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集對分析法的我國經濟增長質量綜合評價

■劉小瑜 汪淑梅

一、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國民經濟保持持續高速增長的態勢，但是在經濟快速發展中，一些問題也逐步凸顯，如經濟結構失衡、福利分配不平等以及資源環境代價過高等。緊迫的經濟發展狀況，使得加快轉變經濟增長模式、提升經濟增長質量迅速成為我國近年來宏觀調控的重要任務。當前，我國經濟增長質量的水平如何，哪些因素制約著經濟增長質量的提高等相關問題，是值得我們重點研究的課題。對經濟增長質量進行準確評價有助于更新現行考核觀念，有助于評價經濟發展成果，有助于指導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在已有的文獻中，大多采用熵值法、因子分析法和主成分分析法等測度方法對經濟增長質量進行綜合評價。如鈔小靜和任保平采用主成分分析法，對我國1978—2007 年經濟增長質量進行測度，結果表明我國總體層面和區域層面的經濟增長質量水平都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但各地區間的經濟增長質量水平卻存在很大差異;馬軼群和史安娜從經濟增長方式質量、經濟增長過程質量和經濟增長結果質量三個方面構建經濟增長質量指標體系，運用熵值法測度我國經濟增長質量，結果表明經濟增長質量總體呈上升趨勢;李榮富、王萍和傅懿兵在考慮區域經濟增長的特點基礎上設計指標體系，并構建了綜合評價經濟增長質量的因子分析通用模型，為后續研究區域經濟增長質量綜合評價提供了理論依據和評價尺度;宋斌從包容性增長的視角出發，建立了一個包含經濟成果創造和經濟成果分享兩個維度的指標體系，運用主成分分析法對我國及省域的經濟增長質量進行測度，結果表明近年來經濟增長質量整體得到顯著改善，經濟增長質量較好的省份主要集中在東部。

這些評價方法各有千秋，各具特點，但也尚存一些不足，如不能度量評價對象與評價標準的差距，無法準確描繪出多維度的具體變化情況而只能得到公共因子的變動態勢，仍然包含一些主觀成份等。本文擬通過熵值法與集對分析法的組合對我國經濟增長質量進行綜合評價，展示其演化態勢，為政府制定相關政策提供一些可靠的依據。

二、指標體系的構建

經濟增長質量內涵豐富，許多學者從不同角度對經濟增長質量的內涵進行了研究。對經濟增長質量概念的界定主要存在兩類觀點:一類是從狹義上理解經濟增長質量，將經濟增長質量定義為經濟增長的效率;另一類是從廣義上界定經濟增長質量，認為經濟增長質量是相對于經濟增長數量而言的一種規范性的價值判斷。本文從廣義上界定經濟增長質量，擬將經濟增長質量的內涵界定為經濟增長過程中國民經濟在有效性、協調性、穩定性、持續性及福利性這五個方面表現出來的優劣程度。相應地，指標體系構建亦應從這幾個方面考慮(見表1)。

(一)有效性評價指標

經濟增長質量的有效性指的是各種資源的使用效率。經濟增長過程中使用的資源主要是勞動力、資本和能源等，可以用GDP 增長率、勞動生產率、固定資產投資效果系數和單位能耗產出率來表示。

(二)協調性評價指標

經濟增長質量的協調性是指經濟結構的協調程度。經濟結構包括產業結構、需求結構、金融結構、城鄉結構、國際收支結構和投資消費結構等，可選取第三產業增加值占GDP 比重、最終消費率、M2/GDP、二元對比系數、進出口總額占GDP 比重和投資消費比來表示。

(三)穩定性評價指標

經濟增長質量的穩定性指經濟增長過程中的波動情況。可從價格波動、就業波動和產出波動三個方面來進行考察，因此選擇GDP 平減指數、城鎮登記失業率和GDP 增長波動率作為測度指標。

(四)可持續性評價指標

經濟增長質量的持續性指的是經濟可持續發展的能力。可持續發展既要有實現經濟快速發展的能力，又要保護好環境。經濟發展的能力可用能源產出持續度、財政性教育支出占比、R＆D 支出占比和人口自然增長率來測度，環境保護可選取三廢綜合利用產品產值占GDP比重和森林覆蓋率來度量。

表1 經濟增長質量指標體系

(五)福利性評價指標

經濟增長質量的福利性指經濟發展的成果，主要通過居民的生活質量來反映。居民生活質量體現在食品支出占總支出的比重、收入、住房、教育、醫療和社會保障等這些方面，可分別用恩格爾系數、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人均住房面積、人均國家財政教育經費支出、每千人口醫療床位數和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GDP 的比重來測度。另外，經濟增長的福利性不僅僅指整體層面，還應包括經濟增長成果在居民間的分配狀況，可用城鄉人均收入比這一指標反映。

三、實證分析

(一)數據處理與研究方法

熵值法是一種客觀賦權法，它根據指標的相對變化程度對系統整體的影響來決定指標的權重，得出的指標權重值比主觀賦權法具有更高的可信度和精確度。除了被用作客觀賦權之外，熵值法還可被用來進行綜合評價，這種綜合評價只需要將各指標值與對應的權重相乘再求和即可得各樣本的綜合得分。但是，采用熵值法綜合評價時不能度量評價對象與評價標準(各指標為歷史最優值時的理想評價對象)的差距。而基于同一度概念的集對分析法對各評價對象都以一個共同的評價標準來進行綜合評價，可度量各評價對象與評價標準的差距，而且不涉及模糊集理論中的隸屬度概念，其思路清晰、方法簡明且易于操作。因此，本文將熵值法和基于同一度概念的集對分析法結合起來測度經濟增長質量，由熵值法確定各指標的權重，并用基于同一度概念的集對分析法進行綜合評價。

(二)熵值法計算指標權重

本文中構建的指標體系包括兩個層次，分別為一級指標和二級指標，在計算權重時需要分別計算二級指標的權重和一級指標的權重，采用熵值法計算得出的各二級指標權重和一級指標的權重如表2 所示。由表2 可看出，1990—2012 年我國經濟增長質量的可持續性指標權重最大，為0.2767，這說明各年份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差異性大;穩定性指標權重最小，為0.0796，可知經濟增長穩定性變化不大;而有效性和福利性的指標權重差別不大。在有效性指標組中，勞動生產率權重最大，固定資產投資效果系數權重次之，GDP 增長率權重最小;在福利性指標組中，每千人口醫療床位數權重最大，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城鄉人均收入比權重最小;在協調性指標組中，投資消費比權重最大，其他指標的權重都很小，最終消費率權重最小。

表2 1990—2012年我國經濟增長質量評價指標權重

(三)集對分析法綜合評價

1.一級指標綜合評價結果

基于集對分析法的計算步驟，將1990—2012 年我國經濟增長質量有效性、協調性、穩定性、可持續性和福利性指標值代入相應公式并結合熵值法計算所得權重，可得各年份有效性、協調性、穩定性、可持續性和福利性的綜合評價結果，所得結果如表3 所示。

表3 1990—2012年我國經濟增長質量一級指標綜合評價結果

2.總體綜合評價結果

按照集對分析法的思路，將1990—2012 年我國經濟增長質量有效性、協調性、穩定性、可持續性和福利性評價結果指標值分別與對應的權重相乘，可得經濟增長質量總體綜合評價結果，如表4 所示。

表4 1990—2012年我國經濟增長質量總體綜合評價結果

3.綜合評價結果分析

為了直觀上判斷經濟增長總質量及有效性、協調性、穩定性、可持續性和福利性這五個方面的變化情況，繪制1990—2012 年總指標和一級指標評價結果的折線圖，結果如圖1 和圖2 所示。

圖1 經濟增長質量總指標評價結果走勢圖

圖2 經濟增長質量一級指標評價結果走勢圖

由圖1 可知，我國經濟增長質量評價值呈緩慢波動上升趨勢。其中:1990—1997 年間經濟增長質量評價值變化不大;1998—2000 年期間波動性比較大;2001—2012 年評價值在波動中上升。評價結果表明，2012 年的經濟增長質量水平最高，1990 年經濟增長質量最低。雖然總質量在波動中上升，但是可以發現經濟增長質量評價值最高年份的質量水平還是比較低的，與集對分析法中最理想的水平1 的差距比較大。

從圖2 中一級指標評價結果來看，有效性和福利性評價值在持續上升，自2005 年起上升速度加快。穩定性評價值自1990 以來一直是在小幅波動中下降;協調性評價值在1992—1997 年和2002—2009 年這兩個時間段內波動性最大;可持續性評價值在1997—2001 年期間波動劇烈。除去波動區間，協調性和可持續性評價值的變化不大，特別是2012 年與1990 年相比，幾乎沒有提高，這表明1990—2012 年這段時間內經濟增長的協調性和可持續性并沒有得到有效改善。另外，自2008 年以來，協調性和可持續性評價值都低于0.3，可見協調性和可持續性已經成為我國經濟發展的一大瓶頸。進一步對導致協調性、穩定性和可持續性評價值偏低的原因進行分析，可以發現協調性指標組中投資消費比權重最大，為0.7913，但投資消費比評價值處于低位運行，各年評價值的平均水平僅為0.2794;最終消費率評價值的平均水平是最高的，為0.9，但是權重僅為0.0113，且評價值在下降，這說明經濟增長質量的協調性未得到有效改善。在穩定性指標組中，GDP 平減指數權重最大，為0.5412，評價值的平均水平卻僅為0.5254;城鎮登記失業率評價值的平均水平是最高的，為0.6913，但評價值一直在下降且權重僅為0.2206，這說明經濟增長質量的穩定性不夠。在可持續性指標組中，人口自然增長率權重最大，為0.7690，但各年評價值的平均水平僅為0.1389;森林覆蓋率評價值的平均水平是最高的，為0.7441，但是權重僅為0.0207，這說明經濟增長質量的持續性還有待改善。由以上分析可知，協調性、穩定性和可持續性評價值低的主要原因，分別是投資消費比、GDP平減指數和人口自然增長率這三個指標運行效果不理想造成的。在有效性指標組中，勞動生產率、單位能耗產出率和GDP 增長率在快速上升，而固定資產投資效果系數在波動中下降。在福利性指標組中，除了城鄉人均收入比和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評價值在下降外，其他各項指標評價值都在上升，尤其是財政社會保障支出占比和人均國家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上升速度比較快。對有效性和福利性指標組中各指標評價值的走勢進行分析，可知這兩個方面還是存在一些問題的，比如投資效果不理想等。

自2006 年以來，雖然經濟增長質量的有效性和福利性得到大的改善，但是經濟增長質量的協調性、穩定性和可持續性一直處于低水平，這說明經濟增長過程中經濟結構的協調程度不高、穩定性不足、快速發展的動力不足，我國經濟發展方式轉型效果不是很顯著，實現經濟的良性發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四)增長數量與增長質量的比較

對于經濟增長數量，本文采用GDP 增長率來表示，經濟增長質量由本文綜合評價所得經濟增長質量評價結果來衡量。不難發現，1990—2012 年，我國經濟增長數量與質量的變動趨勢是不一致的，如1993—1999 年期間，GDP 增長率在下降而經濟增長質量先緩慢下降再快速攀升;1999—2007 年間，經濟增長速度在快速上升，而經濟增長質量快速下降后在波動中小幅上升;2007—2012 年期間，GDP 增長率在下降，經濟增長質量在上升。

圖3 經濟增長質量與增長數量的比較

四、結論與建議

(一)結論

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經濟增長質量在波動中上升，經濟增長的有效性和福利性都得到了提高，但是總質量水平還是處于低位，經濟發展的協調性、穩定性和可持續性的改善效果不理想，尤其是協調性指數自2003年起大幅下降。從2012 年經濟增長質量一級指標評價結果來看，經濟增長質量有效性和福利性的評價值均很高，接近理想水平1，而協調性、可持續性和穩定性的評價結果不是很理想。進一步分別對這五個一級指標進行分析，可知固定資產投資效果系數、投資消費比、綜合物價水平、人口自然增長率和城鄉人均收入比這五個二級指標運行效果不佳，這是我國經濟增長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另一方面，經濟增長質量與增長數量存在著不一致性。

(二)建議

結合以上實證分析所得結論，提出以下幾點提高我國經濟增長質量的建議。

提高固定資產投資效果。固定資產投資效果系數評價值下降，表明經濟增長過程中固定資產投資的利用效率在下降，所以提高投資效果成為提高經濟增長有效性的重要途徑之一。

提高居民收入。投資消費比偏低是限制經濟增長協調性的關鍵因素，結合我國現實狀況，可知優化投資和消費的關系、提高居民的收入水平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能有效提高經濟增長的協調性。

穩定物價水平。GDP 平減指數是影響經濟增長穩定性的重要因素，為了促進經濟平穩健康發展，政府應該努力加強物價監測調控力度，保持物價穩定。

控制人口增長速度。人口自然增長率是制約經濟增長持續性的主要因素，因此需在堅持基本國策的同時，根據未來經濟社會發展審慎地調整人口政策。

均衡城鄉居民收入比。實證結果表明城鄉人均收入差距過大是制約經濟增長福利性提高的主要原因，政府除了采取措施縮小差距外，還應為農村和城鎮低收入者提供更好的基本公共服務。

協調增長數量與質量。堅持經濟增長數量和質量的統一，是經濟發展的內在要求。然而，我國經濟增長數量和質量存在著不一致性，這種不一致性將使得它們呈現此消彼長的關系，因此協調經濟增長的數量與質量將是經濟平穩快速發展的重要舉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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