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浩震
(宜興 214221)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仗冰,猶有花枝俏。”秋去東來,萬物飄零,唯有梅花迎寒開放,花形秀美多樣,花姿優美多態,花色艷麗多彩,香味芬芳襲人。梅花品格高尚,鐵骨錚錚。她不怕天寒地凍,不畏冰襲雪侵,不懼霜刀風險,不屈不撓,昂首怒放,獨具風采。人們見到梅花便會受到堅強、剛正和高潔氣質的熏陶和激勵,它的精神象征具有強大而普遍的感染力和推動力。所以,“梅”歷來為中國歷代文人雅士所推崇喜愛,在文學、書畫作品里都有它的蹤跡,紫砂也不例外。
“梅樁壺”是仿生型紫砂茶壺,是紫砂壺“花器”傳統款式中的經典代表作,因形似梅樁而得名。以“梅”為題材的各種造型的紫砂壺層出不窮、屢見不鮮。例如汪寅仙的“彎把梅樁壺”(見圖1),這是她觀察體會后進行藝術的提煉,展現出梅樁形象、神韻與氣質上的美感。她以寫實的手法刻畫自然生態美于花貨上,詮釋田園中旺盛的生機和飽滿盎然的精神,仿真形象惟妙惟肖,在運色上保持紫砂特有的光華質感,而不求顏色與實物相同。僅于局部做顏色處理,形成一種畫龍點睛的效果,也更能突顯作品造型特色及優雅氣韻。觀此作品,壺身于其脫皮露骨處及流形成整個由右下向左上傾斜的勢態,依賴左下兩節砍去的粗枝頭穩住下盤,口、蓋以波形線條緩和形式;蓋鈕為奮力向右扭轉的椿頭,創造反向抗力直至突起回旋的梅干彎把,使不穩定的緊張狀態趨于平衡,完成整體的和諧。

圖1 彎把梅樁壺
實踐表明,要做出一把好壺,必須反復思索、琢磨,體悟那些物體的精、氣、神,這樣的作品才有內涵、有氣質。“臘梅逢春壺”(見圖2)器宇不凡,以泥塑砂,以另一種手法表現出了梅的傲骨和精神。
壺身如一截老梅樁,帶著歲月的滄桑,粗壯有力,仿佛訴說著歷史斑駁的印記;壺體中央雕塑出梅樁的結疤,寓意著梅花歷經風霜后的堅定和執著,壺體右側順勢長出了二三只梅枝,似在墻角獨自開放,又和壺體中部的結疤遙相呼應,百年老梅樁和嬌俏的梅花形成了鮮明的視覺對比——有時光的流逝,也有新生的希望,梅的姿態或仰、或傾、或倚、或思、或語、或舞,或倚戲秋風、或笑傲冰雪、或昂首遠眺,奇姿異態紛呈,美不勝收,壺嘴為梅樁的造型,壺嘴上揚,伸展自然,顯得蒼穹有力,出水流暢;耳形的壺把,呼應著“梅”的元素,一段微微轉折的梅枝和壺體上的梅花自然結合,表達著梅花的勃勃生機,如同四季的輪回里即使經過百年風吹雨打,梅花依然艷若桃李、燦如云霞,又如燃燒的火焰、舞動的紅旗,極為絢麗,頗具感染力,使人受到鼓舞、感到振奮,心中騰起異樣的激動;壺蓋和壺身過渡處如行云流水嵌入壺身,平坦自在,動靜結合,給人以振奮后的平靜思索;壺鈕依然以梅樁造型為創意,精雕細琢間一簇小梅樁穩健地豎臥,成為壺鈕,壺蓋上的幾朵梅花有的怒放,有的還是花蕊,和壺體上的梅花上下呼應,帶著閑情逸致,蒼茫冬日里,香的是梅,白的是雪,即使不著一字,也可在這把壺上盡得風韻。從壺的整體看,整把壺像一件強有力的雕塑作品:壺上梅花如銀雕玉琢雪塑,冰肌玉骨,是那么清麗超然、清雅脫俗、清白無瑕、清正無邪,令人望之肅然起敬。而梅樁則成熟老到,器宇軒昂,百折不撓,給人以一尊精工細刻的雕塑之感,賦予了神韻。在隆冬季節,任憑風吹雨打,梅花從不低頭折節。梅花用它那純潔的性格洗禮著人們的心靈,陶冶著人們的情操,令人在賞壺品茗之余,感覺人存正氣,壺涵茶香。

圖2 臘梅逢春壺
紫砂花塑器的創作源于現實和自然,紫砂藝人在創作時必須注重藝術上的變化與統一,氣勢上的生動與協調,效果上的實用與美觀,作品才會給人以美的感受和藝術的享受。而以“梅樁”為創作載體的紫砂作品,通過各人的不同演繹生動地再現了中華民族的生活畫卷,也充分說明了傳統的紫砂花器深深地扎根于民間生活,是民族性的東西,屬于民族的東西必定有著扎實而廣闊的基礎,也必定有著強勁的生命力。