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中學術課程與職業課程的整合——以數學課程為例

林飛燕

學術課程與職業課程的整合是當今世界各國職業教育改革普遍關注的焦點。在美國，職業教育于2006年7月正式更名為生涯技術教育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簡稱CTE），強調對學生個性的發展，特別注重終身學習和可持續發展理念，在教學內容上則強調學術知識和職業技能的整合學習，在提高學生學術成績的基礎上促進職業技能的發展。

一、課程整合的背景

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推動美國進入了信息社會，社會生產方式呈現出自動化、數字化和靈活性的特點，對勞動者的素質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由 “21世紀技能合作組織”（Partnership For 21st Century Skills） 制定的 《21世紀技能框架》指出，學習與創新技能，信息、媒介和技術技能，生活與職業技能是21世紀勞動者迫切需求的三類技能。這些技能需建立在核心學科 （數學、閱讀和科學等基礎性學科）的基礎上，并通過21世紀交叉主題 （全球意識、金融、商業和公民素養等）嵌入核心課程中。信息時代的到來也推動了美國新職業主義思潮的發展，新職業主義反對傳統職業教育中機械的、忽略學術知識的學習，提倡要培養靈活的社會人，注重學生的個人發展。強調通過學術知識和職業技能的整合學習加強學生理論知識的學習。1990年的《卡爾·柏金斯職業和應用技術教育法案》、1998年的 《卡爾·柏金斯職業和技術教育法案》和2006年的 《卡爾·柏金斯生涯和技術教育修訂案》都強調學術課程與職業課程的整合。

2000年，美國數學教師協會 （National Council of Teachers of Mathematics）將數學列為各行業的一項基本技能，數學不再僅僅是科學家或工程師等行業的必備知識，而是任何人進入工作場所的一項必備技能。然而，美國學生的數學成績卻不盡如人意，遠遠落后于亞洲一些國家(地區)的學生。國際教育成就評估協會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Evaluation of Educational Achievement，簡稱IEA）組織進行的2011年 “國際數學與科學研究趨勢”指出，在數學學科上，美國四年級學生以平均得分541分在63個國家(地區)中排名第十一，與排名第一的新加坡學生相差65分。八年級學生成績名列第九，平均得分509分，落后于排名第一的韓國學生104分。同時落后于日本、中國臺灣地區和中國香港地區。〔1〕在此背景下，美國進一步加大了對數學學科的重視，通過廣泛宣傳使公眾了解數學與職業，乃至國家經濟發展的密切聯系，數學與生涯技術課程的整合應運而生。

二、數學課程整合的核心原則

美國生涯技術教育研究中心 （The National Research Center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簡 稱NRCCTE）對三門以科學為基礎的學科 （數學、語文和科學）展開了課程整合的研究，旨在通過整合模式的構建幫助學生更好地參與學校實踐 （Engagement）、提高學術和專業成績（Achievement） 和為升學就業做準備 （Transition）。 “生涯技術中的數學” （math in CTE）項目始于2003年，共有來自30多個州的來自農業、自動化技術、信息技術、市場貿易和醫療衛生五個領域的700余名教師參與。教師被隨機分成實施課程整合的實驗組和以傳統方法教學的控制組，從教學效果的反饋及原因追蹤中總結出了數學課程整合的五大核心原則：

（一）由生涯技術教師和學術教師共同組成 “實踐共同體” （Community of Practice），成員們通過合作交流明確生涯技術課程與學術課程的知識交叉點。在數學課程中，教師基于提高學生數學技能的共同目標，通過相互間探討交流，生涯技術教師對教什么，怎樣教有了更深入的了解，數學教師則更好地理解了數學知識的實際應用場景。

（二）以技術類課程而不是學術課程展開教學。整合的實質是情境化教學和學習，強調通過實際情境問題導入課程，從中提取蘊含的學科知識進行教學。在整個教學過程中，生涯技術課程的引入激發了學生的學習興趣，并引導數學知識的高效學習，在保持生涯技術課程完整性的同時加強了學術知識的學習。

（三）使學生明確所學的學術知識將有助于他們解決真實工作場所的實際問題。教師需有目的地構建生涯技術領域知識和學術知識之間的橋梁，使學生在實際工作中有效實現兩類知識的轉換。以數學為例，機修技工可能需要通過某個數學公式的精確計算來確定如何提高汽車的性能，這就需要其將汽修知識轉換為相對應的數學知識，該過程稱為 “搭建詞匯橋梁” （bridging the vocabulary）。

（四）強化生涯技術課程中學術內容的學習。實現這一原則最有效的推動力是使教師充分意識到利用一切機會提高學生學科知識水平的重要性。在數學中，一些教師驚嘆于生涯技術領域蘊含數學知識數量的龐大，發現數學知識“隨處可見”，稱整合過程為 “一次令人吃驚的體驗” （an eye-opening experience）。

（五）生涯技術教師應是 “生涯技術中的學科教師”，而不是學科教師。教學在特定生涯技術領域下的情境中進行。以數學為例，生涯技術教師與數學教師的合作能幫助學生更有效地學習，二者思維的結合給了學生更完整的視角，這是他們二者之一都無法單獨給予的。

三、數學課程整合的實施過程

“生涯技術中的數學”項目旨在幫助學生在不影響生涯技術課程學習的前提下，加強數學理論知識的理解并提高數學技能。課程整合的具體實施過程如下：

（一） 構建 “課程映射” （Curriculum Mapping） 表

這是整合實施的基礎，首先由生涯技術教師和數學教師組建 “實踐共同體”，每名生涯技術教師與來自同一學校或地區的數學教師組成課程團隊來合作進行 “課程映射”，即課程團隊通過對生涯技術課程的深入研究來尋找盡可能多的隱藏在生涯技術課程中的數學知識，這些數學知識有助于實際問題的解決。作為各工作場所中不可或缺的一項重要技能，數學知識涉及農業、建造業、金融、教育和培訓、健康科學等眾多領域，以下是健康科學的 “課程映射”表。 （見表1）

表1 健康科學中的數學

（二）設計生涯技術課程教案 （CTE lesson plans）

“課程映射”表一旦確立，課程團隊從表中選取一至多個生涯技術課程概念和相對應的數學知識整合而生成生涯技術課程教案。

（三）實施數學強化課程 （Math-Enhanced CTE lesson）

在該過程中，生涯技術教師需獨立承擔整個教學過程，數學教師僅提供相關協助，如在課前和課后對生涯技術教師的課堂教學方法提供相關建議。以酒店和旅游管理領域的成本計算課程為例，該課程旨在通過精確計算每份菜單的成本來確定價格，涉及加法、除法和百分率等數學知識，具體實施步驟如下：

1.導入課程。教師通過教學目標的闡述使學生明確學習內容，通過創設具體的情境使學生明確在實際貿易中確定一個合理的價格來獲取利潤的必要性。

2.評估學生原有數學知識的掌握程度。教師通過列舉生涯技術課程中的數學實例引入數學概念，采用提問、做題和小組討論等方式評估學生原有數學知識的掌握程度。在該課程中，教師假設學生用1.29美元購買一個漢堡包，要求學生思考1.29美元中多少是支付了食物本身的費用，除去食物本身的費用，還需支付其他什么費用？有多少是利潤？通過這一系列問題的思考了解學生對該知識點的掌握程度。

3.學習并強化數學知識。在該過程中，搭建生涯技術知識與數學知識的橋梁尤為重要，兩類知識的轉換需貫穿始終。教師通過圖片、幻燈片和講義等方式詳細講解上述引入實例，根據學生的理解程度引導學生逐步獨立解決上述實例。在上述實例學習的基礎上，教師引入類似情境問題，強化學生對該知識點的理解。問題設置應由基礎性問題向深入性問題轉換，引導學生由淺入深，由易向難的方向思考。在一系列工作情境問題的學習后，教師采用標準化測驗的方式將焦點轉移到傳統數學習題的講解上，進一步鞏固學生對數學知識的掌握。

4.反饋教學效果。學生對數學知識的掌握程度可通過以下途徑反饋：要求學生詳述課堂講解的實例；要求學生列舉與該數學知識相關的類似情境問題等。

四、課程整合的效果

（一）課程整合促進了學生的學

對學生而言，生涯技術教育中的課程整合從真實情境出發，在具體情境下講授傳統的學科知識，較之常規的學術課程更生動有趣，有利于吸引學生注意力，增強學習興趣，調動學習積極性；教師在教學過程中構建學科知識和專業知識的橋梁，強調學科知識的實用價值，使學生明確所學知識的真實應用場景，有助于消除厭學情緒，增強學習動力；由于課程整合揭示了生涯技術課程與學科課程的內在聯系，學生通過將學科知識應用于真實的工作場景，該過程中加深了學生對學科知識本身的理解，有利于提高學生的學習成績；由于課程同時兼具職業性和學術性，也為學生的就業和升學做了雙重準備。

（二）課程整合促進了教師的教

對教師而言，生涯技術教師和學科教師在相互交流合作的基礎上構建了 “實踐共同體”，具有不同專業知識背景的教師在長期的深入交流合作中增強了其團隊合作的能力；整合強調跨學科之間的融合，學科強化課程的開發為教師提供了新的挑戰，增強了其緊迫感，促使教師加強專業能力的學習；生涯技術教師通過對蘊含在生涯技術課程中數學知識的掌握，進一步擴展知識結構，對生涯技術課程有了嶄新全面的理解；學科教師明確了學科知識的多方面應用領域，加深了對學科知識實用性的理解，有利于學科課程的教學改革。

注釋：

〔1〕 TIMMS 2011 International Results in Mathematics 〔EB/OL〕 .http： //timss.bc.edu/timss2011/international-results-mathematics.pdf.

①陳鵬.美國職業教育學術與職業課程的整合研究 〔J〕.外國教育研究，2013， （3）：46-47.

②Research Center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NRCCTE Curriculum Integration Workgroup. （2010， March） .Capitalizing on Context：Curriculum Integration in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University of Louisville.

③Stone， J.R.， III， Alfled， C.Pearson， D.， Lewis， M.V.， &Jensen， S. （2006） .Building Academic Skills in Context： Testing the Value of Enhanced Math Learning in CTE.St.Paul， MN： National Research Center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

④Stone， J.R.， III， Curriculum Integration in Context： an exploration of how Structure and Circumstance Affect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R〕 .National Research Center for Career and Technical Educ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