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俊
(宜興 214221)
中國紫砂藝術的魅力是沉于心,而見于物象。紫砂壺藝作品意境的真正領會,則要剝開一層“表皮”,才得以呈現晶瑩的“真境”。凡對中國紫砂壺藝產生興趣的人,都應具備一定的藝術境界,才能體會到中國藝術意境誕生的真諦。“壺與茶相戚,茶語禪相通”,以天賜宜興獨特的紫砂泥,經藝人之手捏成的自然天成的壺器,讓人們在賞讀它的色相、造型、韻律等方面的同時,化實景為虛境,創形象為象征,使人的心靈得以凈化。
紫砂壺的藝術境界,其深層成分在于美。紫砂壺藝的價值,是在超越一般經驗感覺現象基礎之上的雙重超越。用禪理來體會,壺藝美學的第一要義好比“以指指月”,意念隨手指潛行觸月后則需忘指,從而讓幽遠的意境伴隨前后左右,使心境豁然開朗,充滿無比愉悅。紫砂壺藝的境界亦如此,以紫砂“月光壺”為例(見圖1),此壺意境的生成與壺器造型相輔相成。作品意境平和、蘊意深遠,于古樸盎然中融入時代氣息,線條酣然流暢、細膩流轉。整壺一氣呵成,如春云流空、水到渠成,不見絲毫滯留停頓,讓人置身“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的藝術享受之中。
圖1 月光壺
紫砂“月光壺”精巧絕倫,達到了形與意的完美結合。泥料細膩純凈,色如玉般溫潤,手感佳。欣賞紫砂“月光壺”的造型,通身猶似半個月亮,器形穩重、簡單,同時不失優美;一彎嘴的嘴頭收斂,倒把略呈坡狀,與壺嘴兩兩相望,形態獨特;嵌蓋設計,圓柱形壺鈕置于壺蓋之上,壺鈕頂部平,猶如托起了一個圓圓的玉盤。觀此壺,整體骨肉亭勻、轉折圓潤,細節一絲不茍,口蓋嚴絲合縫,通轉不滯。紫砂“月光壺”整器形態優美,猶如臨江觀月,銀河璀璨的美景盡收眼前,令觀者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意”是介于具象和抽象之間的一種審美形態。在現代西方審美傾向的影響下,不少紫砂藝人進行了用超越傳統的“形”來表達“抽象”而非傳統“意象”的探索,這樣的紫砂壺不乏實用性,而且其“先鋒”成果也會影響到一般紫砂藝人的創作,帶動紫砂壺造型在實用范圍內的創新。紫砂“月光壺”,它潛藏著具象和抽象之間的意境韻味美。
紫砂“月光壺”以樸素無華的紫砂材質,表現的詩情畫意十分貼切。夜晚,月光撩動著內心情思,心中有一個關于月亮的故事,在制作這件格外靈巧的紫砂“月光壺”時,內心升騰起一縷淡淡的青煙,伴隨著走進壺與月的意境里。紫砂“月光壺”像一首舒卷的歌,像一首柔情的詩,像一卷靜謐的書……月光,訴說著心底的恬靜情懷。半月懸在天空,月光映照著這個已經入睡的水鄉小城,皎潔的光亮更像流水般一瀉千里。寧靜中,天上的云卷云舒是否在演繹別樣的風云變幻,人間的母親是否正在給孩子們講著天宮的神話傳說,縱觀紫砂“月光壺”的壺體,似乎又能驚奇地發現,此壺仿佛就是一只嬰兒的搖籃,在喃喃的搖籃曲中,在透進窗臺的柔和月光里,孩子們安靜地進入甜美的夢鄉。這種游離于具象和抽象之間的意境美,使紫砂“月光壺”韻味無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唐朝詩人張九齡筆下的這句千古名句,在構筑美妙意境的同時,也給壺藝創作留下了極大的想象空間,也可以用來詮釋這把紫砂“月光壺”對生命、文化和藝術理解的文化價值。在創作“月光壺”時,順應了詩意的、怡情自然的人生思索。細賞紫砂“月光壺”,它的線條、裝飾不僅使人聯想到生活中某些存在的真實情感,更激發人們對唐詩、宋詞意境的向往,那是一種期盼和牽掛,這期盼來源于對團圓的渴望。所謂“明月千里寄相思,半月萬里思更濃”,這份牽掛來源于對天各一方、遙遙相望的遺憾。一把紫砂 “月光壺”,訴說的不僅僅是單純意義上的思念,更表達了中國傳統文化中對“月圓人圓”的向往。也因為這份“月圓人圓”的美好情愫,半月的月光灑在人的臉上,期待圓月皎潔美滿,觀賞者也常常會沉醉于其中的意境,樂之不疲。這種“思鄉”文化,也撩撥著多少游子的心情。
如果說意境是紫砂壺藝的靈魂之一,那么意境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綜合了人的心理需要。意境的各種呈現方式是效法自然、規范自然的結果,是由視覺感知通達的情感,是觸覺感知激發的想象。就像這把紫砂“月光壺”,它靜美純潔,使人浮想聯翩。整件作品線面過渡自然,飽滿合度,調砂的運用呈現理想的水色,給人在品茗樂趣中產生了視覺美、觸覺美,想象而來的意境更美的享受,壺的形、神、韻味也因此而精彩。
[1]王珍.秀茶藝[J].文匯報.2012年10月30日.
[2]雨竹.月光流過的夜晚[J].思維與智慧.2010(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