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

張曉璐

一

戀戀不舍地送走了我的高一。一年前那個怯生生的影子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靜而善感的自己：仿佛不是因為長大而升了級，而是因為升級而使一個人發生了蛻變。

叩開了高二的大門，在這個落葉的秋天。悵然回望，離我而去的，不僅有我青澀的16歲，有我三百多個日子里的失落與歡欣，還有你——將我引進了高中大門的老師。

陽光褪去了夏日里難耐的燠熱，空氣里摻進了些許涼意。蔥郁的世界里緩緩糅進了淡淡的黃色，墻腳下的草叢里隱約響起了蟋蟀們寂寥的琴聲。窗前的那棵老樹正在默默地蓄積著整個夏季賜給它的能量準備應對將至的冬天，一如我們在高一的起跑后即將面對更為繁重的高二的學業。但是這個秋日，你已不再在我的身邊。我抬起頭，從老樹的枝椏間尋找那一點一點被割碎了的藍天，想起了曾經的點點、現在的滴滴——這個秋日，你只在我的回憶里。

二

剛剛過去的那個學年，永遠停駐在我的記憶里。原因不在于我完成了從初中到高中的跨越，而在于，我認識了你——我的老師，你讓我領略到了老師的一種全新的風采。

身材魁梧，雙眸炯炯；衣著樸素，舉止飄逸；言談風趣，不拘小節——這些粗線條就可以勾勒出你依稀的輪廓，可真正讓人儲存在記憶深處的，又豈止是這粗粗的輪廓？

你的和善常常讓我覺得是在和一個朋友相處。有些淘氣的學生常會仗著這點來“欺負”你，譬如直呼你的名字，在你布置很少的作業時就大聲抱怨，在你不經意的一個小小的錯誤上諷刺甚至挖苦你……而你，卻總是樂呵呵的滿含笑意。然而最終，班上所有的學生都成了你的粉絲，因為你的愛心，你的公正，你的淵博，你的幽默……具有太大太大的殺傷力。

我所不能忘懷的，還有這么一個鏡頭：一個濃霧彌漫的清晨，在學校門口，我遠遠看見了你。風兒揚起你黑色的風衣的衣襟，淡淡的霧靄里我看不清你的表情。我微微招手以示問候，你也輕揮臂膀表示回應——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細節，卻給了我，一整個冬天的暖意。

三

青春的歲月匆匆地前行，然后將一切恣意更改。新的學年，你不再是我的老師。

記憶里的絲絲縷縷牽扯著已逝的時光，可是消逝的時光已然遠去終究不會回轉。

現在，還能時常見到你，在樓道里，在操場上，在餐廳里。你的辦公室離我的教室并不很遠，每次從你門前經過，我都會下意識地朝里看上一眼。看到你埋首看書或是批改作業，心中便充滿寧靜；看到你笑著與學生談話，就會想起曾經的某個課后，我也是這樣靜靜地立在你的身邊側耳傾聽；當然，有時看到的只是一副空空的桌椅，心下便覺些許悵然。

當我回憶起教過我的老師，第一個出現的總是你。我多想流連在你身邊，在你的指引下前行；我多想讓時光倒流，再一次端坐在你的講壇前；我多想與你同行，走完我的高中生涯……直至走進大學，踏入社會，甚至有一天白發如雪，我依然會想起你——我的老師。

而你，多年之后，在某個寧靜的午后或是凜冽的清晨，是否會輕輕記起我的名字？

（作者單位：江蘇鹽城市景山中學）

責任編輯 蕭 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