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明代的晉東南和晉南地區自然災害頻發,然仔細研究該地區的地方志即可發現明代晉東南的自然災害與晉南地區相比有其獨有的特點。本文試圖以兩地地方志為文本,同時結合前人的研究成果,具體地分析明代晉東南自然災害與晉南地區相比呈現的頻率低,種類少,影響小的特點。
[關鍵詞]晉東南;自然災害;特點;成因
晉東南指山西東南部。明代的晉東南,從行政區劃上講,主要包括:潞州六縣、澤州五縣、沁州二縣,潞州于嘉靖八年升為府,并增設長治縣、平順縣。晉南位于山西省西南部,其地理范圍包括今天的臨汾市、運城市和呂梁市的石樓縣。明代的晉南地理范圍大致與平陽府的行政區劃相吻合。“平陽府領六州:蒲、解、絳、霍、吉、隰;二十八縣:臨汾、襄陵、洪洞、浮山、趙城、太平、岳陽、曲沃、翼城、蒲、汾西、靈石、臨晉、榮河、猗氏、萬泉、河津、安邑、夏、聞喜、平陵、芮城、稷山、絳、垣曲、鄉寧、永和”,(1)相當于今日山西省的臨汾、運城兩地區。
明清時期的山西自然災害頻發,根據張杰先生的《山西自然災害史年表》便可得出,明代的山西以旱災為主。在明代二百七十多年的歷史之中,史料記載的山西大旱共44次,平均每6年一次。“如果把部分地區的旱災加上,幾乎是十年九旱。旱災一般持續一、二年,或者四、五年,甚至有十余年的。明成化十五年(1479)到弘治元年(1488),崇禎六年(1633)到崇禎十六年(1643),曾發生持續十一年的大旱”(2)。除旱災之外,明代的山西,雹、霜、風、雨、雪等自然災害也時有發生。如雹災:明崇禎十年(1637)武鄉“大雨雹,粒大如牛蹄,稼禾盡傷,人民餓死甚多”,(3)嘉靖六年(1527)六月屯留“又雹”七年“又雹傷稼”。(4)綜觀山西有明一代的歷史,不難發現明代的山西以旱災為主,其它災害則相伴而成,晉南和晉東南作為山西的重要組成部分,加之地理位置相近,有其共同的特點。例如水旱災害嚴重,其它災害影響較輕等。同時筆者在研讀該地地方志和總結前人的研究成果后發現晉東南的自然災害與晉南地區相比較有其獨有的特點,主要包括:自然災害發生的頻率低,次數少;自然災害種類少;自然災害的影響小等。
一、頻率低
明代晉東南地區的災害發生的頻率低、次數少。明代的晉東南自然災害在《明史?五行志》中僅有10條記載。這一方面表明《明史》中關于晉東南地區災害記載的缺失,另一方面也從側面表明相對于山西的其它地方而言,明代晉東南的自然災害發生頻率確實相對較低。另外,根據清代乾隆年間編修的《潞安府志》關于這一地區自然災害的記載,總結后得出明代晉東南地區僅有旱災11次,饑荒10次,霜災2次,雨災11次,風災5次,蝗災3次,地震5次,雪災4次,狼災1次。而與其相鄰的晉南地區,根據關清代康熙年間編修的《平陽府志》關于該地明代自然災害的記載得出,明代晉南地區自然災害卻有:水災36次,雨黃沙2次,雨雹23次,旱災30次,霜6次,饑荒36次,狼災3次,雪災10次,山崩1次,風雨4次,蝗災19次,地震9次,瘟疫6次,堅冰1次。根據段建宏博士的整理得出“綜觀明代277年中,晉東南發生了92次災害,頻率為三分之一,這應該不算高發區”。(5)雖然段建宏博士在其論著中指出由于文本記載的失誤,此記錄仍有不足之處,但仍不可否定明代晉東南自然災害與其他地方相比發生的頻率低,次數少的特點。而筆者通過對明代晉南地區地方志的整理發現,在明代兩百七十多年的歷史中,晉南地區共發生自然災害163次,其頻率遠高于三分之一。由此數據可以得出明代的晉東南無論與全國各地比,還是與其相鄰的晉南相比,晉東南的自然災害都呈現出發生頻率低,次數少的特點。
二、種類少
根據記載明代晉東南和晉南地區自然災害的文本史料得出,明代兩地區相比,晉東南地區自然災害特點不僅表現為頻率低,還表現為自然災害種類少。
“明代晉東南地區的自然災害以旱災、雹災、地震為主,但地震并不是本地主要災害,同時與其它地域相比亦構不成地域災害的特點”。(6)其實與鄰近的晉南地區相比,無論是旱災還是雹災,晉東南地區的發生頻率都遠低于晉南地區。據史料記載,在明代277年的歷史中,晉東南發生旱災11次,雹災9次,而晉南地區發生旱災高達30次,雹災23次,所以旱災和雹災只是晉東南地區境內本身的主要自然災害。而晉南地區除旱災、雹災之外,仍有許多的其它自然災害。據《平陽府志》記載晉南地區有明一代共發生雨災36次,遠高于旱災的30次。如“世宗嘉靖八年六月,翼城、平陸大雨四十余日傷禾;九年,垣曲大雨,山水圮城南;十五年,太平雨雹,六月,臨晉大雨;十六年,平陸大雨,溺店村頭;十八年六月,翼城大雨雹;二十一年夏五月,吉州大水,漂沒城郭民舍大半…”。(7)除水旱災之外,晉南地區另有蝗災19次,如“萬歷十三年、十四年,大旱蝗,赤地千里,餓殍盈野,瘟疫盛行,死者枕藉;十五年,臨晉、猗氏大雨;十六年七月,絳縣大蝗,飛天蔽日,食嫁殆盡;十七年,安邑大旱蝗;十八年,解州、安邑大旱蝗…”。(8)另外,晉南地區還有雪災10次、霜災6次、地震9次、雨黃沙2次、瘟疫6次等。如:雪災,“英宗正統十一年冬,翼城大雪,深一尺二丈,樹梢皆沒道路,不能通說者為土木之兆;武宗正德八年秋九月,洪洞雨雪,大雪三日平地深數尺,化水成河,一夕大風盡合成冰,至春始消…”;(9)霜災,“世宗嘉靖八年八月,永和霜殺稼;神宗萬歷六年秋七月,岳陽隕霜傷禾稼;八年九月,臨晉、猗氏隕霜殺稼…”;(10)地震,“孝宗十四年正月朔,蒲州地震,有聲如雷形式閃蕩,如舟在浪中,官民墻屋傾頹,壓死人畜甚多;十七年,萬泉秋無禾又地震;世宗嘉靖三十四年十二月地震,各州縣同日地震,有聲如雷,蒲州為甚,地裂水涌,城垣屋舍始盡,人民壓溺死者不可勝計”;(11)瘟疫,“思宗成化十七年,蒲州旱,榮河、聞喜瘟疫;萬歷十六年夏,臨晉、平陸、榮河、稷山禾登,時民疫死甚眾,二麥雖登,無人收割…”。(12)總之,明代晉東南地區的自然災害,僅以旱災和雹災為主,其他自然災害則較少。而與之相鄰的晉南地區卻呈現為水災、旱災、蝗災并重。同時其他災害如霜災、雪災等自然災害也頻繁發生。所以,明代的晉東南的自然災害與其相鄰的晉南地區相比呈現出種類少的特點。
三、影響小
“所謂的災害,乃指對人類社會造成不可承受損失的自然變異”。(13)既有損失便有大小之分,而晉東南有明一代的自然災害不僅表現為頻率低、種類少,而且還表現在其對本地區的社會影響較小。雖然晉東南和晉南的自然災害均以旱災為主,但由于特殊的地理環境影響,晉南地區的旱災受損程度遠高于晉東南地區,如晉南地區的翼城“世宗嘉靖七年秋大旱蝗”,(14)“穆宗隆慶二年旱蝗”,(15)而“成化二十年秋不雨,次年六月始雨,饑殍盈野,人相食,諸府皆然”,(16)在晉南地區明朝一代共有旱災30次,旱蝗并災19次,而饑荒更多達36次之多。而據《潞安府志》和相關的地方志得出有明一代的晉東南地區的自然災害和晉南地區的自然災害相比種類更少,程度更輕。本部分從饑荒程度、流民現象兩方面予以論述。
中國古代社會以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為主,普通民眾的日常生產僅足以保證當年的日常生活,大部分民戶絕無余糧。因此,一旦面對自然災害,對民眾最大的威脅首先便是溫飽問題。無論什么樣的自然災害大部分均表現為饑荒,由于晉東南地區的自然災害頻率低,種類少,導致饑荒的次數也相對較少。在《潞安府志》中僅有10次記載,而在《平陽府志》中對晉南的饑荒記載則有36次之多,且程度遠大于晉東南地區。如“世宗嘉靖八年六月,萬泉山夏縣無禾,民食樹皮殆盡”,(17)“天啟六年春芮城、絳州饑,夏、蒲州無麥,秋臨汾、太平、蒲縣、安邑、臨安、隰州、汾西、蒲州無禾;太平、蒲縣、安邑、榮河、萬泉、絳州、隰州、垣曲、蒲州、吉州、永和饑,人相食”(18)等等。如此記載在《平陽府志》中眾多,而在《潞安府志》中記載卻相對較少,且“餓殍遍野,人相食”的情況記載則更少。所以明代晉東南地區的自然災害引發的饑荒無論是次數還是程度都遠遜于與其相鄰的晉南地區。
中國傳統社會中安土重遷的社會觀念深入人心,“正所謂‘人情懷土,誰是樂去?而迫于災后饑饉困頓,難于衣食,‘守令又鮮能盡扶綏之道,因此災民不得已而舉家流移遷徙他鄉異地,以自圖存活之計”。(19)由此可以看出,一地流民現象的情況足以反映出該地自然災害的影響程度。而明代晉東南地區的流民現象,“在《山西通志》以及晉東南地方志中并沒有此記載,在《明實錄》中也僅記載過兩次,一次為宣德三年四月,山西八州十三縣‘饑民流徙至南陽諸郡不下十余萬口,其中有晉東南地區的部分屬縣,但絕大部分多為晉南人。因為在次月巡按山西監察御史沈福的奏折中稱‘山西平陽府蒲、解、臨汾等州縣,自去年九月至今年三月不雨,二麥皆槁,人民乏食,盡室逃徙河南州縣就食者十余萬口”。(20)而另一次關于晉東南自然災害的記載則為“山西宣德六年八月辛亥,山西潞州屯留縣奏:因民缺食逃徙,田地荒草,歲糧、馬草無從所征。”(21)當然地方文本史料對晉東南流民現象的記載的缺失并不能肯定證明晉東南地區無流民現象,但至少可以反映出這種現象不多或是影響不大。而與此相比,明代晉南地區的地方志中則常有流民現象的記載,如“思宗成化二十年太平縣蝗,群飛蔽天,無穗樹葉食之殆盡,民悉轉移,是年垣曲民流亡大半,嘯聚山林”,(22)“世宗嘉靖八年六月,曲沃、萬泉、聞喜、榮河、稷山大饑,民多流亡”,(23)等等。由此觀之,明代晉東南的自然災害引起的人口流亡程度遠輕于晉南地區。
綜觀明代晉東南和晉南地區的地方文本史料即可得出:有明一代,晉東南地區自然災害影響下的饑荒程度、流民現象與晉南地區相比都比較輕或較少。同時作為晉東南地區主要自然災害的旱災、雹災以及隨之而來的饑荒對社會的影響也遠小于晉南地區。因此,明代晉東南地區自然災害與晉南地區相比其影響程度較輕。
四、結語
明代的晉東南自然災害頻發,但因其獨特的地理環境導致該地在明代與其鄰近的晉南地區相比,自然災害呈現出頻率低,種類少,影響小的特點。本文通過對晉東南和晉南地區地方志史料的研讀和總結前人的研究成果,運用具體的史料予以論證晉東南明代自然災害這些獨特的特點,并在此基礎上更好的掌握文本史料下的區域災害比較的方法。
注釋:
(1)(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建置沿革[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46.
(2)張正明,張梅梅.明清時期山西的旱澇等災害[J].晉陽學刊.2003.1.
(3)(清)白鶴,史傳遠.武鄉縣志.卷二十·祥異[M].乾隆五十五年(1716)刻本.
(4)(清)劉鐘麟,何金聲修.屯留縣志,卷十九·祥異[M].光緒十一年(1885)刻本.
(5)段建宏.明代晉東南自然災害研究—兼論地方志文本的意義[J].西北工業大學學報.2009.4.
(6)段建宏.明代晉東南自然災害研究—兼論地方志文本的意義[J].西北工業大學學報.2009.4.
(7)(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5.
(8)(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6.
(9)(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4.
(10)(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5.
(11)(清)劉棨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4.
(12)(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7.
(13)鄒逸麟.“災害與社會”研究芻議[J],復旦學報.2000.6.
(14)(清)王耀章,龔履坦,等.翼城志.卷二十六·祥異[M].光緒六年(1880)刻本.
(15)(清)王耀章,龔履坦,等.翼城志.卷二十六·祥異[M].光緒六年(1880)刻本.
(16)(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5.
(17)(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6.
(18)(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9.
(19)胡衛偉.明初自然災害與政府對策[J].肇慶學院學報.2005.12.
(20)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明宣宗實錄[O].臺北: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1962:1037.
(21)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明宣宗實錄[O].臺北: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1962:1053.
(22)(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6.
(23)(清)劉棨,孔尚任.平陽府志·卷三十四·祥異[M].康熙四十七年(1708)刻本影印.775.
作者簡介:王慶偉(1988-),東北師范大學亞洲文明研究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