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笑也有淚

邢明旭

“寒冷的北國嚴冬漫漫，那里的人們只好通過寫作和閱讀打發無聊時光，所以芬蘭盛產優秀的作家再正常不過了。”這是今年法蘭克福書展上最流行的一句玩笑。

與芬蘭終年飛雪的拉普蘭德雪山相比，那里書業的境遇堪稱“冰火兩重天”。書展上，驚艷亮相的雪國作家們幾乎點燃了全世界“書蟲”們的閱讀熱情，甚至一向被視為極難攻破的“美帝”版權壁壘也在他們的“冰雪攻勢”下土崩瓦解。“我們的日子過得不錯，”芬蘭最大出版商Otava出版總監米娜·卡斯淳（Minna Castren）告訴《出版人》，芬蘭讀者極度熱愛本土作家，這正是芬蘭文學越來越強勢的原因。“歷史類的小說正在走紅，而幽默類的文學作品最近也開始嶄露頭角。”

芬蘭書業的火熱是當前北歐斯堪的納維亞地區書業現狀的一個縮影，但縱觀全球，情況卻未必如是。在剛剛過去的全球最大書業聚會上，來自全球五大洲105個國家的從業者們與世界分享了他們的心情，書業如此艱難，冷暖究竟幾何？他們恐怕是最適合的發言者。

西歐“遇冷”

作為同處一片大陸上的“鄰居”，英國出版人們的底氣顯然沒有北邊的“兄弟姐妹們”足。

“過去幾年英國書業持續下滑，這與數字化的沖擊和亞馬遜的強勢‘入侵不無關系，”英國最大寵物類圖書出版商InterPet出版總監漢娜·特納（Hannah Turner）大倒苦水，“但最終紙書與電子書的競爭會達到相對平衡，畢竟紙書不會完全消亡。”談及產品的銷量，她似乎也顯得信心不足，“銷量總體來說還過得去，至少能夠讓我們保持盈利。”

“就我個人感覺來說，書業越來越艱難了，”英國Prim-Ed出版社總經理西蒙斯·麥克吉尼斯（Seamus McGuiness）表示，“隨著亞馬遜的地位越來越穩固，英國獨立書店的數量已經不到1000家，對出版商來說，傳統的銷售渠道基本已經不復存在。”他同時指出，隨著互聯網和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出版商需要花更多心思在諸如書名和封面等元素上，以保證讀者第一時間發現并愿意購買其產品。“從業的樂趣并未減少，只是越來越難了。”

相比起來，愛爾蘭Mercier出版社總經理莎朗·多諾萬（Sharon ODonovan）要樂觀得多。歷史類、飲食類、生活時尚類及童書是該社主要涉足的板塊，“我覺得愛爾蘭當前的出版業有好的一面，但也有值得注意的問題。”她說，“經濟危機讓出版業承受了不小的壓力，不少從業者因此‘出逃，市場也曾一蹶不振。但現在一切已經趨于穩定，圖書銷量正在穩步回暖，但由于市場的萎縮，只有少部分最棒的作品才能得到認可。”針對9歲?12歲兒童的童書是這家愛爾蘭排名前五的出版社銷量最火爆的板塊，而歷史類圖書也是該社最為人稱道的優勢產品。盡管該社有超過500種圖書已經完成了數字化并在全球銷售，但她指出紙書仍是該社最核心的業務。“小說在現階段來看是數字出版最適合的‘伴侶，而兒童、歷史類及飲食類紙書仍然受到人們的青睞。”

亞洲的崛起

“我們的展位從沒像今天這么熱鬧，”印度第二大童書出版商XACT出版集團首席執行官Rahul Singhal看著擠在展位上的人群興奮地合不攏嘴。“我們的主要客戶大部分集中在歐洲，盡管那里目前的經濟狀況不容樂觀，但我們的業務還算不錯。”他表示，童書在印度有著非常理想的市場，而其他板塊也都非常樂觀。“總得來說，印度出版業正越來越好。”

明年即將繼承芬蘭“衣缽”成為2015法蘭克福書展主賓國的印度尼西亞也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這是我們第一次參加法蘭克福書展，銷售版權并非第一要務。印尼出版業正穩步前行，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讓更多人愛上了閱讀，市場前景比較樂觀。而現在，讓更多人了解印尼出版業是我們的目標。”印尼Marjin Kiri出版社總編輯羅尼·奧古斯汀介紹稱，“我們主要出版非虛構類圖書及人文、社會和政治類的作品，希望印尼的圖書可以為國際市場帶來不一樣的味道。”

在阿拉伯世界中，約旦算得上是一個熱愛閱讀的國家，這與它相對開放的文化氛圍不無關系，約旦的出版業也因此受益不小。在約旦Majdalawi Masterpieces出版社總經理弗洛拉看來，目前約旦出版業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跨出阿拉伯世界的大門，尋找到更加廣闊的國際市場。“我們目前已經覆蓋了全部阿拉伯世界圖書市場，但世界對于約旦圖書的認識仍舊不足。曾經有不少人對于阿拉伯世界圖書的質量和設計頗有微辭，但如今我們的圖書質量和美觀程度都已今非昔比。”

“糾結”的非洲

在被問道南非出版業的現狀時，Briza出版社總經理Eben van Wyk用了不到一秒就給出了答案。“糟透了。”他說，“但這是有特定原因的。南非動蕩的政治環境對于自由經濟來說非常不利，大批熱愛閱讀的知識分子正舉家逃往澳大利亞等國，整個圖書市場正急劇萎縮。21世紀初，我們每種書的印數還曾一度達到幾萬冊，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聊到他的產品，這位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眼睛陡然變得有神，語氣也輕松了起來。“我們出版了很多精美的描繪南非自然風光、植物以及珍稀動物的好書。”他舉起一本講述南非珍稀植被的厚書，“這本已經重印了七次，版權賣到了包括美國、韓國等多個國家。”談及數字出版，他指出目前南非的市場還未成熟，距離“成氣候”還需一段時日。

塞內加爾出版業面臨的則是別樣的糾結。“我們需要投資！”塞內加爾Amalion出版社總監Sulaiman Adebowale激動地表示。“在北美，電子書和電商是圖書發行的重要渠道，但在塞內加爾卻并非如此，我們更多地依賴于論壇、研討會、書展及其他類似的實體平臺進行圖書的銷售，但這并不意味著我們缺乏創新意識，我們始終在尋找多樣化的圖書營銷及發行方式，但資金短缺卻一直制約著我們前行的步伐。”

人口數量相當于北京常住人口1/10的納米比亞，面對的是另一道難題。“這是一個很小的市場，而閱讀文化及人們基本文字水平的缺失是更大的問題。”納米比亞Wordweaver出版社社長Bryony can der Merwe指出，“作為我們國家唯一的小說出版商，我們希望出版更多本土語言作品，但納米比亞有11種通行語言。未來我們的主要精力將集中在提升兒童閱讀能力并營造更好的閱讀氛圍上，相信只要從孩子們抓起，未來就有希望。”

大洋洲集體向好

在澳大利亞第二大教育出版商RIC出版社總經理黛比·漢德里克（Debbie Hendriks）看來，相較前些年，如今澳大利亞有趣的好書越來越多。“盡管市場還存在一定的不確定因素，例如數字化究竟將帶領我們向何處去等問題仍然懸而未決，但至少最近數字產品的增長和紙書的下滑都已進入平穩期，二者不再相互沖突。總得來說，澳大利亞的書業正向好發展。”據他介紹，該社每年出書近百種，而其中很大一部分產品都包含有數字元素。“市場目前對于紙書的需求仍然大于電子書，我個人其實也更加青睞紙質圖書的魅力，每年我都至少會買50本以上的圖書。”但他同時表示，澳大利亞書店的情況則完全不同，“但我將其更多地歸結于人們購買方式的轉變，而非書業環境的變遷。”

新西蘭出版商協會主席薩姆·埃爾沃西（Sam Elworthy）也在接受采訪時談到了該國實體書店遭遇的困境。“在過去的18個月到兩年的時間里，隨著電子書市場的膨脹，新西蘭國內的圖書零售業遭遇了下滑。但2012年法蘭克福書展主賓國的寶貴經歷對我們意味著很多，新西蘭的圖書出口業務也因此受益匪淺。”據他介紹，目前新西蘭的大眾及教育出版市場狀況頗為樂觀，娛樂類出版物增長迅猛，但數字化對出版業帶來的影響不容忽視，不少大型出版機構進行了整合。“時代的車輪正滾滾向前，我們必須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