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盈利結構調整新路徑

李盧霞　劉洋　楊曉龍

國際金融危機后，面對經濟一體化、利率市場化、金融脫媒化、資本監管強化、互聯網金融競爭等一系列經營挑戰，加速推動盈利結構調整、構筑多元化的盈利模式，已經成為中資銀行當前及未來一個時期經營轉型的戰略重心之一。以匯豐、桑坦德等為代表的國際領先銀行的盈利結構變化路徑與規律，可為國內商業銀行盈利結構調整提供可借鑒的經驗。

匯豐控股的盈利結構

匯豐控股已經形成了涵蓋利息收入、手續費及傭金、投資利潤在內的多元化的、利息和非利息收入并重的盈利格局。其中，利息收入是盈利穩定增長的基礎，但其貢獻總體上呈下降趨勢。從1994～2013年的數據看，其貢獻占比在50%左右的水平；手續費及傭金收入相對穩定，2003年以來雖受業務多元化影響占比持續下降，但仍保持在25%左右的較高水平；投資交易利潤穩步增長但受經濟環境因素影響最大；保險業務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集團盈利結構，但收入貢獻表現總體欠佳，2009～2010年以及2012年三年間出現虧損，這也是危機后匯豐控股剝離多條保險業務線的原因所在。

匯豐控股盈利結構基本可以概括為零售銀行業務收入為基礎、環球業務與工商業務收入為支撐、私人銀行業務收入為補充。20年來，雖然各業務線收入占比隨當年經營環境變化有所波動，但總體表現出零售銀行業務線收入和工商業務收入略有下降、環球銀行業務收入持續提高、私人銀行業務線收入貢獻小幅上升的態勢，危機后這一趨勢更為明顯。這與其戰略重點的重新定位不無關系，危機后，匯豐控股從著力提升資本充足率、資本回報率和成本收入比等核心經營指標出發，將戰略重心和發展愿景重新定位為“領先的國際銀行”，并推動了包括剝離保險業務線在內的一系列業務重組和整合，強化跨境業務線競爭優勢也是新戰略重心的核心所在。

中國、中國香港和亞太其他區域始終是集團重要的盈利來源地，危機后盈利貢獻一直穩定在60%以上，2012年曾超過87%；歐洲市場是匯豐控股另一重要盈利來源地，危機前盈利數年穩定在30%以上，危機后該地區經營狀況不甚樂觀，2013年盈利貢獻降至8.09%，美洲區域作為集團多元化盈利來源之一，盈利貢獻相對較低，不過近年來拉美地區的盈利貢獻有上升趨勢，2011～2012年連續兩年達到10%以上。

桑坦德銀行的盈利結構

作為來自新興市場的知名國際銀行集團，桑坦德銀行構建的“歐拉定理”已成為歐洲商業銀行發展模式的一類典型代表，其20世紀90年代的盈利結構狀況與國內商業銀行目前的情況極為相似。

桑坦德銀行非息收入占比穩步提高是其利潤表上最顯著的特征，1988～2008年的20年間，非息收入占比從23.8%增加至44.5%，期間2005年曾達到峰值52.4%，但危機后非息收入占比呈現持續下跌態勢，2010年這一比重下跌至32.7%，之后再次呈現上升趨勢，2013年這一比值約為36.6%。傭金與手續費收入是集團第二盈利來源，2013年其比重約28.7%。此外，投資交易收入是集團另一收入來源，但相對而言占比較低，危機以來基本在3%～4%。

桑坦德銀行形成的是以零售業務為基礎、資產管理和投資銀行等批發業務線探索發展的橫向多元化盈利結構。通過不斷完善歐洲大陸和拉美經營網絡，危機前若干年其零售銀行業務線收入貢獻率持續穩定在85%左右，近年來雖有所下降，但2013年仍高達77.8%。近年來，桑坦德銀行零售銀行業務線手續費及傭金業務收入貢獻率持續提升，有力地推動了該行傳統的以利差為主的盈利結構的漸進調整。與此同時，桑坦德銀行近年來也積極關注“純粹業務”（包括全球交易類業務、信用產品市場業務等），著力開拓批發銀行業務市場，危機前后這一業務線沒有受到明顯影響，收入貢獻一直穩定在11%～13%。資產管理和保險業務也是桑坦德銀行近年業務結構調整的方向之一，但是受國際金融危機影響，收入貢獻率總體呈現下降趨勢，2013年資產管理業務線收入貢獻僅有1.7%。

總體而言，歐洲大陸、拉美和英國是桑坦德銀行三大主要盈利來源地，今年美國市場也開始成為集團另一重要盈利來源地。歐洲大陸的盈利地位在危機中受到嚴重沖擊，拉美地區對其盈利貢獻則在危機后從30%左右提高至50%左右。

啟示

回看20余年來以匯豐控股和桑坦德銀行為代表的國際銀行盈利結構調整情況，對我國商業銀行盈利模式至少可以得到以下一些啟示。

首先，商業銀行業務與盈利模式受經營環境因素影響較大，并不存在統一的理想結構。從兩家國際銀行的情況不難看出，商業銀行的業務范圍及模式、盈利水平及結構與自身業務經驗和客戶結構、主要經營區域經濟金融景氣度與監管政策變化等因素密切相關。比如，資本市場相關收入是以匯豐控股為代表的歐美國際銀行重要的盈利來源，而資產管理和投資性業務對桑坦德銀行非息收入的貢獻率還較低，選擇提高個人非信貸業務收入占比成為后者優化盈利結構的重要路徑選擇。

因此，對經營時間尚短、仍以本土經營為主的中資銀行而言，脫離自身經營實際和國內經營環境特點，盲目借鑒歐美老牌銀行的業務模式并不可行。適應當前金融消費升級和資本市場發展的趨勢，持續加大資產管理和托管、品牌類投行、證券交易服務等核心金融資產服務業務產品創新和市場拓展力度，積極研究推動投融資及交易業務發展的新方向，推動帶動手續費及傭金凈收入持續高速增長，積累投資交易業務創新發展經驗、穩步提高投資交易收入，應成為中資銀行理性和穩健的選擇。

其次，夯實零售業務的發展基礎是商業銀行盈利穩定的基本保障。雖然零售業務對匯豐控股和桑坦德銀行的盈利貢獻有較大差異，但無可否認零售業務商業銀行盈利支柱這一判斷。相對而言，由于多方面的原因，中資銀行長期以來形成了重視大項目、大企業和大客戶的經營傳統，零售業務盈利貢獻相對較低。受國民收入水平的持續高速增長、社保體系逐步健全、民眾消費意識提高等因素影響，國內個人金融消費的能力和需求正在快速增長，對中資銀行而言，把握這一趨勢，加大個人金融產品創新力度，優化個人金融服務水平，夯實個人金融客戶基礎，提高個人金融服務滲透率，不但是商業銀行的社會責任，也是優化盈利結構、鞏固盈利基礎的戰略選擇。

再次，通過并購重組、國際化等戰略，推進業務范圍擴張和降低盈利水平波動是國際銀行的基本經驗。雖然每家銀行的成長發展模式不同，但是在國際銀行業務及盈利結構的形成過程中，通過并購重組、境外申設等途徑實現全球經營是其分散經營風險、塑造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重要策略。此次金融危機中匯豐控股和桑坦德銀行之所以能夠持續保持優于同業的經營穩定性，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區域盈利來源的多元化，比如，亞太市場持續的盈利增長有力地支撐了匯豐控股在國際金融危機中的良好績效，而拉美和英國市場則是桑坦德銀行在歐債危機中保持較好經營表現的重要基礎。國內商業銀行應有選擇性把握危機后有利的并購重組機會，擇機介入信托、期貨等綜合化經營領域，深入挖掘內外聯動、母子聯動潛力，以集團優勢支持境外機構和非銀行子公司做大做強，穩步提升境外機構及非銀行子公司服務增強集團跨境跨市場服務能力、分散集團盈利水平波動風險的作用。

最后，國際銀行具有較強的經營環境適應能力和業務結構調整能力，非息收入占比較高的核心秘密在于其具有領先的產品創新和服務能力。反映在管理實踐上，國際銀行通常設置分類詳細的產品部門且具有較強的條線管理能力，以及完善的產品部門與營銷部門協調溝通機制等。中資銀行也應針對性借鑒，積極爭取經濟金融改革試點領域產品創新的“先行先試”機會，深入探索大數據技術應用于產品創新和客戶服務的創新空間，不斷完善產品創新的全流程管理制度建設，以切實提高產品創新和服務能力。 □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