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寧 屈宇 李政敏
摘要:本文從翻譯的信、達、雅標準、功能的對等與語用、文體風格、機器翻譯等方面論述了趙元任先生的翻譯思想,認為其翻譯思想雖深深根植于中國傳統翻譯思想,但帶有明顯的現代語言學的特征,屬于語言學派的翻譯思想。
關鍵詞:趙元任 ?翻譯思想 ?信、達、雅
0 引言
趙元任先生(1892~1982)是海外華人、著名學者、語言學家、翻譯家和翻譯理論家。趙元任先生對漢語深有研究,能說三十多種方言,錢歌川稱他為“現代中國首屈一指的語言學家”(見《翻譯的基本知識》);他既精通英、法、德、日等語言,又對翻譯理論有獨到的見解。
1967年趙先生在加利福利亞大學柏克萊分校所作的一次英文演講,在1969年第29期《哈佛亞洲研究雜志》(半月刊)上發布,英文題目為:“Dimentions of Fidelity in Translation, with Special Reference to Chinese”, 后收入斯坦福大學出版社出版的《漢語社會語言學面面觀:趙元任論文集》(Aspects of Chinese Sociolinguistics: Essays by Yuen Ren Chao,1976)。1969年,他又用中文發布的《論翻譯中的信、達、雅的信的幅度》被國內外學者關注。
1 信的幅度
趙元任先生翻譯思想精髓是關于“雅”和“達”的標準問題,他認為“雅”和“達”是相對的,應視具體情況而定。原文不雅不達,譯文如果達而雅,那就“失信”了。所以,他認為:“還是得拿信作為翻譯中的基本條件。”但要做到“信”必須考慮到許許多多的彼此相關的問題。因此,他提出“信的幅度”的問題。在討論這一問題時,趙氏實際上探討了當代翻譯理論幾個主要方面的問題。
1.1 關于忠實與文本類型的關系問題。趙元任認為在討論信的各種因素之前,需要考慮一下原文的性質。原文可能是一部書、一首詩、一出戲的對話,或是一篇演說;或文字、或口頭的文字,原文達而雅,譯文當然也應達而雅;譯文是口頭語,當然不能譯成書面語,反之亦然。
1.2 信與上下文語境的問題。一個詞、一個短語,甚至一個句子,其確切的意義決定于上下文。他認為上下文和語境決定意義。
1.3 功能對等與語用對等的問題:如果把意義僅看作詞或句的本意,那意義和功能可能會有矛盾;但如果把意義看作是上下文意義和語境意義,那就與功能一致了。他舉例說,法語Ne vous derangez pas, je vous en prie! 如果按意義譯成英文,應該說Dont disturb yourself, I pray you!可按作用譯,應該說Please dont bother! 因為在同樣情況下,英國人會這樣說。這就是奈達所主張的“動態對等”或“功能對等”,也就是“語用對等”高于“語義對等”。但趙元任先生則進一步對語言的語義和功能作了分析。他認為所謂意義跟功能的不同只是程度的問題。歸根結底說起來,一個字句在某場合的意義就是在那場合的功用。因此意義最合的翻譯也是最用得上的翻譯。這就是說,在作用上最適當的譯法,也就是在意義上最適當的譯法;而按照意義翻譯,從某一角度看來也就是按作用翻譯。這樣,趙元任先生就把語義對等和功能對等辯證統一了起來。
1.4 關于直譯與意譯:直譯與意譯跟意義與功用的幅度很相近而又不相同。所謂直譯是照字面一一翻譯;所謂意譯是取最相近而譯語中較通行的語句來翻譯。逐字直譯可以說是細密的譯法,可是如果譯得不地道,在功能上與原文不對等,從整體上看就不算忠實。
1.5 關于歸化與異化的問題。趙元任是主張歸化的。他舉例說,比方,一件事快成功了,美國人常常“到了third base”。譯成中文盡可能用麻將來代替棒球,就說“聽張了”(南方人說“和了”)。也就是說,要用譯人語中“見次頻率”相近的詞語或表達方式來替代源語中的常用的詞語或表達方式,才能算是忠實。這也是與功能對等一致的。正如奈達所舉的例子一樣,英語成語white as snow,在赤道國家的民族,也許根本不知道雪是什么,甚至在他們的詞匯中可能就沒有“雪”這個詞,那就得用他們詞匯中見次頻率較多的詞來替代snow,譬如frost,egret feather等。
2 風格與忠實性
風格問題:譯文風格與原文不同,顯然就缺乏忠實性。趙氏說,原文跟譯文體裁相當不相當自然是極為要緊的幅度。把高文典冊譯成俚語連篇,那是拿原作開玩笑,不是翻譯。現代英語和現代漢語可以互譯,可原文若是古籍,就很棘手。趙元任先生指出:“沒有必要用古代語言譯古代語言。”他認為最好的辦法,而且也是最常取的辦法,就是用一種最無時代性的體裁來翻譯。這種譯法雖然免不了失掉了原來的精彩和生動,可是至少可以免掉摻入與原文不合的意味。他特別告誡譯者:“翻譯舊東西的時候至少要避免太漂亮太時髦的詞句。因為越漂亮就越容易蔫,越時髦就越容易過時。”當然“過久了先以為無時代性的,后來的人還是會覺得出來那是某時代的譯文。所以有些名著過時就得重新翻譯。”
3 翻譯的目的和讀者對象
趙元任認為考據學是實類的研究,語言學是類型的研究。那么翻譯一段史料就是翻譯一個實類,如果把那材料有關的上下文做過了充分的考據之后就應該得到一個定本的譯文。趙元任先生肯定了針對不同讀者和不同用途的譯本可用不同的翻譯方法。再結合其談到的文本類型等問題,其實涉及了翻譯的目的論所有主要的因素。
4 關于機器翻譯
趙元任在《不用機器的翻譯》(Translation Without Machine)的文章中探討了機器翻譯的可能性和困難,論述了機器翻譯中存在的可譯性和不可譯性的問題。他認為翻譯過程可以看作許多幅度的空間。在每一種幅度中,翻譯有好,有一般,也有壞的。因為各種因素是互相沖突的,最終的結果是各種因素復雜作用的組合。趙氏認為,要論述這些作用還為時過早,因為這些幅度尚未形成系統的概念,無法成為衡量的尺度,他所談的就是信的幅度。
文章中他把幅度概括為六個方面:①文本性質:書面的還是口頭的;②文本的篇幅:上下文和語境決定意義;③風格:風格的翻譯機器很難勝任;④語法結構:在什么層次上確定對等,是機器翻譯必須解決的問題;⑤體裁和文化范疇:即不同文化對事物的分類有所不同,這是機器翻譯面臨的難題;⑥語用翻譯:機器如何能區分語義和語用意義呢?所有這些問題,即使對譯者來說也是很難的,在沒有解決這些問題之前,很難有成熟的機器翻譯。
結束語:趙元任先生是一位偉大的語言學家。他對翻譯的觀察與研究主要從語言學角度出發,形成語言學派的翻譯觀。他的翻譯思想是傳統的,與許多翻譯理論家的主張一脈相承,如嚴復、林語堂、胡適、瞿秋白、錢鐘書等;然而,他的不少觀點又很現代,顯然是從國外現代語言學中汲取了不少養分。其論文《論翻譯中信、達、雅的信的幅度》強調“信”的重要性和幅度性;“信”固然是第一要素,但有時為了“要達原書本意,可以稍微犧牲點準確的標準”。總而言之,他的翻譯觀是辯證的、靈活可變的,是他翻譯實踐的理論升華。他的翻譯思想在今天以及今后對翻譯實踐仍然具有重要的指導價值,他譯作中的許多精彩譯例仍值得后世學習。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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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韋寧(1970-),男,貴州六枝人,副教授,貴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研究方向:英語、法語習得及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