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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興非典型被動式“被XX”的句法與語義結構*

2014-11-05 08:15:36黃正德
語言科學 2014年3期
關鍵詞:句法語義結構

黃正德 柳 娜

1哈佛大學語言學系 馬薩諸塞州 波士頓 02138

2天津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 天津 300387

3北京語言大學理論語言學研究中心 北京 100083

1 引言

近幾年來國內網絡上出現了一些新的被動表達方式,常見者有:①這類例子是筆者2008暑期在國內網絡上搜尋語料時發現的。后來陸續有學者描述此類被動式,指出其出現年代可能稍早,到了2008年才受到學界的注意。被小康、被自殺、被自愿、被就業、被旅游、被投票、被死亡、被失蹤、被懷孕、被增長、被富有、被隆重、被潛規則、被主動、被樂意、被67%、被義務、被民意、被愛心、被奧數、被專家、被單位、被富豪等。

與一般的“被”字句不同,這些短語中“被”后面的謂詞性成分并非及物動詞而大多是不及物動詞,甚至是形容詞、副詞或名詞。即使有些例子中的動詞短語,如“就業、懷孕”等,或許能算是及物的動賓短語,但這些短語并不隱含一個與主語同指的受事成分,異于一般熟知的被動句式。下文我們采用學界的用法,稱這種結構為“被XX”結構。

顯然 ,“被XX”句式違反了漢語乃至一般語言被動句式的普遍規律,也正因為如此,它引起了我們的研究興趣。首先想到的問題就是這種結構表達什么樣的語義,因為上述這些例子都不能“重構”或“還原”為主動形式,還原的結果不只是不能接受,有時甚至完全不知所云。進一步觀察網上的語料,我們發現這些結構的使用都帶有諷刺意味。就其語義而言可以歸為三類:大多數例子具有“被說成、被認為、被當成……”的含義;另一些例子包含了“被強迫……”的語義;也有些例子隱含了一個不含達成語義的行動動詞成分(與“處理、執行、弄”等相當)。例如:

(1)我們又在數據上被小康了?看看剛剛公布的數字,我國小康社會實現程度已達80%,人們習慣性地懷疑是不是又被小康了。因為這些年來,不少人感覺總是在被幸福、被中產 ……(中國經濟網2011-12-23)

(2)上海李天天律師,被失蹤了嗎?(鳳凰博報2011-06-06)

(3)公安更包圍主教住所,與教友和神父對峙,情況儼如諾獎頒發前民運人士被旅游。(RFI華語網2010-12-14)

(4)教育部稱67%公眾贊成漢字調整,網友調侃被67% 。(騰訊網2009-08-25)

(5)我就業啦,就業啦,太興奮了,而且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被就業的!(“天涯論壇”2009-07-12)

(6)負增長比被增長更可怕。(人民網2009-08-10)

(7)看到這,我才知道我們都中了傳說中的神功——“被”功,原來我們都被投票了!(鳳凰網論

壇2009-08-31)

例(1)中的 “被小康、被幸福、被中產”意為被說成已經達到小康、幸福或中產的生活水平。達到小康水平原來應是件好事,但實際上只是被有關單位統計為小康戶罷了,其實際收入未增加。或許單位主管可以因此受到嘉獎,但對當事人來說卻是不幸的,因為變成了小康就領不到政府補助款,收入等于減少了。可見不是小康而是被小康。例(2)—例(3)里的“被失蹤、被旅游”指某人被說成或對外公布為失蹤或去旅游了,例(4)中的“被67%”意為被教育部對外宣稱為屬于贊成漢字調整的那67% 的公眾,例(5)、例(6)、例(7)中的“被就業、被增長、被投票”就是被說成或統計成已經就業、增長或參加投票了。“被結婚”可以有兩個意思:被說成已經結婚或被逼迫結婚,分別如例(8)、例(9)所示。②例(8)、例(9)轉引自楊炎華(2011)。

(8)“請不要亂說、不要亂寫。”在一次又一次地被結婚后,這或許就是無奈的趙薇的心聲吧。(《南方都市報》,2009-07-31)

(9)什么叫被結婚?就是男女雙方有一方并不想結婚,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又不得不結,結婚時是被動的,是違背自己主觀意愿的。劉先生說,他和妻子的婚姻就屬于被結婚。(《新快報》,2010-09-15)

可以解讀為“被強迫XX”的例子還有“被退休、被滿意、被自愿”等(見黃新駿蓉2013),但這些例子在適當語境中也可表達“硬被說成XX”的情境。有些例子其實指同一件事,但發展到了不同的程度就有不同的解讀。例如“被捐款”可以指被別人把名字填上了自愿捐款名單,那就是被說成要自愿捐款。等到收到了賬單,考慮對方的面子而決定把錢寄出去,那就成了被強迫捐款了。

“被XX”中的XX也可以是副詞或形容詞性的成分,見于下面的“被隆重”:

(10)2010年11月,托爾斯泰必將再“被隆重”一次。(騰訊新聞2010-11-10)

此類例子在網絡上似乎比較少見,但其能產性也不低,下文將提到一些沒見過,但筆者認為可用的實例。

若干學者已指出,“被XX結構”一般包含三個音節(“被”一個音節加XX兩個音節),我們認為這一點也是一般被動句的限制,并非“被XX”結構的專屬特點。也有人指出絕大多數“被XX”的例子都屬“短被動句”形式,不能插入施事論元,也有人認為可以插入,但比較少見。另外,學者們也都指出這種結構產生的社會背景,以及事件的強迫性、非自愿性。或許這些特點以及前文所提的諷刺性(甚至幽默性)都來自同一原因:非自愿性導致無奈。因此到網上以諷刺或自我幽默的口氣說出來就成了當事人紓解無奈感的一個辦法。不使用長被動句,③長被動句指含有施事成分的被動句,短被動句指不帶施事成分的被動句。詳見Huang,Li &Li(2009,簡稱HLL)以及Feng(1997)、Ting(1998)、Huang(1999)的相關研究。或許是因為句子的重點不在施事而不必說,也可能受諷刺的對象已很清楚而不便明說。這些解釋見仁見智,但正確與否不是本文的旨趣所在。

本文的討論限于“被XX”在句法分析與語法理論方面產生的問題,著重以下幾點:1)應該給予這種結構什么樣的句法分析,才能正確表達其語義內容?2)這種結構具有哪些重要語法特點?受到哪些句法分布和語義上的限制?如何解釋這些特點和限制?3)就普遍語法理論來講,這種新生結構是如何出現的?類似結構是否也可以在其他語言中出現,與漢語有何不同?4)探討這一結構可以為詞匯-句法映射理論、語法參數理論與語言演變的研究提供哪些啟示?

下文將指出:1)“被XX”句式包含一個無聲的隱性輕動詞,XX作為該輕動詞的補語、賓語或狀語。句子的被動語義來自該隱性輕動詞的被動化,與XX無關;2)類似的輕動詞結構自古有之,且中外皆然,區別在于現代漢語中的這些結構只能以被動式,無法以主動句式出現;3)這個情況有如現代漢語的許多保留賓語結構,可以被動式出現但不能重構為相應的主動式。這些都反映了現代漢語的高度分析性;4)本文采用詞義分解 (lexical decomposition)與分布形態學 (distributed morphology)理論來分析“被XX”結構,其結果對這種理論提供了進一步的佐證。

2 “被XX”句式的句法結構

研究 “被XX”的句法結構就是要回答為什么不及物動詞特別是非賓格動詞,甚至于名詞、形容詞、副詞都可以被動化。考察句子的語義與使用場合,我們認為在這類結構中實際被動化的并不是處于XX位置的不及物動詞、非賓格動詞、形容詞、副詞或名詞,而是投射在這些詞組之上的謂詞短語,該短語的中心語是一個隱性的輕動詞,其基礎語義(elementary semantics)相當于CAUSE和DO,泛指幾種表示致使(causative)或執行(executive)的事件。下面分兩節來討論。

2.1 致使類:使動與意動

我們說“泛指”幾種事件,并歸納為致使與執行兩類,是說它們分別涉及兩種事件的“原型施事角色”(Proto Agent)(Dowty 1991)。④兩種事件的表達涉及非賓格和非作格兩個系列的動詞,它們分別以致事和施事為其最高論元(黃正德2007)。就如論旨角色從施事、致事、歷事、蒙事、與事到受事等,不容易一對一精確地定義一樣,其有關的輕動詞也占有相當模糊的語義頻寬。就致使動詞而言,早有人指出上古漢語致使動詞有使動、意動等幾種用法,舉例如下:⑤傳統上另外還有所謂的“為動”,但不能視為一種“致使”動詞。例如:i.貪夫徇財,烈士徇名。(《史記·伯夷列傳》)ii.伯夷死名于首陽之下,盜跎死利于東陵之上。(《莊子·外篇·駢拇》)

(11)a.匠人斫而小之 。(《孟子·梁惠王下》)

b.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孟子·告子下》)

(12)a.孔子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孟子·盡心上》)

b.爾欲吳王我乎?(《左傳 定公十年》)

c.孟嘗君客我。(《戰國策·齊策》)

例(11)的“小、苦、勞、餓、空乏”等都是使動,表示“使之小、使之苦……”等。例(12)a的“小”是意動,“小魯、小天下”就是“以魯為小、以天下為小”。該句的意思是:孔子登上東山將整個魯國盡收眼底,就認為魯國很小;登上泰山,將天地一覽無余,就以為世界并不大。例(12)b“吳王我”即“以我為吳王”,意思是把我看成吳王。例(12)c中的“客我”是指把我當作客人,等等。使動與意動的不同之處在于,前者是實際上把一個東西弄小,后者則是東西沒變小,只是當事人自己心里把東西想小了。可以說使動是物理上、身體上的致使 (physical causation),而意動則是心理上的致使 (mental causation),或許也能說是一種具有“阿Q精神”的致使。另外,意動除了指心里怎么想外,也包含嘴里怎么說。例如(12)a也能說孔子登上東山就聲明魯國小。所以意動有時譯作putative verbs。

我們認為“被XX”結構的前兩種用法 (“被強迫……”和“被說成……”)就是類似于上古漢語的使動和意動結構經過被動化的結果,其句法結構也應該適當地包含使動和意動結構的內容。關于古代漢語動詞的構詞法,梅祖麟(Mei 1989,2012及其引文)構擬了兩個*s-前綴,作用分別在于使動化與名動化,我們且稱之為*s1-與*s2-。當代句法學學者也常采用詞義分解的觀點,把一個使動動詞分解為一個輕動詞結構:若輕動詞CAUSE由實詞表達,得到的結果是 “使之小”這種分析式的格局。若輕動詞是詞綴*s1-或無聲的零詞綴,便需下面的動詞移上來保住其結構位置,于是就得到了“小之”這種綜合式的格局。⑥“使之小”這種分析式結構在古代漢語比較少見,但也不難找到例子。例如:i.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論語·泰伯》ii.雖有槁暴,不復挺者,輮使之然也。……長而異俗,教使之然也。《荀子·勸學》iii.覺而使之視,問而使之對。《韓非子·六反》分析式較少見顯然是因為綜合式“小”比分析式“使……小”更為經濟而有優先權,因而阻斷(block)了后者的使用。生成語法文獻里稱為 “synthetic blocking”(Embick 2007)。

我們認為表達“被強迫XX”的被XX句式是這種致使結構的被動化。根據我們所采納的分析,漢語被動句的生成方法是在主動句之上冠以動詞“被”及其主語,如例(14)所示。⑦詳見HLL(2009)及其引文。例(14)中,V1的主語DP1與V3的主語DP3同指,根據HLL等的主張,這個同指關系是由DP3上移至vP2左緣以后,接受DP1的約束而建立起來的。但最近Liu(2012)與Huang(2013a)論證指出,在適當的情況之下有些被動句也允許受事DP3直接提升至DP1的位置。這些細節與本文主旨無關,在此不贅。(其中,尖括弧 <……> 代表不具語音內容的語法成分。)

被外力“弄成”退休、辭職或自愿做什么事,難免有被迫的解讀。這種情況在英文也不少見。如果是break,open,shorten,lengthen等動詞經過使動化以后不一定有強迫的解讀,但若動詞是volunteer,step down之類,就難免有被迫的意味。例如:

(15)a.I volunteered John to help them.

b.John was volunteered for parachute training by friends.

c.We decided to step down the director.

d.The chairman was stepped down by us.

要是我慷他人之慨替張三報名擔任自愿者,張三就可以說是被我給自愿了。要是李主任被弄得必須辭職下臺,就可以說他被辭職、被下臺了。也就是說,“強迫義”不在“被XX”所隱含的輕動詞本身,該輕動詞只是一般的使動。

類似的分析手段也適用于表意動的“被XX”結構,不同的是輕動詞語義不是“弄成”,而是“看成,說成,當作”。古漢語的意動可通過分析式“以X為Y”轉為綜合式Y-X方式生成,如 “以天下為小→小天下”,“以我為客→客我”等。馮勝利(2005)指出,動詞“好hào”(如“好之、好學、好斗、好色”等),來自于形容詞“好hǎo”先移位到一個動詞中心語位置,由形容詞變為動詞,再提升嫁接到意動動詞組的中心語,形成意動動詞“好hào”,如例(16)所示。“好之”即“以之為好”,即“認為它好,喜歡它”的意思。

英文的意動動詞可見于belittle,slight,befriend等。“Belittle him,slight him”就是“小之”;“befriend X”就是把X當作朋友。時下網絡上的臉書Facebook上流行的用語friend也是意動。臉友在網上我friend你,你friend我,friend來friend去的。在邀請別人加入臉友關系時,friend只能是意動,若邀請成功,對方接受了,friend也可以說是使動了。“弄成”和“看成”都是達成動詞(accomplishment verb),不同在于達成的程度。

因此,表達意動的被XX結構適于如下的分析:

例(17)與例(14)幾乎完全一樣,區別只在于輕動詞LV的語義不是使動而是意動。我們援引一般古漢語學者的看法把意動與使動都看作致使類 ,因為這兩種意念分別不大,只出于主觀與客觀的一念之間,有時要視事件發生的實際情況而定。意動是使動進一步語法化的結果。當輕動詞語義上變得單純,形態上弱化為詞綴甚至失去語音成分時,在一定的語義頻寬(semantic spectrum)范圍內語義得以弱化或泛化。后一種情況稱為 “增加新功能”(exaptation,Peyraube 2007)。這種看法在語法化途徑(Chappell &Peyraube 2011等)方面做了一個重要的預測,即一種語言必先產生隱含的使動結構,才有可能產生隱含的意動結構。一種語言要是有了意動結構,也一定有使動結構。⑧古漢語的關系代名詞“所”也顯然由實詞虛化后再進一步泛化。“所”起初指處所(如“所到之處”),經過泛化后,也可以用來將人、物、事關系化,如“我所愛、汝所欲、彼所見”等。同一個現象也見于其他語言,如希臘語和瑞士德語的關系子句,不管是人、事、時、地或物,都可以由一個相當于where的關系代名詞來引導。

再舉幾例以表明英、德語也有一些表面上不及物動詞被動化的“被XX”式。Wanner(2009:136)指出,英語使用者有時為特殊表意需要也可將happen,disappear等非賓格動詞置于被動的格局。例如:

(18)a.It didn’t happen to me,it was happened upon me!(from Helen Fielding,Bridget Jone’s Diary)

b.Thirty thousand people—a whole generation—were“disappeared”in seven years of

military rule.(from an online article on a human rights website)

例(18)中的 “was happened”(被發生)和“were disappeared”(被失蹤、被消失)都隱含了使動,等于“was made to happen,were made to disappear”。另外,德國語文學者 Vicktor Klemerer(1881-1960)的回憶錄以德文這樣寫到(見 Wanner 2009:138):

(19)Eine Frau...kommt...ins Konzentrationslager,wo sie gestorben wird.

one woman comes...into concentration-camp where she died becomes

‘A woman comes into the Concentration Camp,where she is died.’

這句直接譯為漢語就是“一個婦人進了集中營,在那里她被死了”。因為集中營總是宣布囚犯是自然死亡(因病或壽終正寢),這句顯然隱含了一個意動成分,儼然就是一個德文版的“被自殺、被死亡”!

我們認為,使動和意動結構自古有之,中外皆然。就漢語而言,雖然從中古到現代,大多數的句法結構必須用實詞以分析式的手段來表達,但自從動補復合詞大行其道以來,若干純使動句也開始使用了綜合式,如“豐富了我們的常識、難過死了她的男友、苦死了她、勞累了你們、醉倒了李四、餓壞了肚子、激動得他流出了眼淚”等等。這些句子都含有一個不含語音成分且語義單純的CAUSE,動詞提升并與之合并,其句法已接近于《孟子》里的“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等。進一步的弱化、泛化之下語義開始增加新功能,意動用法于是應運而生,這不足為奇。不同的是,目前所見的意動結構只能以“被XX”形式出現,相對的主動形式似乎還不能接受。

2.2 執行類:施動

現在來考慮像“被隆重”這樣的例子,如例(10),重述為例(20):

(20)2010年11月,托爾斯泰必將再“被隆重”一次。

這句是說托爾斯泰必將再一次被隆重地紀念、討論、批評、或贊美等(具體的語義視實際情況而定),其所隱含的語義可以用“處理”或用詞義更廣泛的“弄、搞、做”來表示。“隆重”屬于形容詞或副詞當狀語,用來修飾所隱含的“執行動詞”。除此之外,名詞也可以當狀語用。例如:

(21)深度反思近四成藝校女生被潛規則。(中國藝人網2008-09-20)

“被潛規則”是說被以潛規則(即一些職業界的行規)的方式給“處理”了,或者說是被“執行”了潛規則了。“潛規則”這個例子比較特殊,因為它也可以直接出現于主動句。例如:

(22)當你把托人辦事的禮和錢送到別人手里的時候,你其實就是在潛規則!(同上)

這里隱含的輕動詞也是“執行、進行”,但“潛規則”作為輕動詞的賓語而非狀語。有時干脆把“潛”字并入了輕動詞的位置,如例(23)所示:

(23)就算我潛了,我也只是眾多潛俠中的一位,怎么紅?(同上)

要注意,例(22)-例(23)的主語只能是主動接受潛規則的歷事論元,不是占人便宜的施事。不能以及物動詞的句式說“X潛規則了某某人”,只能說“某某人被潛規則了”,這點和前面所有的例子是一致的。

我們認為這些例子所隱含的輕動詞都屬于同一種“施動動詞”,不管是處理、執行、還是進行,都可以更概括地說是“弄、搞、做”,相當于英文的無聲輕動詞DO,也就是 Mei(1989,2012)構擬的*s2-詞綴。⑨Mei稱該詞綴為denominative主要是說它能將其賓語加以非名詞化而變為動詞。但詞綴本身的語義內涵則是施動輕動詞。跟前面的使動、意動不同,這里的動詞是行動或施動。使動和意動的語義包含達成義(弄成或看成),但行動不含達成義,前者是accomplishment verb后者是activity verb。

這種牽涉行動輕動詞的結構在古漢語中很豐富。相對于現代漢語的“打魚、吃飯”,古代漢語有“漁、飯”(漁于江、飯蔬食)等,不一而足。在年輕人用語中也開始看到不少類似的現代漢語例子,如請短我(請你打短訊給我)、請call我、我想facetime你(我想跟你用facetime視訊軟件通話)等。這些動詞都是通過名詞賓語并入輕動詞而得來的,例(22)-例(23)也屬這一種。另外,古代漢語中名詞作為狀語也極為常見。例如:

(24)食而弗愛,豕交之也;愛而不敬,獸畜之也。(《孟子·盡心上》)

“豕交之”是說用對待豬的方式來與他交往,“獸畜之”是說以把他當作禽獸的方式來養活他。當動詞中心語輕化而用*s2-或者零詞綴來代替時,就產生下面的句子:

(25)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論語·顏淵》)

(26)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

“君君”是個主謂結構,第二個“君”作動詞,是說用君主當有的方式來行其道,所隱含的“行其道”就是輕動詞DO。臣臣、父父、子子也都是以名詞做狀語的主謂結構。“老吾老”是個動賓結構,第一個“老”作動詞,是說用對待長輩應有的態度來DO(=對待)我們的長輩。

英語賓語名詞轉作動詞的例子如fish,telephone,text,joke(打魚、打電話、發短訊、開玩笑)……,不勝枚舉。學界將它們分析為名詞并入DO的結果(Hale &Keyser 1993等)。又如food>feed(e.g.on bread),顯然后者包含了相當于*s2-的詞綴成分。以名詞為狀語的例子,也是常見的。句法學里面有個操作叫做Chomsky-adjoin(喬氏嫁接),其意思是說以喬氏提出來的方式進行嫁接。⑩“喬氏嫁接”是說一個短語如XP嫁接到另一個短語YP時,形成另一個YP的投射,即XP+YP→[YPXP[YP YP]]。這個名稱是Ross(1967)取的,以有別于當時仍為人采用的“女兒嫁接”(daughter-adjunction)與“姐妹嫁接”(sister-adjunction)。如果修飾的動詞是無聲的DO,就有如下的句子:

(27)a.You should not try to mother your husband.

b.He is trying to fool me.

Mother是主語指向的狀語+DO,是說你不應用母親對待孩子的方式對待丈夫。Fool則是賓語指向的狀語修飾DO,是說他想以對待傻瓜的方式對待我。再如To hammer the nail,to nail the door,to sad-dle the horse,to shelve the book,to shoulder the burden等。

這些動詞若直接譯成古漢語顯然也是合法的。例如:

(28)錘其釘、釘其門、鞍其馬、架其書、肩其重任

套用趙歧《孟子章句》的手法來翻譯,“錘之、釘之、鞍之……”就是“施之以錘、施之以釘、施之以鞍”等。也就是說,這些例子都隱含了一個輕動詞“施以”。

這種句式也可以用專有名詞來作狀語,例如:

(29)John got Dick Cheny-ed last week.

(30)She got Lewinsky-ed again.

例(29)、例(30)可譯為“張三上星期被迪克·錢尼了”與“她又被萊溫斯基了一次”。但要了解其語義須知道背景。錢尼是美國前任副總統,在1999年因血管阻塞經動手術裝了兩根血管支架。如例(29)對心外科醫生來說就很容易懂了。意思是張三上星期也動了同樣的手術,他被人以對待錢尼的方式給對待了。例(30)的萊溫斯基在美國總統克林頓任職期間擔任白宮實習生,1998年傳出與克林頓有染,經媒體報道后導致克林頓被彈劾。如有人被同樣方式對待了,就可以說她被萊溫斯基了。

上面這些例子的名詞狀語都指向受事(同“老吾老”一類),但以施事為指向的(同“君君、臣臣”一類)也很普遍,中英文都能找到。例如:

(31)他們又被奧巴馬了一番。(They just got Obama-ed again.)

(32)李四又被Jackendoff了兩次。(Bill got Jackendoff-ed twice again.)

就語法結構而言,“被奧巴馬”是說被人以具有奧巴馬一貫作風的方式給“弄、搞、做”了。實際情況則要看對話當事人對奧巴馬的印象,可能是被他耍了、被他將了一軍等等。例(32)的Jackendoff是美國著名語言學者,參加學術會議時喜歡對臺上做報告的人,以他的風格加以贊美、批評、訓話甚或數落一番。句子所隱含的動詞意義基本上是一個DO,但實際更準確的意義則因人而異。如果說李四又被X某某了兩次,基本語義一般人一聽就懂,而其所指的具體事件則要看當事人的實際經驗了。

這一節我們看到的兩小類“被XX”都牽涉到一個隱含的行動輕動詞,XX可以是輕動詞的賓語,也可以是表方式或工具的狀語。前一種隱含簡單的“施行”可以直接進入主動形式,如例(22)-例(23)的“潛規則”與“請短我、call我”等;后一種隱含“施以”,必須以被動形式出現,其結構簡圖如下:

(33)張三 [被 [LV<施以>][潛規則、隆重、萊溫斯基、Jackendoff……]]

2.3 小結

“被XX”結構隱含了一個具有使動、意動或施動語義的輕動詞成分。①還有一些“被XX”例子,有人將其歸入表達遭受義的另一類(見黃新駿蓉2013)。這種意義顯然是有的,甚至可以把“被”字換成“遭遇”來說,比較下例的上下半句:i.那么眾多藝校女生遭遇潛規則、愿意被潛規則的事實該如何反思?(中國藝人網2008-09-20)而且類似的語義也是自古代漢語就有,例如:ii.秦王復擊軻,被八創。(《戰國策·燕策》) iii.下施萬民,萬民被其利。(《墨子·尚賢下》)不過當時的“被”有蒙受利益也有遭遇不幸的意義,也就是中性的“經歷”之意。我們知道,致使動詞經過語法化容易變成經驗動詞,其主語論元由致事也變成了歷事。或許我們可以說例i的下半句是來自古代“經歷”用法的復蘇,但要注意這樣一來這種“被XX”就沒有其他的隱含意義了,跟上述其他三類有所不同。這種看法會引出其他問題,我們這里不予考慮。如文中所示,我們將“被潛規則”分析為“被LV<施以>潛規則”。這些成分代表兩種原型事件的基本動詞語義CAUSE和DO,指涉兩種原型施事論元。這種隱含動詞成分的結構在古今中外都可以找到許多證據。因此可以說“被XX”并不是專屬漢語的特色,其句法分析也因此應該合乎一般語法理論與普遍語法的通則。但我們同時也一再指出,現代漢語的“被XX”不能重構或“還原”為其相應的主動形式,這一點與古漢語和英語的情況有所不同:

(34)意動:*他們小康了許多農民;*自殺了五個囚犯;*旅游了兩個反動分子……

(35)使動:*他們下臺了總經理;*退休了三個員工;*自愿了兩個大學生……

(36)施動:*今年又將隆重托爾斯泰一次;*你不應該潛規則下屬;*他整天總愛Jackendoff年輕的同事……

另外,“被XX”還有一個限制是其XX部分雖然可以是任何謂詞成分(包括不及物動詞、形容詞、名詞、副詞,甚至帶賓語的及物動詞如“被就業、被自愿讓位”等),卻唯獨不能是一個缺了賓語的及物動詞。我們知道一般典型的被動句主要就是使用這種及物動詞,但“被XX”正好相反。下面的例子都只能視為“正常的”一般被動結構,它們都不隱含任何使動、意動或另一個行動動詞的意思。

(37)張三被打傷了;李四被欺負了;王五被逮捕了

這兩個限制應該怎么解釋:一是“被XX”為什么在現代漢語不能還原為主動句;二是“被XX”為什么不能使用不帶賓語的及物動詞?下一節我們進一步說明它對語法參數理論的啟示。

3 “被XX”的限制與語言差異

回答上述第二個問題較容易。簡單地說,例(37)之所以不能有非典型“被XX”的解讀是因為其已有了普通被動句的解讀,而該解讀阻礙了“被XX”的解讀。形成阻礙的一個原因是普通被動句結構比“被XX”結構更簡單經濟而有優勢,所以阻斷了較復雜的“被XX”結構,道理跟注解6所談到的情況一樣。作為普通被動式,“王五被逮捕了”的結構如例(38),而若作為“被XX”結構,其結構則如例(39)。

例(38)結構比例(39)更簡單經濟,除非有必要或特殊理由,否則不可將任何成分引入句法推導。例(39)結構也不合語法要求,因為“逮捕”的主賓語都是空語類,難以妥善地獲得允準或近距離受到約束。

現在回到第一個問題,即為什么現代漢語的“被XX”不如古漢語與英語一樣可以“還原”為主動句?或許可以這樣簡單地回答:因這些例子都描述令人無可奈何、不愉快的事,而漢語被字句又很適于表達這些,所以不能還原主動式。該想法或許對既有例句的統計來說有點道理,但不能解釋其“不能”還原為主動的原因。“玻璃杯被打破了”也是不愉快的事,但其相應的主動形式沒問題;有時被評定為小康對當事人也可能是件好事 (如可以提高他的自尊與社會地位),但“*他小康了李四”還是無法接受。

我們認為“被XX”不能還原為主動式不是專屬“被XX”的問題,而應該歸因于現代漢語的高度分析性。現代漢語除了“被XX”以外,還有許多只能進入被動式或把字結構,卻不能以主動式呈現的句子。例如保留賓語結構:

(40)a.橘子被張三剝了皮。(41)a.紙門被李四踢了一個洞。(42)a.這籃蘋果被他吃掉了兩個。

b.張三把橘子剝了皮。 b.李四把紙門踢了一個洞。 b.他把這籃蘋果吃掉了兩個。

c.*張三剝了皮橘子。 c.*李四踢了一個洞紙門。 c.*他吃掉了兩個這籃蘋果。

就論元結構的語義而言,例(40)有兩個賓語:“皮”是“剝”的內賓語,“橘子”則是“剝皮”的外賓語。例(40)b的結構分析如下(詳見黃正德2007):

這個句子相當于英文的例(44),其中“剝皮”相當于英文動詞peel,skin等:

(44)John peeled the orange,skinned the cat,etc.

例(44)與例(40)b的不同點在于名詞peel,skin已經并入輕動詞而成為及物動詞,但“剝皮”則是個動賓短語。及物動詞可以直接賦格,以the orange為其賓語并賦予受格。但短語不能賦格,而且“剝”已經將其格位賦予“皮”也不能進一步賦格于“橘子”。因此,如果像英文一樣把“橘子”放在動詞后面,這個外賓語便無法適當地取得格位或受到允準,從而導致例(40)c無法成立。但若將“橘子”放到被動句的主語位置而獲得主格如例(40)a,或插入“把”字來賦之以受格或斜格,句子就完全合法。也就是說因為“剝皮”的短語地位,像例(40)這種保留賓語結構都只能以被動句、把字句而不能以主動句呈現。同樣的解釋可以適用于例(41)-例(42)等例句。

保留賓語結構是凸顯現代漢語高度分析性的一個重要標志。現代英語的動詞構詞常常以名詞直接并入無聲輕動詞DO。例如peel,skin原來是名詞,移入輕動詞位置后成為動詞,如例(45)所示:

古漢語也一樣,因此名詞“飯”移入DO(=*s2-)變成行動動詞(如“飯蔬食、飯既畢”)。現代漢語不能使用并入手段,而必須用動賓短語表達,②這種方式學界也稱為“準并入結構”(pseudo incorporation,見 Massam 2001,Baker 2011等)。古漢語說“飯”,現代漢語說“吃飯”。所以歸根究底,上面這些句子可以使用于被動句或把字句卻不能還原為主動形式,乃是起因于現代漢語的高度分析性。

下面這些保留賓語句都使用了意動或使動動詞“當、編成、看成”,同樣不能使用主動形式。③有一部分保留賓語結構可以呈現主動式,但限于其外賓語為有生名詞時:如不僅可以說“他被我搶了兩百元、我把他搶了兩百元”,也可以說“我搶了他兩百元”(又:他吃了我兩碗面,等)。依據黃正德 (2007)的分析,這些主動句能成立,是因為動詞“搶”取代“把”而移入了小v,并對外賓語“他”賦以斜格。如外賓語是無生名詞,該操作就不適用。

(46)a.他們簡直把下流當有趣。 (47)a.*他們簡直當有趣下流。

b.他們被編成了小組。 b.*我們編成了小組他們。

c.他被人看成了瘋子。 c.*你們看成了瘋子他。

我們認為“被XX”不能進入主動形式也是基于同樣的結構原因。例如:

(48)a.*他們說成小康了許多農民。

b.*他們LV<說成>小康了許多農民。

(49)a.*他們弄成下臺了總經理。 (50)a.*你不應該施以潛規則自己的下屬。

b.*他們LV<弄成>下臺了總經理。 b.*你不應該LV<施以>潛規則自己的下屬。

換言之,雖然輕動詞不帶語音成分,它跟XX還是構成一個短語,而不是詞,所以不能進入主動形式。英語、古漢語則不同,因為XX已并入LV位置與后者合為一個動詞,從而有能力對其外賓語賦格。

那為什么現代漢語的XX不能并入LV<說成>、LV<弄成>、LV<施以>等空語類?答案源于現代漢語較高的分析性。當代生成語法以參數理論來解釋語言的共時差異與歷時變遷,一個基本看法是:語言的差異來自其功能詞間的差異,語言的變遷來自功能詞的變遷。功能詞(即虛詞)的起源來自實詞的虛化,虛化程度有淺有深,如實意動詞可虛化為助動詞、有聲輕動詞、依附成分、詞綴、零詞綴。不同語言可能因為使用不同的虛詞,或其虛詞虛化程度不同而有所不同。一種語言也可因為虛詞的進一步虛化或受到了替換,而引起變化。兩方面的因素促成了語言的“南北是非,古今通塞”(陸法言《切韻序》)。④此看法與功能類型學派觀點大致相同,許多學者也認為漢語方言實詞相同,虛詞不同。但生成語法進一步認為該說法也適用于不同語族與不同類型語言之間:英語與漢語大致來說也是實詞的性質相同(語音除外)而虛詞不同。這種看法著眼于語言間在詞匯上的微小差異,而傾向于微觀參數理論(micro-parametric theory)的研究。關于微觀與宏觀參數理論(macro-parametric theory)之間的關系的近期討論,請見Baker(2008)、Roberts & Holmberg(2010)、Huang(2013b)、Kayne(2013)及其引文。

在此觀點之下,兩種語言或方言(LA與LB)可能都使用某一個虛詞C,在LA里C是個依附成分,而在LB里它已經進一步虛化為詞綴。這點不同可以導致LA與LB的許多不同,因為詞綴直接影響詞法而依附成分則主要運行于句法或語音層次之上。這點不同也反映語言變遷的不同階段,Givon(1971)指出:今天的句法將是明天的詞法,今天的詞法就是昨天的句法。現代漢語完成貌標記“了”就是經過了幾個語法化階段,包括依附成分階段與現在的詞綴階段。

即便同一個詞綴,在不同語言也有語法化程度的深淺之分。由于語言的變遷是持續的,因此就是同一個有聲詞綴或零詞綴在LA與LB的語法地位也可能不同,有時其分合甚至決定于“最后的一根稻草”。我們可用最簡方案的方法來界定這些不同。一個功能詞(虛詞)的出現意味著該詞項無法成為語法獨立單位,需受到句子里其他成分的支配、支持或允準。這種依賴性有強有弱,依賴性強的虛詞必須及早獲得支持或允準,依賴性弱的虛詞其允準操作可拖延行之。例如,借助于Emonds(1978)與Pollock(1989)的英法語句法比較,Chomsky(1995)提議將法語的時態詞綴T0定為[+strong],英語的T0定為[-strong]。因此法語必須在句法部門將動詞移入T0的位置來允準它,但在英語這項V-to-T0的移位操作則可拖延至語義詮釋部門(Logical Form,簡稱LF)來執行。該假設很有系統地將英法語間的一系列不同事實推導出來。另外,Lasnik(1995)提出另一說法:法語的T0因為依賴性強而促使動詞在句法部門移上來,而英語的T0則拖延到語音部門(Phonetic Form,簡稱PF)以詞綴跳躍(Affix Hopping)的方式投靠下面的動詞。Chomsky(1999)又使用另一說法:兩個語言的T0都有依賴性,在句法部門的操作階段,依賴性強的促使其所依賴的動詞向上移入(Move),依賴性弱的只要求在其C-統制的范圍內與該動詞倆相呼應(Agree)。后者也可在PF或LF部門繼續以Move手段完成并入手續。

以上幾種分析各有不同,但聚合于一個“派生時機參數”的概念,如下:

(51)派生時機參數(Derivational Timing Parameter,DTP)

語言差異可以取決于既定語法規則在操作時機上的差別。

一個語法規則的操作可以在詞匯部門、句法部門、語義部門或語音部門進行。就管約論與最簡方案的語法體系而言,這代表前后三段的派生時機(詞匯操作最早、句法次之、LF與PF最后)。一般說來,合并時機越早,其綜合性越高;時機越晚,則分析性越高。詞匯操作是綜合性的手法,句法操作或更推遲的操作則是分析性的手法。或者說在句法層次(或以前)使用移位操作(Move)比使用呼應操作(Agree)更為綜合性。也就是說,英語在這方面比法語更具有分析性。

這樣一個體系,除了英法兩語的一系列區別之外,還可以推導許多語言之間的差異,包括語言類型的宏觀差異與方言之間的微觀差異,在實質上與Huang(1982)所提出來的疑問詞移位(wh-movement)參數是一致的。用最簡方案的話來說,就是英語疑問句的中心語虛詞C[+Q]的依賴性強而需要執行顯性的wh-移位,但漢語疑問助詞的依賴性較弱,準許在句法部門先執行Agree而將疑問詞留在原位(wh-in-situ),將移位操作拖延至LF部門。依照例(51)派生時機參數的看法,漢語特指問句之沒有顯性移位,乃是反映了其分析性的一個重要特征。

漢語方言許多區別也可依據例(51)推導出來,這里只舉一例說明。Cheng &Sybesma(2005)觀察漢語方言無指“一”的省略,指出有些方言可省略但有些方言不可省略,可省略的方言間也有自由度差別。普通話允許省略但限于賓語位置,粵語無此限制而臺灣閩南語則完全不準“一”字省略。例如:

(52)a.普通話 我買個肉包子來吃。*個肉包子太咸了。

b.粵語 我買個豬肉包嚟食。 個豬肉包太咸喇。

c.臺灣閩南語*我買粒肉包仔來呷。*粒肉包仔有夠咸。

Huang(2013b)指出這些區分反映了“一”字虛化程度的不同,⑤有關細節與其他討論請見 Huang(2013b)、Simpson(2005)、鄧思穎(2006)等。主要表現為:1)粵語“一”字虛化程度較高而依賴性強,在句法部門吸納量詞上移;2)普通話“一”字虛化程度較低而依賴性弱,量詞上移拖延至PF部門;3)臺灣閩南語“一”尚未虛化,沒有依賴性,量詞不能上移。虛化程度的不同反映三個方言在分析性程度上的差別:臺灣閩南語分析性最高,普通話次之,粵語最低。

現在回到“被XX”結構。我們認為,雖然與英語、古漢語一樣,該結構隱含一個無聲的使動、意動或施動輕動詞LV,但這些LV的依賴性還比較弱:1)英語、古代漢語的輕動詞LV詞綴虛化程度較高而依賴性強,促使XX并入輕動詞(Move)。2)現代漢語的輕動詞LV詞綴虛化程度較低而依賴性較弱,與XX形成呼應關系(Agree)(并入操作延后至PF部門執行)。⑥若使用“探針-目標體系”(probe-goal system)所用的名稱,LV是探針,其下的XX是目標。探針具有[+強]特征時,吸引目標XX向上并入;不具[+強]特征時,探針向下隔空呼應。即使在現代漢語,在拖延到語音層次以后,LV和XX還是得合并成為一個語音詞或韻律詞的單位(馮勝利2013),因為詞綴“了1”是附在XX之后的:他們一共被潛規則了兩次。這一點和準并入結構如“剝皮、打魚”等有所不同(“剝了皮,*剝皮了”)。Baker(2011)主張準并入結構在推遲之后,在LF部門也經過隱性移位合并為一個“語義詞”。

英語與古漢語XX并入輕動詞后的結果是個動詞,經進一步移位便可得到主動句式。如例(53):⑦小v的功能與大V不同。后者具有實義動詞的成分,但前者有時只是個功能范疇,吸納動詞上來以便對外賓語DP2賦格。也有人認為小v是專門指派域外論元的動詞成分,獨立于動詞的題元結構之外。

在現代漢語中,XX在句法部門無法并入LV,也因此無法移入上面的小v,從而無法形成主-動-賓形式的主動句。如例(54)所示:

在例(54)所示的結構里,受事DP2無法獲得應有的格位(或核查其格位),但如果經過被動化將受事移入主語位置,就沒有問題,因為DP2留下來的名詞性語跡是不需要格位的。另外一個營救例(54)的辦法是在小v處插入“把”字,形成把字句。雖然下面句子的接受度可能不如被動句,但顯然比其相對的主動句更能為人接受:⑧我們注意到例(55)—例(57)都含一個“給”字,去掉后句子合法度明顯降低。沈陽和司馬翎(2010)研究“給”字句指出其下面的主要動詞必須屬于非賓格類,或是不帶賓語的及物動詞。Huang(2013a)將“給”分析為代表存在、發生的提升動詞以非賓格或受事主語句為補語,與德語的存在動詞geben相似。鄧思穎(2008)也將“給”字視為輕動詞BECOME,認為其作用在于強化謂語的作格化意義。由此觀之,這些把字句里的XX仍具有若干程度的非主動意義。

(55)?單位又把一些貧戶農民給小康了。 (56)?*董事會終于把總經理給下臺了。

(57)他把那實習生給潛規則了兩次。

因此“被XX”結構可是被動句,也勉強可改為把字句,唯獨不能“還原”為主動句,道理和許多保留賓語結構所受限制相同。這些反映了現漢語法的高度分析性。在綜合型語言這些結構的V+X已成為單詞了,但現漢的句法部門基本還是一個V’短語(即使在PF或LF仍要合并為一個詞)。⑨我們假定格篩除律(Case Filter)必須在句法部門施用,因為只有已獲得格位(或格位已經獲得核查)的論元才能在LF得到詮釋。拖延到PF執行的并入操作無法滿足格篩除律的要求。

最后一個問題:既然現代漢語是高度分析型語言,為何又創造這種隱含使動、意動與施動的結構呢?我們相信這種隱含范疇的產生乃是語言變遷的大勢所趨。我們知道漢語過去二、三千年來經過了許多變化,宏觀地說:上古漢語由綜合型語言漸漸轉型為分析型語言,至中古末期達到分析性的高峰。⑩胡敕瑞指出北宋歐陽修《歸田錄》中的一段話,說明當時輕動詞“打”的廣泛使用充分反映了分析性句法的高峰:“今世俗言語之訛,而舉世君子小人皆同其繆者,惟‘打’字爾。其義本謂‘考擊’,故人相毆、以物相擊、皆謂之‘打’,而工造金銀器亦謂之‘打’可矣,蓋有槌撾之義也。至于造舟車者曰‘打船’、‘打車’,網魚曰‘打魚’,汲水曰‘打水’,役夫餉飯曰‘打飯’,兵士給衣糧曰‘打衣糧’,從者執傘曰‘打傘’,以糊黏紙曰‘打黏’,以丈尺量地曰‘打量’,舉手試眼之昏明曰‘打試’,至于名儒碩學,語皆如此,觸事皆謂之‘打’,而遍檢字書,了無此字。”

但過了高峰以來的近代漢語已重新開始一個變遷周期,陸續產生新的綜合型結構,而造就了現代漢語普通話與各大方言的現況。結果之一是輕動詞的語法化導致零詞綴的產生。“被XX”的結構乃是這一種綜合型結構發展的雛形之一。胡敕瑞(2005,2008)曾指出上古漢語到中古漢語的歷史變遷是從隱含到呈現。而我們可以說現代漢語則開始漸漸發展了隱含,但相對來說這只是剛起步不久,其深度與廣度都還遠不及英語和古代漢語的情況,因此還有若干限制。就深度而言,“被XX”結構顯示使動、意動、施動輕動詞的虛化還不夠深,[LV+XX]短語尚未成詞。就廣度來說,現代漢語的零形輕動詞主要仍限于使動、意動、施動三種,但古漢語的零形輕動詞的語義范圍則廣泛得多。Feng(2013)指出,古代漢語的輕動詞結構至少有十幾種動詞語義,并將它們歸納于一個語義量極為輕微的零形輕動詞 <搞>。顯然,現代漢語的隱含結構遠不如古漢語的廣泛。

我們從歷史的眼光來看待“被XX”,不禁也要問這種句式今后將何去何從。這當然要看這個結構是否繼續廣為人們所用。如果能廣為流傳并繼續壯大,假以時日LV應有可能持續虛化而增強其依賴性,以至于必須在句法部門將XX并入,使得 [LV+XX]由短語變成詞。到那時,“被XX”也就可以由主動句的方式來表達了。①先有被動后有主動的歷史進程不足為奇,因為許多連續式語法成分都是由隔開式發展而來。我們猜測,把字句的使用對主動形式有催生作用,因為把字句常反映動詞的高度及物性(Thompson 1973;Hopper &Thompson 1980)。至于是否繼續壯大,卻難以看出答案,關鍵不能只看語言的本身,也必須考慮到社會或其他外在因素。其發展也可能局限于國內發源地,或局限于某一些語體,甚至也可能在不久的將來為人拋棄而逐漸消失。對這些問題,本文不擬做無益的臆測。

4 結語

本文討論了新興非典型 “被XX”結構的句法、語義特征及歷史來源并作了跨語言的比較研究。研究得出以下結論:1)這種新生結構并不是一個將不及物動詞被動化的特殊句法結構,而是古漢語一些隱含輕動詞結構的復蘇。②我們這么說并不表示這些結構是人們受古漢語影響而造出來的。我們認為任何語言的演變與發展都遵循一定的路徑,所謂隱含的手法自古有之,只是有時時機未到難以使用。同樣,上古漢語雖然大量使用隱含(綜合)結構,其呈現(分析)手法也同時存在,只因時機未到備而不用。所謂“復蘇”是就語言歷史的表面觀察來說的。當然“被XX”的出現給人一種新鮮感,說是創新也無不可,但這是就當代語言使用者感受來說的。從長遠看,因為語言演變的循環現象(見下段),一時的創新往往是一種復古。這點或許也適用于江藍生(2013)所談的一些極為有趣的創新現象,不過她談到的是句法由隱含到呈現的創新,而我們的情況則是由呈現趨向隱含的創新。一個語法成分由隱含到呈現或由呈現到隱含都可看成一種“局部性”創新,但從長遠看則是輪回變遷的一個小變化而已。受到被動化的動詞不是XX本身,而是其所隱含的使動、意動或施動輕動詞。2)類似的隱含動詞結構在英語中(與其他綜合性較高的語言)也屢見不鮮,并有高度的能產性,因此“被XX”結構也不是漢語特有的專利產品,本文所提出的分析也同樣適用于英語相關句式。3)“被XX”結構一般以被動句的型態呈現,有時也可改為把字句,唯獨不能“還原”為主動式。該限制并非“被XX”獨有,也見于現漢的許多保留賓語結構與準并入結構。這些結構的受事賓語基本上都是一種外賓語,無法在原位獲得格位,其謂語中心是個短語也無法提升形成SVO語序的主動形式。4)這些結構所呈現的限制反映了現漢的高度分析性,有別于英語與古漢語等綜合性較高的語言。這種分別可用一個以“派生時機參數”為基礎的參數理論推導出來。綜合型語言虛化程度較深,相關操作可在詞匯部門或句法部門執行;分析型語言虛化程度較淺,相關操作不在詞匯部門,而在句法甚至語音或語義部門執行。由于[LV+XX]的并入發生于句法部門使得英語與古漢語得以產生主動SVO型的隱含結構,但現漢的并入或在語音層次或在語義層次發生,甚至于不曾發生,因此無法產生主動句的形式。

“被XX”結構在現代漢語的出現反映了語言演變遵循著一個循環模式,即“……綜合→分析→綜合……”。③亦稱周期(cycle)。微觀地說,一個實際的變化發生在一個詞項,沿著一個方向進行,走到極端以后從頭再來。例如我們這里所看見的輕動詞的變化周期,以及許多語言都有的否定詞周期(即有名的Jesperson’s Cycle)。當許多以詞為基本單位的小變化因同類相聚而同步變遷之后,就可以看出整個語言在類型上的轉變。也就是說,微觀參數效用的聚合形成了語言宏觀參數的面貌。參見Roberts &Holmberg(2010)、Gelderen(2011)的相關討論。古漢語是綜合性較高的語言,到了唐宋時期呈現出高度分析性;現代漢語以分析性為主,同時有向綜合回歸的趨勢出現,但因為起步不久,所以其綜合性尚不及英語與古漢語。

如果本文論點正確的話,應對語法分析理論有些啟示。1)采用詞義分解理論,將表面所見的一個詞語分析為包含無聲輕動詞的短語,可清楚地看到不同結構、不同語言間在形式與意義對應上的差異,顯示該理論的優點。本文的分析與分布形態學理論基本精神一致(參見Halle &Marantz 1993;Harley 2005等),即輕動詞的句法其實是整個語言句法結構的精髓,一些表面聽見的東西(如XX)常是概念語義的表現,其詞匯語義常決定于百科知識與生活經驗,不是句法學必須特意處理的問題。但因輕動詞句法要求,其結構位置受系統限制。XX內容幾乎不受任何詞類限制。在分布形態學來說,XX只傳達概念語義的“詞根”,缺少固有語法范疇。其語法范疇來自與之呼應的輕動詞,其語法功能則是輕動詞的狀語、補語或賓語。2)“被XX”結構不是一個獨立現象,也不是一個不能由句法運算規則處理的特殊結構。跟其他許多常見結構一樣,其語義可由輕動詞句法結構運算推導出來,因此不需為“被XX”專門設立一種構式來分析,若如此便反而模糊了它與其他許多結構的相似之處。最后,“被XX”結構也不是現代漢語專有產物,自古有之,中外皆然。因此其句法結構也應該放在具有普遍性的語法框架下來分析。

本文由一個新興的句法現象出發,經分析發現它代表了現代漢語與其他語言的一些句法精髓所在,也讓我們微觀地看到一個語言正在進行的演變過程。所謂見微知著,任何結構的分析都應放到對整個語言或普遍語法的宏觀視角下看待。一個好的分析應在能見其枝葉之外,更能見其樹、見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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