的表象美。
道林·格雷是一個擁有天使面容的、思想單純的美少年,他常常充當畫家朋友巴希爾·霍華德的模特并給予他源源不斷的靈感。然而,自從結識了那個享樂主義至上的亨利勛爵之后,他時常為自己的韶華易逝、美貌難久而深感痛苦。但當青春永駐的愿望終于得到滿足之際,其人生也發生了驟變:在幾十年不變的青春韶秀外皮掩蓋下,他從青蔥少年墮落得腐朽不堪甚至做了許多殺人嫁禍的勾當。在這部小說中,作者將道林與霍華德為他畫的那幅肖像畫的靈魂互換,自己永葆青春,但畫像卻隨著他內心的邪惡在變得越老越丑。畫像既是他的護身符,也是他的麻醉劑,保護著他罪惡的秘密,也使他更加心安理得,這也是小說最為引人入勝的地方。終于,道林決定銷毀唯一的記錄自己罪惡的證據的畫像,可當他將殺死畫家朋友的那把刀插入畫像的胸膛時,刀卻戳穿了他自己的心臟。仆人們推開門,只看到橫死在自己手上的憔悴衰老的男人和一幅精美韶秀的道林·格雷的畫像。
小說中的三個主要人物,分別秉持著三種完全不同的人生觀、價值觀。巴希爾·霍華德就是傳統意義上真正的為了藝術而全情投入的人,是真正追求“美”的人。他喜歡道林·格雷,并且能夠將全部思想、情感賦予到畫中,真正做到“為藝術而藝術”乃至使得畫有了靈魂。但是另一方面,他雖然能安分守己并且辨別是非善惡,但在眼睜睜看著道林受到亨利公爵誘惑下仍然是無能為力的。終于,當格雷向他揭視自己靈魂的面孔時,他寧愿相信那是“無恥的贗品,不光彩的諷刺”。自始至終,他所了解的都是表象的美,他太天真以至于根本無法相信丑陋可能與美同時存在,所以說他是“為了美的完美而犧牲”也不為過。道林則是被遺棄的曾經的上帝的寵兒,他有著別人難望其項背的財富、名利與美貌,卻因欲望最終難逃墮落的命運。“越完美的人物越是處于漩渦之中”,當一切逝去,最痛苦的莫過于曾經擁有最多的人,于是,道林用盡心機、費盡手段選擇留住年華,卻毀滅了自己,毀了同樣是美的化身的西比爾·葦恩,毀了巴西爾,毀了坎貝爾,毀了所有與他曾經過從甚密的人。道林這個人物很容易使人聯想到歌德筆下的浮士德——他們都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但不同的是,浮士德拿靈魂與魔鬼打賭,卻追求知識、追求愛情、追求業績,道林將靈魂出賣給魔鬼——肖像畫,所追求的卻是個人享樂與私利。正如王爾德在文末引用的莎士比亞《哈姆萊特》中的一句話:“有如為憂傷畫的肖像,一張沒有心靈的面孔。”這恐怕是對道林的最好的詮釋了。
然而,最值得人深思的一個人物并不是主人公道林,而是亨利勛爵。亨利勛爵世故、老練而又功利,他有一整套,如果按照道德來評判的話,完全屬于享樂主義的謬論,但他的能力卻又在于可以將這些謬論說得擲地有聲、堅定非常、充滿哲理而又巧言令色。這對于道林這個對自己美貌自負到自卑的單純少年來講極具殺傷力。在我們看來,的確是亨利勛爵將道林引上到了罪惡這條不歸路;然而亨利卻又能和淳樸善良的巴希爾成為朋友,當道林完全墮落后又為亨利所不齒,他甚至還引用了《哈姆萊特》中的另一句話來評價道林:“若是一個人得到了整個世界,卻又失去了他的靈魂,那與他又有什么好處?”這一點既畫龍點睛,又很耐人尋味。
正如王爾德在給讀者的信中寫的:“巴希爾是我心目中自己的形象,道林·格雷是我期望中的形象,亨利勛爵是世人眼中我的形象。”這部小說也是他真實的內心反映。如果聯系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說,亨利爵士玩世不恭,追求快樂,言語之間處處透露出他對正統社會價值的嘲諷和蔑視,顯然,他是本我的象征;最終,自我扼殺了超我而屈服與本我,如同當代大部分描寫人格分裂的文學作品一樣,結局真實得令人心痛而悲哀。正如赫拉克利特所說:“相反的東西結合在一起,不同的音調造成最美的和諧。”王爾德也正是在研究何為“美、丑”的兩個極端下造就出他的魅力。
然而這樣一部令人哀傷的關于靈魂的精美的悲劇,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卻被人們當做腐朽墮落的代名詞。從表象上看,它的人物是變態的,情節是荒謬的,道林更是在畫像的庇護下為所欲為、越來越放縱,進而糜爛墮落直至死亡,整部作品似乎充斥著一種負面情緒并且宣揚著一種腐朽的人生觀。但實際上,小說的是非愛憎仍是鮮明的,人物、情節的變態并不影響其積極主題特別是驚醒后人的深刻內涵,尤其是在作品后半部分,亨利已經淡出了讀者的視線,道林也終于能夠審視自己丑陋的內心并與自己的靈魂對視。就19世界來說,它反映了當時那一代人的迷惘;于今天,其現實意義更加鮮明:“制造丑聞毋須深信不疑,反正有聞必丑”,我們是否外表善良卻藏著一副面目可憎的畫像呢?
突然想起王爾德的一句名言:“一個人要么成為一件藝術品,要么戴一件藝術品。”而在我看來,他既是一件藝術品,又代有許多藝術品,所以才那么讓我難以忘懷。這,或許就是文學之所以魅力的緣故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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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王鶴翔(1992- ),女,河南鄭州人,蘭州大學文學院,2011級戲劇影視文學專業,蘭州大學青年傳媒集團《蘭大青年》主編,研究方向:戲劇影視文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