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難買貴”何時消——海南瓜菜產業發展問題的思考

□柯佑鵬 過建春 張佳

從“蒜你狠“”姜你軍”事件的不斷上演，再到遼寧光輝鄉的大白菜、沈北的胡蘿卜、山東芹菜和蘿卜等農產品一次次上演著滯銷的悲劇，“菜貴傷民”“菜賤傷農”是當前我國瓜菜產業的真實寫照，我國農產品“賣難買貴”現象較為突出，而海南瓜菜更是如此。近十年來幾乎年年出現少則一起多則多起的海南冬季瓜菜“賣難”現象，與此同時伴隨的是島內菜價屢屢攀高甚至高得離譜的極端現象。對此極端現象，菜農想不通，消費者也想不通。各級政府更是忙于奔命，時刻充當消防員到處救火，然而卻收效甚微，為何？

陵水縣英州鎮瓜菜種植

海南瓜菜產業發展的現狀

一、種植面積及產量均呈上升趨勢。海南素有“天然溫室”稱號，有著發展瓜菜產業得天獨厚的氣候優勢，瓜菜在海南農業經濟發展中占據著重要地位。近年來，更是隨著海南國際旅游島的建設，呈現穩定增長的發展態勢。據《海南省統計年鑒》統計，海南省瓜菜產量已由2004年的361.13萬噸增加到2012年的593.08萬噸，增長64.23%；瓜菜面積已由2004年的18.21萬公頃增加到2012年的26.24萬公頃，增長44.10%。2004—2012年，海南瓜菜無論是種植面積還是產量都呈不斷上升的趨勢。其瓜果菜的出島量更是從1997年的110萬噸迅速增加到2011年的570萬噸，增長4.18倍。

二、品種構成情況。據《海南省統計年鑒》統計，2012年海南省蔬菜產量為499萬噸，主要蔬菜品種有椒類、冬瓜、苦瓜、絲瓜、長豆角、四季豆、長茄等。其中，2012年椒類產量為73.47萬噸，占2012年海南省瓜菜類總產量的12.39%，在瓜果類總產量中排名第一；冬瓜產量為73.28萬噸，占2012年海南省瓜菜類總產量的12.36%，在瓜果類總產量中排名第二；西瓜產量為65.06萬噸，占2012年海南省瓜菜類總產量的10.97%，在瓜果類總產量中排名第三，在果用瓜類總產量中位居第一。

三、區域特色逐漸形成。海南是我國唯一的熱帶島嶼省份，是發展熱帶高效農業的優良基地，伴隨著《海南省“十二五”熱帶現代農業發展規劃》《海南省優勢農產品區域布局規劃（2011-2015年）》《海南省冬季瓜菜生產基地建設規劃》等系列規劃的出臺，海南各地根據自身產業特點、氣候條件、種植習慣等，逐漸形成了海南省瓜菜區域規模化的格局，促使了幾大優勢產業帶的形成。如東部辣椒產業帶主要以文昌、瓊海為代表，南部豇豆、甜瓜產業帶主要以三亞、樂東、陵水為代表，西部南瓜產業帶主要以儋州、臨高為代表，中部苦瓜產業帶主要以屯昌為代表，北部常年瓜菜產業帶主要以海口、定安為代表。

海南瓜菜產業發展存在的主要問題

海南瓜菜產業迅速發展的同時，一些弊端也逐漸顯現，并且影響到海南瓜菜產業的正常發展。當前海南瓜菜產業發展主要存在以下問題：

一、片面追捧反季節，品種結構較單一。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氣候條件已不是制約蔬菜等種植業發展的主要因素，北方的大棚蔬菜種植已取得突破。此外，廣東、廣西、云南等局部地區冬季瓜菜也有相當的競爭力。現時的海南冬季瓜菜已沒有想象中的優勢，僅能通過錯開與上述地區的上市時間差來贏取市場空間。然而，一旦海南冬季瓜菜因天氣原因推遲上市的話，必將與上述地區的瓜菜上市時間重疊，其結局可想而知。此外，由于生鮮蔬菜作為生活必需品，其需求彈性小，從而決定了內陸市場的需求量是有限的，而海南冬季瓜菜品種結構較為單一，一旦某一冬季瓜菜品種出現豐產或種植規模過大，銷往內陸市場就極易出現市場供應飽和，此時島內市場又一時無法消化吸納，這也是為何會時常出現海南冬季瓜菜賤賣之道理。

二、市場定位片面化，趨利跟風嚴重。海南瓜菜的市場定位基本以島外市場為主，不夠重視島內這個巨大市場。島內市場的需求是全年的，而島外市場的需求是季節性的。全年的需求是可以預測并可知的，而季節性的需求是不確定且未知的，其風險也是差異極大的。種植反季節瓜菜，表面上看，似乎可以獲得較高的投資回報，但風險卻相當高，與高風險帶來的高收益極不相稱。但很多人錯誤高估了海南冬季瓜菜的優勢及島外市場的需求量，更錯誤高估了其效益。正是由于這種市場定位的片面化，且市場信息不對稱，使得菜農趨利現象更加嚴重，本期的生產決策往往是依據前期市場價格，更加劇了原本已風險極高的海南冬季瓜菜的市場風險。

三、產業組織化水平低，被動銷售習以為常。當前海南瓜菜生產大部分為散戶生產，上規模產業化生產的企業較少，整體表現為瓜菜產業組織化水平極低，這也就是瓜菜訂單履約率低及農超對接難的原因之一。產業組織化水平低的直接表現，就是對生產規模及產量無法把控，對市場需求缺乏主動有效對接，更多的是被動應付；缺乏開拓市場的能力，也沒有進行市場營銷的策劃與定位，只有坐等經銷商上門收購，完全處于一種被動的銷售方式，缺乏議價能力，收購價格往往由菜販子決定，因此當蔬菜價格暴跌時，所有損失往往由菜農承擔。此外，在預防和應對風險方面經驗不足，更多的是聽天由命的做法。

四、預警預報機制缺失，政府服務有待改進。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信息對稱與否是成敗的關鍵。作為普通菜農，難以了解并掌握到市場信息的真實情況，有的只是趨利跟風心理，見到人家種植什么瓜菜掙錢，就跟著種植什么，至于未來市場如何，缺乏相應的信息來源渠道與判斷能力。而目前政府各部門在網站上提供給他們的僅是各地批發市場的菜價，一方面批發市場的價格與田間的價格相差甚遠，另一方面難以反映當時當地市場的供求關系如何，對于預防與應對風險的作用不大。

海南瓜菜產業發展解決問題的途徑

一、轉變經營理念，找準市場定位。瓜菜產業具有其自身的天然弱勢，其生產過程對自然條件的依賴性比較明顯。應從片面追捧反季節，轉向反季節與常規季節兼顧，從以出島為主島內為輔轉向以島內為主出島為輔的市場定位。據農業部總經濟師錢克明的介紹，2013年我國人均蔬菜占有量500多公斤，居世界第一位。目前島內常居人口及流動人口達1000萬人，按全國平均水平的人均蔬菜占有量500公斤測算，年消費蔬菜將達500多萬噸；即使按全國平均水平的人均蔬菜占有量500公斤的60%測算，年消費蔬菜也達到300萬噸。這是一個不應忽視的龐大市場。

二、政策扶持促引導，合理布局引生產。或許有人會說，海南更適宜種植冬季瓜菜。但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曾經北方并不適宜種植的熱帶瓜果菜，現在卻可以通過現代科學技術手段和借助現代農業設施而實現了，北方大棚蔬菜生產發展迅速，對海南冬季瓜菜的競爭優勢產生了明顯的沖擊。當然并不是說，海南非要把海南消費者所需要的瓜菜都種齊全，但如果能做到自給率滿足80%以上，個別瓜菜品種通過進島來解決，那也是相當可觀的。也許常年供應島內的瓜菜的投資回報不如出島的高，因此還需要各級政府給予扶持并加以引導，并通過合理布局來平衡區域供求。所以對瓜菜產業的財政資金扶持，應該側重于扶持那些確保島內市場、平衡島內供求的瓜菜品種和相應的生產者，而不是那些出島的瓜菜品種。只有這樣，才能使常年供應島內市場的瓜菜菜農與種植供應島外的瓜菜菜農達到利益的相對均衡，實現菜農與居民雙贏，提高政府的各種財政資金的扶持成效。

三、加快推進產業規模化、專業化生產，提高產業組織化水平。海南的瓜菜生產者，特別是供應本島的瓜菜生產者，大部分是缺乏有效組織的小規模生產者。分散的小農戶生產者不僅在生產效率、產品標準化程度、品牌建設、食品安全管控等方面無法與規模化、專業化生產者抗衡，也往往因小農戶生產者缺乏有效的市場信息捕捉能力、缺乏市場談判能力、缺乏市場組織和營銷能力、缺乏市場駕馭能力等等，極大地制約了自身的盈利能力，同時也導致了一系列的產供銷矛盾。因此，需要政府和各界通過政策引導、資金扶持、技術服務等方式，扶持瓜菜龍頭企業、培育有一定規模的專業化家庭農場、鼓勵小農戶聯合建立瓜菜生產合作社、建立瓜菜產供銷合作社、建立農超對接聯盟（或契約）等途徑，加快推進海南瓜菜生產經營的專業化、規模化、組織化程度。通過提高規模化、專業化、組織化程度，來化解分散的小農戶因自身經營能力的不足和各種客觀因素所帶來的一系列供求矛盾。

四、構建產業預警預報機制，政府服務前移化解風險。當前農產品所面臨自然條件風險、市場風險及食品安全風險此三大風險中，市場風險尤其突出，農產品價格波動周期日趨縮短、波動幅度日益增大。因此，各級政府要轉變服務意識與理念，少干預多服務，服務前移，要強化組織產業專家對各種農業產業發展趨勢作出研判，定期不定期公布各種農業產業發展預警預報研究報告，不斷強化農民的鑒別能力，讓農民及早作出相應的有效判斷，規避各種市場風險。

五、構建瓜菜價格指數保險機制，建立補救助機制。國家發改委在部署2014年農業經濟重點工作時指出，在保護農民利益的前提下，應更好發揮市場在農產品價格形成中的決定性作用。目前，國內已實施農產品價格指數保險試點的省份及品種有：北京生豬、山東生豬、江蘇雞苗、四川生豬、上海綠葉菜、四川蔬菜、浙江蘆筍等。目前海南還沒有試點農產品價格指數保險，可以在海南瓜菜上試點，以緩解海南瓜菜的高風險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