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晗
摘要:印第安文學從最初的原始狀態開始就蘊含著深厚悠遠的印第安部落根基,那就是回歸模式和文化認同,在不斷地受到多元文化的影響過程中印第安文學始終沒有摒棄自身的回歸模式。同時在此過程中逐漸地與多元文化融合在一起,從轉瞬即逝的明顯回歸,到在多元文化與印第安文學之間的文化橋梁,再到深層次的融合,印第安文學正在這種交融過程中不斷地創新、發展。基于此,從最具代表性的印第安文學作品中對多元文化的影響和互相融合進行剖析和探索,旨在深化印第安文學作品中對于本族文化的認知和領悟,實現文化界限真正的突破。
關鍵詞:印第安文學;多元文化;融合
中圖分類號:J20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1-7836(2014)08-0098-02
美國文學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在受到不同文化影響的背景下,文學作品中具有多元文化相融合的特點,多元文化是美國文化體系的獨有標志,是美國主流社會所具備的重要特點,更是美國思想的體現,在諸多不同文化之中,美國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北美印第安部落的文學作品更值得文學界的學者們深入探討研究,印第安文學從部落開始的最初形態到與多文化融合的今天,已經形成了獨特的文學特點。因此,對印第安文學和多元文化交融的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一、傳統印第安文學的核心內涵
早期印第安部落對于文學的涉及主要是以口頭傳頌的故事為主,其核心內涵是:“他們并不把自己擺在與自然界相對的位置上,去戰勝和改造自然,而是強調人與自然(在許多情況下是人與動物)是平等的、相互依賴的,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1]其中比較典型的是在早期的作品中把太陽、風、月亮和星星都與自己的生活聯系在一起,自己與自然界融為一體,如他們把風看作神靈,對于風的崇拜到了一定的程度,不同的部落和族人都把風神作為主宰呼吸、命運、如同自己父母般眷顧自己的神靈一樣,能夠管理風或是與風有關的人都賦予神的色彩,甚至成為世界的創造者并保護著自然界和人類。如在龍格菲洛的優秀作品《嘎依阿瓦特之歌》中可以體現出來,東、南、西、北四種風都被賦予了人的性格特點,栩栩如生,他們創造自然界的萬物并保護著人們的健康快樂生活,同時,印第安文學思想處處體現著種族部落的歸屬感,部族的人終要回到屬于自己的那片土地,人最終要回歸于自然。
二、多元文化與印第安文學的回歸模式
由于美國早期殖民統治的原因,印第安文學在印第安人大規模遷徙和衰敗過程中幾近消失的邊緣,因此,印第安文學與多元文化的真正開始融合是在經歷了民權和思想解放運動后的印第安文藝復興時期,在這個時期可謂是印第安文學的強勢展現,在融匯了英美主流文學核心要素的基礎上展現出了自身的特點。印第安文學的最顯著特征是歸家模式,莫馬迪(N. Scott Momaday)作為復興時代的代表人物,繼承了部族傳統,1969年,其作品《黎明之屋》(House Made of Dawn)獲得美國普利策小說獎,成為印第安文學作品復興的重要標志,小說的主人公印第安年輕人艾貝爾要去看外面的世界、體會到文化的巨大差異最終回歸部落的故事。由于自身在思想、認識和處事上與主流群體的差異,艾貝爾在白人文化占主流的多元文化社會中格格不入,參軍的經歷讓他對自己的故土產生了不解和迷惑,出獄之后仍然無法融入多元文化,在經歷了艱苦磨難之后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故鄉,經歷只會讓他們痛苦,只有在自己的部落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小說的開篇講述了年輕人對自由生活的憧憬:擺脫家族和家長制的束縛、張揚個性、尋找自己的那片天地、單調無聊的傳統生活不能滿足年輕人對于自身未來和外面世界的向往和追求,而尋找自我是美國大部分年輕人的第一追求,是白人主流文學和美國文化核心價值觀的體現。筆者認為,莫馬迪描述的經歷和歸宗旨在通過引入白人文化來展現印第安年輕人所具有的青年天性,但是一切的結果都離不開認祖歸宗的思想根源。同期的諸多作品大多采用同樣手法來講述印第安回歸思想的重要意義,如韋爾奇的作品《血中的冬天》(Winter in the Blood)所描述的主人公在成為無家可歸的人以后才領悟到雖然自己感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多元文化,但經歷得越多越發現自己的精神世界在慢慢消失,一個精神不存在的人就喪志了靈魂,而只有回到故土才能讓靈魂回歸,多元文化滲透越多印第安人之魂越漸消亡。筆者認為,轉瞬即逝的多元文化并沒有對印第安文學的本質產生任何影響,現代印第安文學與美國白人主流文化融合僅僅停留在文學作品中主人公的物質生活和所處環境的淺層次領域,而文學的精神世界、核心價值觀卻并沒有深入融合。
三、印第安文學與多元文化的深入融合
隨著時代的發展和多元文化的不斷滲透,印第安作家們也意識到淺層的文化融合并不能在真正意義上實現印第安文學與時俱進。因而,他們漸漸改變了回歸模式的寫作和表現手法,試圖同以白人文化為主導的多元文化之間搭建起一座橋梁真正實現文化跨越,重新構建自身群體在新時代的文化認同。在這些印第安文學作家之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路易斯·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她的文學作品在相當大的程度上代表了印第安文學的主流趨勢,其代表作品有:《愛之藥》(Love Medicine,1984)、《燃情故事集》(Tales of Burning Love, 1996)和《四個靈魂》(FourSouls,2004)等,其中《愛之藥》最為人們所熟知,該作品借助了“現代主義的碎片化時空敘事策略”[2],首次將印第安人為了生存或更好地生活不得不逃離自己所處的充滿悲傷、絕望、挫敗感和暴力的“故土”生活,印第安后裔只有在逃離這種生存環境進入白人社會來尋求生路。在小說里厄德里克著重使用大篇幅來講述不同人物的悲催經歷,如柯尼特作為印第安部落酋長進入白人學校學習,對白人的物質生活、精神追求、教育內容和生活方式十分向往,盡管付出了很多努力,改變了自身的很多傳統思想,仍然無法融入白人生活,但是,心中始終對當地主流文化充滿憧憬,在回到自己的故鄉當上酋長以后,面對自己的族人與當地政府發生沖突時,柯尼特做出的選擇不是為自己部落的溯源地抗爭,而是幫助對方強占自己部落的土地;雖然他對自己的妻子十分器重,但是又極度向往多元文化的生活方式:經常離開自己的家,去酒吧等地尋歡作樂,最終帶著遺憾和迷惑郁郁而終。又如兩個亨利的經歷,他們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多元文化中獲得承認并具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但是他們所得到的卻是希望的破滅與內心的悲傷,到了最后都對生命的價值不知其所,兩個人都自殺身亡。他們所代表的只是費盡心機和努力要讓自己融入多元文化的大都市生活,然而,在背棄了自己的文化淵源以后卻又在多元文化中迷失了自我,精神世界的自我歸屬感已經蕩然無存,最終的結局說明文學作品的思想已經開始試圖離開自己的文化內涵和傳統思想但是不能完全拋棄,多元文化已經在印第安文學的人物中成為了不可割舍的元素,盡管做出了極大努力和犧牲,但還是與多元文化不能完全融入,停留在印第安部落文化和多元文化之間的文化橋梁上,既不能把自己完全改造成多元文化的繼承者,又不能實現回歸自我的最終宿命,印第安文學作品體現出與多元文化開始融合的初級階段。
《愛之藥》中的一個重要人物是利普薩,他從堅定地把自己看成印第安部落的一員到文學作品中經典的離開家鄉的經歷,到最后的返璞歸真,實現了真正意義上的多元文化之融合。利普薩是傳統的印第安部落藥師,向往著古老的印第安文明并懷有虔誠的信仰,但是由于殖民統治的影響,他并沒有從部落文化中獲得足夠的有建設性的信息,無法展現自己的“神奇”能力,更無法實現部落老人的期望,在他試圖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來喚醒尼科特對愛情的美好回憶的時候,卻誤用雞心當藥直接導致了尼科特之死。從這個敘述可以看出,印第安本族文化已經消亡殆盡,自身已經不具備文化復興能力。當利普薩進入多元文化的世界,體驗了其中的種種現象和現實之后才清楚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什么,于是他最終把母親的靈魂帶回了保留地,正是他的這些豐富經歷,不但使他進一步充實并且加深了對于主流多元文化的認識和理解,更重要的是,他與多元文化的互動中增進了對自身部落祖先、傳統和文化根基的了解,不妨試想,如果沒有他多元文化之中的體驗和交融,不可能深入領悟自己的部族文化。“在文化雜糅的刻寫和表述之上。”[3]對自我實現了重新定位,找到了自己的文化歸屬。把小說中同樣內容的描述對比不難看出,“開篇那段話給人一種昏暗迷惘的感覺, 而結尾的這段話則洋溢著光明與希望。”[4]由此作品可見,多元文化不僅能夠和印第安文學作品融合在一起,更能夠深化印第安文學作品中對于本族文化的認知和領悟,文化界限實現了真正的突破。
參考文獻:
[1][英]愛德華·泰勒.原始文化[M].連樹聲,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2.
[2]Krupat A.and Elliott M.A. American Indian Fictionand Anticolonial Resistance[C]//The Columbia Guide to American Indian Literature ofthe United States since.New York:ColumbiaUniversity Press,2006.
[3]Bhabha H.K. The Location of Culture[M].London:Rutledge,1994.
[4]鄒惠玲.繼承與改寫:厄德里克的《愛藥》與印第安文藝復興的歸家模式[J].當代外語研究,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