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課 先生的課本:廣益子的筆記——燕和竹的談話

編者按：

他們俯下身來，不辭辛苦為孩子們編寫國文、國語課本。這些課本，多年后依然能夠讓人讀懂他們的用意——奠基：奠常識之基，奠審美之基，奠倫理之基，奠人格之基，奠傳統之基，而最終奠民族精神之基。

廣益子的筆記——燕和竹的談話

我的書房外面，有幾竿竹；讀書疲倦了，常走出去散散步。有一天，正在散步的時候，忽然聽得竹枝上有呢喃的聲音；抬頭一看，見一只燕子站在竹枝上，仿佛笑著和竹說：“竹兄，你夏天不能避太陽，冬天不能避霜雪。試看我秋涼就去，春暖就來，按著時令，換棲息的地方，何等自由自在呢？”

竹好像也回答道：“我有忍耐的性質，所以不避極熱的太陽和極冷的霜雪；并且當草木凋零的時候，我仍舊是枝葉扶疏，和那松柏一樣茂盛。燕兄，你看我何等自由自在呢？”

我聽了這些話，心中想了一會兒，說道：“有理！有理！燕有燕的習性，竹有竹的特質，它們都是能夠適應環境的。”便把它們問答的話，用筆記了下來。

荷

池中種荷，夏日開花，或紅或白，荷梗直立，荷葉形圓。莖橫泥中，其名曰藕，藕有節，中有孔，斷之有絲。

菊

菊花盛開，清香四溢。其瓣如絲，如爪。其色或黃、或白、或赭、或紅。種類繁多。性耐旱，嚴霜既降，百花零落，惟菊獨盛。

楊柳

楊柳，隨處可種，臨水尤宜。春出發葉，旋開黃花。及春末，葉漸多。花種結實，細而黑。蕊落，有絮綻出，質輕如棉，色白如雪，隨風飛舞，散于各處。

自立

凡物，莫不有死。草、木、鳥、獸、昆蟲，有朝生而暮死者，有春夏而秋冬死者，有十年百年千年而死者。雖有遲速，想去曾幾何時？唯人亦然。

不倒翁

不倒翁，狀似老人。頭大。身短。須長。發禿。耳、口、鼻皆全。上輕下重。以手推之，隨倒隨起。

“糊紙窗”

農家小兒，揩拭窗格，糊以白紙，涂以桐油，紙能透明，且不易碎。

彼告我曰：“我家無錢買玻璃，故以此代之。”

鳩占鵲巢

鳩乘鵲出，占居巢中，鵲歸不得入，招其群至，共逐鳩去。

路遇先生

余兒行路中，遇先生。鞠躬行禮，正立路旁。先生有命，兒敬聽之。先生有問，又敬答之。俟先生去，然后行。人皆稱為知禮。

蝸牛之教訓

童子自校歸，默默然若有所思，母怪而問之。童子曰：“今日習算，我答數未合，同學皆笑我，號我為鈍人；我思此鈍人之名，胡獨加諸我者？”母曰：“鈍何害！汝不見墻上之蝸牛乎？其行甚遲，而奮進不已，卒造乎其極。汝茍以蝸牛為法，則勤必有功，雖鈍何害！”童子聞言，遂勤學。

無何，童子學大進。每試，輒冠其曹。向之號為鈍人者怪之。童子曰：“此蝸牛之所教也。蝸牛緣壁行，雖紆緩而行不止；吾見而感之，因力學不倦，遂得有今日。使非蝸牛，吾無以致此。”

滬教版：聰明的牧童

——選自《九年義務教育課本·語文》二年級（試用本），上海教育出版社，2008年12月

從前，有個牧童，別人無論問什么，他都能給出一個聰明的回答，因而遠近聞名。

國王不相信，就把牧童叫了去。國王對他說：“如果你能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就讓你住到我的王宮里來。”牧童自信地說：“請出題吧！”國王說：“世界上的海洋中究竟有多少滴水？”牧童回答：“國王陛下，請您下令把世界上所有的河流都堵起來，不再讓一滴水流到海洋里去，那樣，我才能數清楚，并且告訴您海里到底有多少滴水。”國王笑了，說：“那天上有多少顆星星？”牧童要了一張很大很大的白紙，在上面畫了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隨后說：“天上的星星就跟這紙上的小黑點一樣多，請您數數吧。”那白紙上的小黑點，細小得幾乎看不見，誰也沒本領數清楚。國王又出了第三個問題：“‘永恒’有多少秒鐘？”牧童馬上回答：“波尼美亞有一座金剛石山，這座山高大無比。每一百年有一只鳥飛到山上來磨它的嘴殼子，等整座山都被磨掉的時候，‘永恒’的第一秒鐘就算過去了。”

國王點點頭，拍著牧童的肩膀說：“妙，妙極了！從今以后，你就住到我的王宮里來吧。”

格林版：牧 童

——選自《格林童話全集》第152則，人民文學出版社，1994年11月

從前有一個牧童，他對于一切問題都能作出聰明的回答，所以到處有名。國王也知道了，他不相信，就著人叫牧童來。

國王向牧童說：“我向你提出三個問題，如果你能夠回答，我就要把你當我自己的兒子看侍，叫你和我一起住在王宮里。”牧童說：“那三個問題是什么呢？”國王說：“第一個問題是：海洋里有多少滴水？”牧童回答說：“國王，請你叫人把地面上的河流都堵塞起來，在我數完以前，不要有一滴水流到海洋里去，那我就能告訴你，海洋里有多少滴水了。”國王說：“第二個問題是：天上有多少星星？”牧童說：“請你給我一張大白紙。”他用鋼筆在紙上點了好多小點子，幾乎看不清楚，簡直沒有法子數，如果人對著紙上看一看，眼睛就要發花。然后他說：“天上的星星和這紙上的點子一樣多，你們去數吧。”但是沒有人能夠數得清。國王說：“第三個問題是：永恒有多少秒鐘？”牧童說：“后波美拉尼亞有一座金剛石山，它有一小時路程高，一小時路程寬，一小時路程深。每隔一百年有一只小鳥飛來，在山上磨嘴，如果整個山被磨完了，那么，永恒的第一秒鐘才算過去了。”

國王說：“你像一個智者回答了這三個問題，以后你和我一起住在王宮里，我要把你當做我自己的兒子看待。”

民國版：國王和牧童的問答

——選自《新學制國語教科書·第八冊》，商務印書館，1923年，10月

某國王出游，有個牧童，在前面慢慢地走著；國王的衛隊喝道：“王駕到了，快快避開！”他只當不知，照舊慢慢地走著。衛隊大怒，抓他去見國王。

國王問牧童，為什么不讓路。牧童說：“路是公共的東西，大家走得的，為什么偏要讓你呢？況且國王是個人，我也是個人，為什么我要讓你呢？”國王很生氣地說：“好！好！明天你到我宮里來，我有三個問題問你；你若是答得不錯，我就把王位讓你，要是回答不出，我就要辦你個犯上的罪。”

牧童說：“可以！可以！”

明天，牧童到宮里去，國王問道：“什么東西最深？”牧童說：“人的欲念，從沒有滿足的時候；因此欲念是最深的。”國王又問道：“什么東西最快？”牧童說：“人的思想，一刻千變；因此思想是最快的。”國王又問：“什么事最快樂？”牧童說：“求快樂先要心安，凡是行善的人，沒有不心安的；因此行善最快樂。”

國王從座上跳下來說：“你都答得不錯，我把這王位讓你吧！”牧童連忙說：“我不要！我不要！”頭也不回，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